程玄川很显然没料到苏婉清会跟他说出来这样的话，他隔着茶桌，看向了坐在一侧的苏婉清，试图从她的眼中看出她心中真实的想法。
事实上，苏婉清也没料到自己会脱口而出那样一个问题。问完之后，她自己都有些后悔了。可看着程玄川探究的目光，她强忍住羞意，直直地望向他。
她虽然内心觉得自己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少女，可事实上他们二人早已成亲了。
既然成亲了，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夫妻之间又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对，她就是想他了。
她想让他知道这一点。
看着苏婉清眼里的坚定，以及渐渐红起来的脸颊，程玄川率先败下阵来。
他收回目光，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
“夫人莫要开这种玩笑。”
苏婉清：“我没有开玩笑，我是真的想你了。”
程玄川指尖摩挲着茶杯，看向苏婉清 ，问：“夫人几日前为何去书房？”
她去书房是想法子应付父亲，可这话不好直接跟程玄川说。她不记得这三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一边是她的娘家，一边是自己的丈夫，她夹在中间也是左右为难。
“因为想你了，所以忍不住去书房转了转。”
程玄川眼里的光暗了几分。
去书房前，她收到了太傅府的书信。去书房后，她给太傅府送了一封信。她去书房的目的本就不单纯。她说想他，也不过是哄骗他的话罢了。
“嗯。”
程玄川十分敏锐，苏婉清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想到刚刚何老夫人说过的话，她又问道：“后日你去庆安侯府吗？”
程玄川神色微顿：“不去，那日军营有事。”
怪不得他方才没答应何老夫人，原来他那日不能去。
她还以为他那日能回来呢，那样的话她就能跟他同行，没想到他并未打算回来。
苏婉清失望地应了一声：“哦。”
程玄川突然反问：“夫人去吗？”
苏婉清并不怎么喜欢参加宴席，况且她如今还失忆了，去的话好多人都不认识。可方才她已经答应了何老夫人，丫鬟的事她已经拒绝了一次，这件事不好再拒绝。
她点了点头：“去。”
程玄川：“嗯。”
这时雪梅进来了。
“夫人，可要摆晚膳？”
苏婉清看了眼天色，道：“摆吧。”
程玄川站了起来。
苏婉清诧异地问：“侯爷要走吗？”
程玄川：“前院还有些公务没有处理完。”
苏婉清：“那你吃饭了吗？”
程玄川顿了顿，道：“没有。”
苏婉清仰头看向程玄川：“不如吃完饭再去？”
程玄川看着苏婉清期待的眼神，拒绝的话实在是说不出口。
“好。”
饭桌上，程玄川依旧沉默，默默吃饭，默默喝汤，一言不发。仿佛眼中除了吃食，什么都看不到。
吃过饭后，程玄川略坐了一会儿便站起身来。
见他又要走，苏婉清问：“侯爷何时回来？”
程玄川：“今晚公务比较多，晚上就不回来了。”
像是怕苏婉清一开口挽留自己就无法离开一般，程玄川快步朝着外面走去。
苏婉清皱眉，明明刚刚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变了态度？她到底说错了什么话，又做错了什么事？难道是她方才的话太露骨了，程玄川接受不了？
苏婉清一直等到亥时也不见程玄川回来。
雪梅提醒道：“夫人，早些休息吧，您身体刚刚养好，明日一早咱们得去给老夫人请安。”
苏婉清：“府中是如何规定的，我每日几时去给母亲请安？”
雪梅：“以前是每日都去，后来您将管家权给了老夫人，老夫人就让您初一十五去，别的时候不必去。”
苏婉清心里一松，一个月两次还好。
又坐了一会儿，仍不见程玄川回来，苏婉清独自去睡了。
回了前院后，程玄川处理从军营中拿回来的公务，看完之后，又拿起兵书看了起来。往日一个时辰能看上二十页，今日却只翻了两页。
长风审完夏儿和秋儿后就站在一旁服侍着，瞧着侯爷结了冰的脸色，在心里默默叹气。
