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狩猎范围比第一天更深入,森林里的地形也更错综复杂。
桃初骑马走在路上时,竟然还看见了一条从树上垂下来的蛇。
她不禁打了个寒颤,“真恶心,我害怕这种长条形还滑滑腻腻的动物。”
谢倾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桃初失忆的时候并不怕黑,那次捉妖看见蛇形妖怪也不害怕。
看来,怕黑和怕蛇并不是她与生俱来的本能,应该是有记忆后产生的阴影,故而,失忆以后,她就不害怕这些东西了。
他不禁问,“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怕黑和怕蛇吗?”
毕竟是小时候的事了,桃初轻描淡写,“怕黑是因为……我娘曾经把我关在柜子里,怕蛇则是……”
桃初话锋一转,面带惊讶,“那边发生了什么?!”
只见刚刚从树上垂下的那条蛇,还有数条蛇扭曲着,往附近一个方向奔涌而去。
谢倾和桃初赶到时,只见一各穿红色骑装的人站在地上,被几十条颜色艳丽的毒蛇包围着,而他手里只有一把弓、一支箭,因而也不敢把那支箭射出去,只能拿在手里,充当武器,勉强防身。
眼看着他身后的一条蛇即将咬上他的脚踝,桃初一箭射出,“小心!”
箭把那条蛇钉在地面上,其他蛇却依旧疯了一般朝那人涌去,那是——宫谦。
谢倾叹了口气,“真的要救他吗?”
桃初不断拉弓射箭,语气坚定,“当然。”
谢倾拔剑出鞘,一箭落下,掀起数条蛇的头颅,他好整以暇,“宫大人,怎么蛇都朝你来啊?”
宫谦有些狼狈,碎发凌乱,但依然无损他的容貌。
他扶额苦笑,“常在河边走,哪能不被人算计呢?幸好你们来了。”
顿了顿,宫谦又单独对桃初说,“多谢你,桃小姐。”
桃初环顾四周,“这蛇也太多了……你的马呢?”
宫谦还没来得回答,又有两个人赶过来——是皇帝和皇后。
两人身穿明黄色骑装,英姿飒爽,雄姿英发。
看见眼前的情况,两人也加入进来,过了不知多久,终于把前赴后继的蛇杀完了。
皇帝率先发问,“宫爱卿,给朕解释一下这是怎么了。”
宫谦拱手行礼,“是。”
事情要追溯到今天早上,秋狩开始后,宫谦如常骑着他的黑马往狩猎场走去,两人刚深入丛林,他骑的马就疯了,完全控制不了。
无奈,在马跑过这附近的一棵树时,宫谦眼疾手快地抓住树,直接从马身上跳了下来。
刚落地,就有蛇朝他汇聚了过来。
因为箭筒在马身上,宫谦手里只有一支箭,没办法,他只能拿那支箭当武器防身,坚持了半刻钟左右,就遇见了桃初他们。
“回去之后让御医检查一下,估计你身上带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皇帝语气阴冷,“我倒要看看,是谁在我眼皮子底下害人。”
回到营地之后,宫谦先去叫御医检查自己身上带了什么吸引蛇的东西,他带来的仆人则通通被提审,挨个审问。
谢倾去厨房拿了个烤牛肉饼给桃初,“给你,刚出炉的牛肉饼。”
桃初很喜欢牛肉饼,烤得薄薄的,里面夹着卤过的牛肉,美味极了。
但下午才会供应牛肉饼,早上吃不到,桃初特意留着肚子,就为了吃刚出炉新鲜的、热腾腾的牛肉饼。
她接过,眼睛亮亮的,“谢谢你。”
谢倾没忘记他们聊了一半的话题,“你还没说你为什么怕蛇。”
桃初一边吃饼一边回答,“跟怕黑的原因也有点关系——有一次,我被娘关进柜子里,结果,一条蛇爬进来了。”
“值得庆幸的是,那条蛇体型小,虽然咬了我,但没有毒。只是从那以后,我就特别怕蛇。”
谢倾心疼地看着她,一只手伸出去,犹豫了半晌,落在桃初的发顶。
他语气哀伤,“为什么,这些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
“都过去了。”桃初不是沉湎于过去的性子,“我娘一个弱女子,孤身一人带我不容易,在教育方面有些短板很正常。”
话音落地,两人同时沉默了。
以前桃初确实拿桃禾只是个弱女子,单亲妈妈不容易安慰自己。
但现在她知道了,母亲不仅不是个弱女子,还是蝶变的人,那她安慰自己的理由就站不住脚了。
谢倾转移话题,“估计宫谦那边已查出来了,你想去看热闹吗?”
