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前面的话只是无关痛痒,那后面那些字眼瞬间就点燃了商郁的怒火。
刻薄难听的话就像刀子狠狠扎到心上。
只是这些话,就能看出网络对面怀有多大的恶意,那从前呢?从前祁宴初只有一个人,那些污言秽语他又是怎么处理的?
是不是他变成现在这样,那些恶劣言论也有一部分功劳?
思索间,手指已经点开评论区,出现一条特别难听的评论:
“哎呀呀,他不是几年前就强行蹭过商影帝的热度吗,现在又故技重施,是不是真的心里每天想着被男人按在身下C?”
底下有跟风的:
“楼上真相了,我看百分之百的事,就他长的那张狐媚子脸,肯定很吃香!”
“听说八年前就有人亲眼见过他和一个野男人去酒店开房!”
“真的假的,那会儿他才刚进娱乐圈,十九岁啊,这么有心机?”
“说不定他进这圈子就是为了用身体来快钱呢!”
……
“嘴不干净就有点自知之明,去化粪池洗洗,别跑出来到处喷粪污染环境。”
手指一滑,反手一个举报。
刚处理完,又一条恶评弹出来,商郁刻不容缓继续战斗:
“他蹭热度?姓商的也配!说不定是他求着人家扯关系呢!”
“会演戏了不起啊,拿影帝怎么了?还不是一个鼻子两只眼,有什么高贵的!”
有一条评论:“QYC滚出娱乐圈,我们“雨点”誓死维护哥哥清白!”
商郁噼里啪啦一顿激情输出,最后附上一句:“有你们是商某倒了八辈子霉,并不需要,走远点,谢谢。”
评论先前还在以每秒几十万条的频率增加,不一会慢慢减少了,直到最后,评论区戛然而止,像死了一样安静。
商郁心满意足关上手机,顺便调成静音。
客厅没人,那俩对他歪鼻子竖眼的家伙也不见踪影。
商郁站起来,四下看了看。
客厅装修风格冷清,黑白配色的岛台每一块颜色都几近冷酷的分明;白色天花板上是简约款水晶灯,寡淡无味;黑色厨区,白色地板,好像除了这两种,这世界上就没其他颜色了。
视线左移,眼前突然鲜亮起来。
一猫一狗所在的区域倒是意外温馨,可爱的粉色船形狗窝摆在一边,圆鼓鼓的浅蓝色,嫩绿色猫玩具零零散散躺在地上,这片天地好像和整个客厅完全割裂开来,自成一派。
“祁宴初?”
没人应声。
商郁顺着黑色楼梯上去二楼,一间紧闭的房间门口堆着两个收纳箱,没盖严实,一张照片摇摇欲坠,最终被迫与大部队分离,惨兮兮地落在地上。
上面时间显示是一张拍摄于三年前的照片,拍摄角度有些奇怪,拍摄者似乎是藏在某个狭小的地方偷偷拍的,幕帘遮住了将近一半镜头。
舞台上站在光辉中心的人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中象征万千追捧与荣耀的奖杯在无数灯光下熠熠生辉。
台下一定是掌声雷鸣,羡艳无数。
那人是背对着镜头的,距离不近,远远的,略微侧过脸,露出鼻子挺拔的轮廓和嘴角恰到好处的微笑。
那个人是他,是商郁。
那是三年前他拿到第三座奖杯的现场。
脑袋不断发胀,好像泡在水里一样朦胧,只隐约记起那天典礼结束之后,在门外遇见孤独的人影,在等他。
典礼进行两个小时,他就等了两个小时。
“抱歉,这些确实是你的东西,本来打算扔掉的,这两天事情太多,搁置了。”
一只手出现在视野里,拾起落在地上的照片。
祁宴初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走廊里。
“你觉得困扰的话,我现在处理。”
商郁猛然回过神,在他弯腰把箱子搬起来之前抓住他的手腕阻止:“不会,没有困扰。”
似乎觉得还不够,又加了一句:“我自己都没有这些东西……能送给我吗?留个纪念。”
祁宴初神色不变:“随意。”
商郁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气氛凝滞,安静的人心里空落落的,迫切想要说点什么。
“是有什么事吗?”商郁升起一点期待。
祁宴初神色一顿,眼中略微划过一丝茫然,像突然卡壳了。
将近半分钟之后,他才回神,隐约记起自己要干什么。
他把手机按开,然后递到商郁手里:“夏却有急事找你,他说打不通你的电话,所以打给我。”
他说起话就像是在完成某种任务,平铺直叙,听不出一丁点情绪。
商郁很不适应他这样的状态,下意识觉得不应该是这样才对。
“手机没电了,没注意。”
商郁有片刻心虚,不经意间移开视线。
“用我的。”
祁宴初把手机递给他,转身离开。
屏幕上弹出接听电话的按钮,商郁没顾上,紧跟祁宴初的脚步,亦步亦趋随他下楼。
那边锲而不舍地又打过来,商郁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接起来。
“老板,你都干了什么!”
声音鬼哭狼嚎,活像死了亲娘。
“什么干了什么?”
