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群起而飞,惹得周围的寂静被打破,一把墨色折扇在空中盘旋几圈将眼前仙鹤嘴里的纸张卷起来后又飞回了它主人的手中。
诡修宗八十八界全年萦绕着股煞气,身着墨绿色长袍的年轻男人坐在那主界之中,他的脚踝上是一串金色铃铛,赤着脚每走一步都银铃作响。
他浑身透着这个年纪没有的冰冷,头发散着,有着异样的邪魅。
“宗主,是墨上间流云的白鹤。”一个黑衣蒙面的小鬼匆匆从不远处跑来跪在阚寻的面前,他的手中是一片羽毛,上面正泛着白光。
“战书?”阚寻饶有趣味地看着折扇带回来的书信,几百年的死对头了还玩下战书这一套。
“宗主,流云这般肯定是有诈。”小鬼见阚寻的脸上神色不明,便觉得诋毁流云准是没错的,便又说道:“我们宗主才不会吃这一套呢。”
阚寻的指尖冒着一股墨绿色烟雾缓缓散开,他瞥了小鬼一眼,将自己的指尖收了回去。
他总不能跟一个小鬼解释他刚刚也给流云送了一贴战书吧?
幼稚?有诈?阚寻才不屑于别人怎么觉得,他倒是觉得流云这一套挺新鲜。有诈又怎么样?流云杀不死他。
流云仙尊全名梅千行,是修真界唯一一个能与他抗衡的大能,自从阚寻横空出世,两人就斗了几百年,从来都是平手,你伤不了我,我杀不死你,是整个修真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死对头。
有人说过,要是哪一天他们其中一人死了,另一个人必定敲锣打鼓锣鼓喧天大肆庆贺几天几夜。
阚寻将战书捏在手心,这可是堵住修真界那一群人的东西,要是两人在决战时流云死了,他可不想被修真界那一群人围攻。阚寻不是怕,是觉得那一群人实在是难缠。不是他主动挑事儿的,他可不背这个黑锅。
“这两天我要好好准备,谁也不见。”阚寻对小鬼说道。
小鬼退了下去。
阚寻将战书放在了一个木盒中,那是他与梅千行这几百年来交手所收集到的战利品,其中最让阚寻得意的是一条红绳,那是从梅千行脖子上斩断的,意味着梅千行差一点就被他杀死了。
阚寻每走一步脚踝上的金铃就铃铃作响,清脆悦耳。
战书上的时间就在两日后,阚寻这两日心情极好,他简直迫不及待想看到梅千行在他的伞下魂飞魄散的样子。
阚寻数着日子,终于到了两人约定的时间。
梅千行约定的地点是在修真界的禁地——断魂崖,顾名思义,在这里就算是魂魄,也无处可去,在这里死去的人,生生世世都会被锁在这里。
阚寻对流云仙尊选的地方实在是满意,这断魂崖就好像为他们两人量身定做的一般,他走过的地方连枝桠都竖了起来。
阚寻像是已经胜利了,他的眉眼间舒展开,眼睛半眯着,心情极佳。
阚寻刚到断魂崖就感觉到一股很熟悉的气息在周围散开了,那东西就像是找到了主人一般,就这么朝阚寻围了过来,随后将阚寻包裹在其中。
阚寻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他突然想到,这一丝气息跟梅千行实在是相似。
阚寻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梅千行怎么了?为什么他的气息散了?
阚寻口中念起法诀,身体瞬间化作一团墨色的雾气向那气息的方向飞去。
“该死的梅千行,我还没来谁允许你散的?”
阚寻一边寻找一边暗骂。
那熟悉的讨厌的气息萦绕在他的周围,让他忍不住想到了梅千行那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模样。
阚寻将那晦气的画面从脑袋里面除去。在他找得快要没有耐心的时候,终于,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白色身影。
但是那白色身影身上却出现了刺眼的鲜红,大半个身子都泡在血泊中,阚寻双目被那颜色染得赤红,就算是隔了这么远,阚寻也能看出来,那人就是梅千行。
阚寻瞬间出现在梅千行的身边,他看到了梅千行身上大片的血迹,以及已经惨白的脸。
脸依旧是那副薄情样,但是却没了平日里的高高在上。
阚寻看着梅千行渐渐散去的魂魄,他几乎是瞬间就开始念起了聚魂法咒,试图将梅千行已经几乎快要散尽的魂魄聚了起来,想让魂魄再次回到他的体内。
在这间隙,阚寻环顾四周,才发现这里出现了十分明显的打斗的痕迹,那崖壁上很深的剑痕就是梅千行的葬雪剑的剑气划出来的痕迹。阚寻见过很多次了,甚至出现在他的身上过,所以他不可能认错。
在他来这里之前,梅千行已经与人打了一轮了,还打输了。
阚寻一边修复梅千行的魂魄一边在心中暗自唾弃,平日里那么能,现在怎么混成这副鬼样子?