桃初正好吃完了那个饼,“去。”
宫谦已经换了一身宝蓝色常服,他朝两人解释,“我的骑装内侧被人撒了一种吸引毒蛇的香粉,那种粉末可以吸引方圆十里的毒蛇,但人类却闻不到任何味道。”
“并且,这种香粉很容易就吸附在布料上,轻易看不出来,我就这样遭到暗算了。”
桃初说,“总不能是别人大摇大摆走进你帐篷撒上去的——针对你的下人们审出了什么吗?”
宫谦摇摇头,“我还没来得及问——大理寺卿在审,我们可以一起去问。”
看着同行的谢倾,宫谦脚步一顿,阴阳怪气道,“想不到,襄王殿下这么关心我。”
谢倾诚恳地摇摇头,“你误会了,只是每天狩猎也挺无趣,你被害是最近唯一的乐子了。”
桃初忍不住打断,“你们两个有什么过节吗?我怎么不知道?”
谢倾和宫谦齐齐一默,这时,终于找到了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长着山羊胡,目光如炬,“我正要去回陛下——你所有的下人都审了一遍,没有人给你下过药。”
宫谦皱眉,“那是怎么回事?”
“没有人给你下药,倒是有人擅离职守——一会儿见到陛下你就知道了。”
只见大理寺卿昂首阔步向着皇帝所在的营帐走去,在他身后,押着一个瑟瑟发抖的丫鬟。
见到皇帝皇后时,御医也在。
皇帝挥了挥手,示意众人直奔主题。
大理寺卿便看向地上跪着的丫鬟,“把你告诉我的,再说一遍。”
丫鬟双眼含泪,声音都在颤抖,她以头抢地,“是。”
“昨天晚上,奴婢在帐篷里拿熨斗熨衣服——因为晚上气温低,熨斗里炭火凉得快,要想把主子今天要穿的骑装熨好,需要一遍遍熨好久。”
“这时,三皇子……”丫鬟颤抖着,不敢说下去。
皇帝脸色一沉,“继续说。”
“三皇子的丫鬟路过,看见我,问我吃饭了吗,我如实说了。她就说,主子赏了她美食,让我一起去吃……我本来是拒绝的,但她再三邀请,还保证会跟我一起熨衣服,我就……”
丫鬟跪在地上,“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贪嘴。”
——是的,三皇子还有丫鬟,毕竟他是庶人,不是穷人。
谢倾小声跟桃初蛐蛐,“宫谦也太在乎自己形象了,至于让丫鬟不吃饭给他熨衣服吗。”
桃初也小声回应,“你说的对,我们的衣服也没熨啊,直接就穿了。”
宫谦黑了脸,“大家都是这样的,不信你们找其他人问问,你们这些昨晚不熨衣服的才是异类。”
皇帝将谈话拉回正轨,“来人,传谢守规,大理寺卿,你带人去搜他的帐篷。”
大理寺卿行礼,“是。”
三皇子被传过来的时候,还咬死不认,一脸无辜。
“父皇,孩儿不知道您在说什么,一个丫鬟找;另一个丫鬟吃饭,关我什么事呢?”
随后,大理寺卿证实了他的话,他走进来行礼,“陛下,在谢守规的帐篷里什么都没有搜到。”
皇帝闭了闭眼睛,语气暗含怒火,“说,你把东西扔哪儿了?”