侯爷明明是特意为了夫人回来的，可在听到太子的事情时自己又气上了。
从前夫人不待见侯爷，侯爷自己伤心。如今夫人主动示好了，侯爷还是自己伤心。这都子时了，侯爷何时才能休息啊。
长风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在察觉到侯爷看过来的目光时，立即捂住了嘴。
“属下失职，请侯爷责罚。”
程玄川看了长风一眼，什么都没说，合上了书。
第二日一早，苏婉清看着空空的床铺，心里也觉得空落落的。昨晚程玄川果然没有回来。
他没回府时她想他，如今他回府了她还是想他。
昨晚她一直在想程玄川为何会有那样的反应，思来想去怕是和他们成亲一事有关。程玄川是因为嫡母的设计才不得不娶了她。昨日老夫人提起了庆安侯府，定是让程玄川想起了当年事，他心中憋屈，所以变了脸色。而且，按照父亲的意思，程玄川应该是三皇子的人。而庆安侯府是太子一系的，他定是不喜欢庆安侯府。
除了这个理由，她实在是想不出别的了。
而若果真是这个理由的话，她也不知该从何处下手去安抚程玄川了。
她长叹一声，起身穿好衣裳，洗漱一番，准备去福瑞堂请安。
刚从屋里出去，就看到程玄川出现在了院子里。
苏婉清心里一喜，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
“侯爷。”
程玄川：“嗯，夫人是去给母亲请安吗？”
苏婉清：“是。”
程玄川：“一起吧。”
苏婉清：“好。”
去福瑞堂的路上，苏婉清忍不住去看程玄川。她发现程玄川的脸色好看了许多，不似昨日那般冷了。一晚上过去，他的气消了？
“对不起，昨日我说错话了。”
程玄川侧头看向苏婉清。
“夫人为何要跟我道歉？”
苏婉清：“侯爷若是不想让我去庆安侯府，我就不去了，一会儿我就去跟母亲说。”
程玄川盯着苏婉清看了几息，道：“不必，夫人去便是。”
说完，又继续朝前走去。
苏婉清也搞不清楚程玄川的意思了，他究竟想不想她去庆安侯府？
老夫人并未见他们，以舟车劳顿，身子不适为由，让他们散去。
从福瑞堂出来后，程玄川就直接回了军营。
看着夫人脸上落寞的神情，雪梅道：“夫人，侯爷一直都很忙的。”
苏婉清：“他昨晚回府后去了福瑞堂，然后回了清月院，最后去了书房，后来哪里也没去？”
雪梅：“应该是吧。”
苏婉清心里突然生出来一个念头。
“你跟我说实话，从前咱们跟福瑞堂的关系究竟如何？”
昨日老夫人的态度历历在目，雪梅再撒谎也没意思。
“很差，老夫人常常在言语间羞辱您，她瞧不上咱们。以前夫人掌着家时她便处处给夫人使绊子，后来夫人将管家权给了她，她才消停了些，不怎么找咱们麻烦了。”
苏婉清点了点头，越发觉得自己猜得没错，她嘴角渐渐露出来一丝笑。
雪梅有些弄不清夫人的想法了。
“夫人，这很好笑吗？”
苏婉清：“你不懂。”
雪梅：“啊？”
苏婉清：“侯爷定是知道母亲回来了，怕我被欺负，特意从军营回来帮我的。”
即便程玄川想起当年被人设计不得已娶了她，他还是喜欢上了她，心中即便再气也会连夜从营中赶来为她撑腰。
这个别扭的男人一定爱惨了她。
雪梅：“……是……是吗？”
会不会是夫人想多了？从前初一十五的时候也没见侯爷回来帮夫人。
苏婉清：“肯定是的。不然他昨晚为何回来，今早还回了内宅？”
雪梅见夫人心情终于由阴转晴了，不忍泼她冷水，附和道：“夫人说得对。”
苏婉清：“去准备明日参加宴席的衣裳吧。”
虽然不确定程玄川是不是因为她要去庆安侯府而不高兴，她还是想去庆安侯府看一眼。那里是她失忆后最后想起来的地方，她想去湖边看看，试试能不能想起什么。
雪梅：“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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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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