商郁不太明白,心思完全落在旁边的人身上。
现在是傍晚,外面雪停了,灰色天际划开一线异色,橙红的光像一把刀切下来,落在窗边又漏进客厅里,映在身旁青年略显苍白的侧颜上。
好看,只是静静看着,心底就伸起无限欢喜和满足。
商郁再一次沉迷其中,不知不觉心脏就被填满了。
“老板,火烧眉毛了,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夏却喊了半天,商郁都没应声,他已经临近崩溃边缘,比冷宫里疯了的妃子还颠。
热搜评论区已经沦陷了,公司官博已经卡死,电话微信都被打爆了。
“到底怎么了?”
商郁等了半天,已经很不耐烦。
“怎么了?!”夏却差点喷出一口老血:“你塌房了你知道吗?”
“什么……”
商郁一时没反应过来,又后知后觉好像是有这样的事,他忘了什么来着……
“老板,你拿你的大号在评论区怼网友和粉丝,整个娱乐圈都传遍了!”
夏却绝望地怒吼着,堪称撕心裂肺。
对面好像还有人在,接过电话,是个很开朗的男声:“哥,你玩够了?终于决定要回来接替我的位置了?”
那男声不仅不着急,还带着一股幸灾乐祸的意味,好像迫不及待了。
“商总,求您别添乱了!”
夏却的声音忽远忽近,电话里哐当响了一会儿,又安静下来,那个男声继续道:“快回来吧,轮到我出去玩了。”
“滚。”
商郁面无表情回给他一个字,终结这段无聊的对话。
“我不要!”那边大叫一声,顿了顿,又正经起来,咳嗽一声,小心问:“他……最近还好吗?我听说你摔了脑袋,有脾气可不能撒到他身上。”
最后半句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
商郁反应半天才明白过来对方说的是谁,偷偷看向一边,祁宴初正翻开一本书——《古尔德读本》,是刚才下楼时从客厅书柜取的。
他看书时表情分外恬淡,不喜不悲,隔一段时间翻一页,动作幅度轻微,好像只是随便看看。
“他很好,我不会,你放心。”
商郁回过神时,嘴巴已经抖出了心里话。
那边明显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又新奇起来:“夏却说你转性了,看来是真的啊,还是这样好,你最好不要记起从前的事。”
商郁一愣,却没多说什么,只道:“热搜的事我来处理,你不用插手。”
他现在记起来了,刚才回复那些评论,也许从一开始就存了要公开的心思。
他可以不演戏,但不能让祁宴初因为他受委屈。
“啊?好吧。”作为老板,商总用了不到一秒就欣然接受,并跃跃欲试:“需要帮忙的话就打电话。”
“不要啊,老板你别冲动——”
夏却的惨嚎截止在电话忙音中。
“我们在医院的照片被狗仔抓拍了,对不起,需不需要我澄清?”
祁宴初放下书转过头,声音突然出现,吓商郁一跳。
四目相对,祁宴初略微露出歉意,像是在对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一般,口头用语极其客气:“不是有意偷听,只是恰好听到。”
商郁心绪复杂并掺着丝丝缕缕难过和辛酸,轻声道:“不是你的错,没有责怪的意思……”
对上平静如潭的眼睛,再往下,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好半张着嘴愣在那里。
他演了很多戏,戏里说过数不清的甜言蜜语,可在祁宴初面前,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嗯。”
祁宴初显然一愣,半晌之后,移开视线,淡淡应了一声。
过往的日子,该磨平的棱角刀锋都一一磨平,无论感情还是追求,他的世界早就失去了色彩,一片荒芜,往后的日子,只要随便活着,顺心而为。
“祁宴初,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别一棒子打死,求你。”
那双眼睛的死寂让人窒息,有那么一瞬间,商郁好像看透里面的全无生机,他想起了手腕上那道还鲜艳的伤口,心颤抖起来,上午的后怕记忆犹新。
商郁尝试着坐过去,靠他近一点,淡雅香气钻进鼻间,彼此身体越靠越近,直到呼吸纠缠。
那双眼睛划过片刻恍然,还不等商郁欣喜,便又被空无替代,他抽身远离,挣脱泥沼,即将乘风归去。
香味远去,很快不见了,无论怎么努力,都抓不住,浓重的无力感涌上心头,商郁苦笑一声。
祁宴初轻轻摇头:“你只是病了……我也病了。”
他又捧起书继续看,眉眼在即将逝去的天光中投下淡淡阴影。
商郁闻言,心脏又是一抽,如此频率,让他不得不分神思考自己是否曾有心脏方面的病史。
气氛急转直下,势不可挡朝着深沟里滚去,天黑了。
实在没别的话题了,商鱼硬着头皮聊:“吃晚饭,怎么样?”
“对,该吃晚饭了。”
祁宴初如梦初醒般从书里抬起头,声音稍微放大:“咖啡,汤圆,下来吃饭。”
“汪汪!”
“喵~”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出现,一狗一猫欢快地从楼梯上蹦下来,摇着尾巴黏在祁宴初身边,时不时用脑袋蹭他。
商郁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会嫉妒两只动物,他来这半天,就没见过祁宴初露出这么温柔的神色。
商郁看他喂完猫又喂狗,那俩吃的津津有味直摇尾巴,实在忍不住提醒道:“你不吃晚饭吗?”
“没胃口。”
祁宴初摇摇头。
“平常都不吃?”商郁道。
“唔,偶尔……”
商郁以为这只是特殊情况,眉头渐渐舒展开,可还不等他完全放下心,又听祁宴初继续道:“偶尔会吃。”
商郁:“……”
额角青筋直跳,最终所有情绪都化作一声无奈叹息,拿起手机点外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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