三皇子流着眼泪,涕泗横流,“父皇,孩儿真的没有。”
就在这时,有人走进来行礼,“陛下,在马厩的马槽里发现了会让马发疯的草——只有宫大人的马槽里有。”
三皇子的眼睛里飞快闪过一道暗芒,但没人捕捉到。
突然,又有一个下人走进来,“陛下,二皇子求见。”
皇帝以手支颐,“让他进来。”
二皇子走进来,“父皇,儿臣有要事禀报——怎么这么多人?”
他环顾一圈,眼神错愕。
皇帝摆了摆手,“没事,查一个案子——你有什么事?”
“儿臣密封的药丢了——那药很危险,能吸引毒蛇。”
三皇子身体一僵,但他反应很快,“父皇!您听到了吗?二哥才是幕后黑手,他有药!”
皇帝失望地看着他,“是吗?你二哥为你求情,让你来参加秋狩,你就是这么回报他的?你就是这么顾念你的手足之情的?”
三皇子愣住了,然后大喊着,“但我真的不知道啊!二哥都承认了他有药……”
二皇子看着三皇子,很明显地欲言又止,什么都没有说。
皇帝闭着眼睛,“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可……他是儿臣的弟弟……”三皇子很犹豫。
皇帝语气坚定,“朕让你说。”
二皇子诚惶诚恐地行礼,“是。那是昨天下午的事了……”
三皇子猎到了一头鹿,耀武扬威的,于是二皇子计上心头,昨天傍晚叫三皇子来他的帐篷闲聊。
在他的刻意引导下,就聊到了宫谦。
二皇子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宫谦审了你的案子后,就失宠了,这段时间颇受父皇冷落。”
三皇子愤愤不平,“他活该,今天算他运气好,没有在狩猎场遇见我,否则,我一定把他杀了。”
二皇子勾起一个笑,“你也别太偏激了,怒伤肝。”
“哼,”三皇子并不辩解,而是拿起桌上晶莹剔透的小瓶,疑惑道,“这是什么?”
“这是吸引毒蛇的香粉,能吸引方圆十里的毒蛇——我给父皇的药还有改进的空间,需要剧毒蛇的蛇胆,因此,这次狩猎就带上来了,希望狩猎场深处有令人满意的毒蛇。”
“这样啊。”三皇子兴趣缺缺地放下瓶子。
“儿臣怕三弟因为身份落差心理不平衡,特意叫三弟来聊了好久……三弟走后,儿臣就找不到那瓶香粉了。”二皇子低着头,越说越不忍,似乎指责自己亲弟弟让他很难过。
“你放屁!老子什么时候拿你的东西了!你栽赃我!”三皇子情绪激动,眼看着就要打二皇子,下人及时把三皇子拉开。
负责审问马厩负责人的人走进来,他低着头,“陛下,今天凌晨,他们看见三皇子的下人走进马厩了……”
皇帝用力地闭了一下眼睛,又复睁开,“朕对你很失望。”
说完,他叹了口气,摆摆手,“你走吧,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三皇子彻底绝望了,他看着皇帝皇后,“爹,娘——你们都不相信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下人像拖人偶一样拖出去了。
桃初和谢倾不想打扰沉浸在悲痛中的皇帝,行了个礼便默默离开了。
两人走到远离人群的地方后,谢倾拉住桃初的手,“你跟我来。”
他们一路避着人,找到了失魂落魄的三皇子。
谢倾给他脚下扔了一个纸团,三皇子下意识捡了起来。
两人这才离开。
桃初问谢倾,“你给他扔了什么?”
谢倾勾起一个笑,“还记得我说要让他再也不能烦我们吗?”
“我告诉他,二皇子早就加入蛛网了,一直以来,他都是二皇子的黑手套。”
“这下蛛网有的忙了。”
桃初若有所思,“你说,伤害宫谦是他干的吗?”
谢倾反问她,“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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