阚寻看着魂魄一点一点的聚集,渐渐出现了平日里流云仙尊的样子,他施加法术的手一顿。
“不对,我是来杀人的,不是来救人的。”
阚寻心想着,口中聚魂的法诀就这么停了下来,那魂魄瞬间就要消散,阚寻啧了一声,道:“不行,杀死他可不能假以他手。”
阚寻这么说着就算是说服了自己,他将梅千行的魂魄一点一点聚起来,随后慢慢放入他的体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两个时辰之后,梅千行终于有了苏醒的迹象。
阚寻本与梅千行并排着躺着把玩他腰间的玉佩,看到身边的人有了动静,瞬间将手收了回去,像避瘟神似的飞身离了几十米远。
梅千行睁开双眼的时候眼中全是困惑,他撑着地面慢慢直起身来,白皙的手指在受力时变成了红色,他浑身都疼得厉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这么疼了。
他抬眼看向四周,终于在红色的云雾中看到了一个墨绿色的影子。
阚寻看梅千行看见了自己才缓步走了过来,折扇被他捏在手中,时刻注意着以免被梅千行偷袭,毕竟在他看来,梅千行虽然受伤了,但是他是一个极其狡猾的人,说不定就趁着最后一口气也要偷袭他。
阚寻走到梅千行的面前,在只剩下三米的距离时停了下来,阚寻发现他还安然无恙,以前他可是不能近流云仙尊十米之内的。
梅千行的脸上也是红色的鲜血,眼皮上也沾上了些,阚寻怀疑梅千行的眼睛被血糊住了,没看清楚他是谁,所以他才活到了现在。
阚寻看到梅千行的脸色慢慢恢复,虽然没有之前那么红润,但是应该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就算是不管他,他也能恢复。
阚寻蹲下身子,视线在梅千行的身上扫了好几圈,看他的脸色渐渐恢复,心道:“看来是活了,现在可以杀了。”
阚寻的周身瞬间泛起了一阵杀意,手中的折扇上的杀气乱窜,几十米开外的树丫上,乌鸦群起而飞。阚寻被包裹在暗色雾气中,他的脸隐藏在其中若隐若现。
阚寻的折扇就这么直指梅千行还染着鲜血的脖颈,上面还有一道不知道被谁伤到留下的伤口,正在往外汩汩冒着血,阚寻正准备下手,却见面前的人突然有了动作。
梅千行缓缓抬起手臂,将自己眼角的血沫擦干净,他在虚空中描摹了一遍阚寻的脸,他缓缓扬起嘴角轻声道:“你是谁?”
阚寻的折扇上凝集一大团黑色的雾气,梅千行现在的状态碰上绝对灰飞烟灭,但是梅千行这话一出,阚寻那本该攻向他的杀气瞬间消散,已经出手的术法在被他回收的时候没有收住甚至反噬到了他自己。
阚寻的嘴角渗出一丝鲜血,他抬手随意地抹去,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梅千行,那双只要有他在视线就一定会在他身上的眼睛,曾经的冷漠无情此刻都被懵懂和好奇代替。
阚寻要不是被梅千行这句话惊到了,他不可能让自己的术法伤到。
梅千行现在的状况肯定很不对劲,只是阚寻一时间还不知道是为什么,难道与别人对决还将脑袋伤到了?
阚寻有些嫌弃地退了几步,犹犹豫豫道:“你……”
阚寻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询问了。
“你叫什么名字,我是不是见过你?”梅千行想让自己变得和善一些,费劲地扯出一个笑来,但是却牵动了身上的伤口,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哪曾想阚寻看到那个笑瞬间起了身鸡皮疙瘩,太诡异了,见面就掐的流云仙尊现在是在对他笑吗?
阚寻算是明白了,梅千行虽然被救回来了,但是好像脑子出了点状况,貌似是失忆了。
阚寻看惯了平日里对他冷脸相向的梅千行,这会儿对这样的梅千行竟然十分好奇。
阚寻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很有趣的想法。
梅千行不是天之骄子吗?不是最看不惯他们这些邪魔吗?要是他自己也成为了邪魔中的一个呢?他要是恢复了记忆会不会向他低头?会不会再也不敢对他冷脸相向?
阚寻背过身去,给自己造了两滴假眼泪,随后转过身来,扑到梅千行的面前,但是却依旧有分寸的与他保持了距离,他假意抹了一把眼角的眼泪道:“夫君当真要去找那狐媚子?夫君怎么舍得抛弃我和孩子?”
梅千行被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脸吓了一跳,心跳猛地变快了许多,他呼吸一滞,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我们认识吗?”梅千行试探着问。
阚寻看着梅千行一脸懵懂,憋着没让自己笑出声来,他声情并茂道:“我是阚寻啊,夫君是忘了我们的海誓山盟了吗?还记得那年是个大雪纷飞的夜晚,你晕倒在我家门前,还是我给了你一壶热水,你当时被我的外貌吸引被我的为人折服,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怎么一年前的事情就已经记不清了吗?”
梅千行一脸困惑地看着阚寻,那些话都十分陌生,就好像是别人的故事,他斟酌了一番话语,缓缓摇了摇头:“我……我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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