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愈看完周斯云那本记录,心里却久久无法平静。
一个十六七岁到现在一直被自己堂哥侵犯的女生,生活还如此地不顺,周愈又想去周斯云那总是带着淡淡疲倦感的脸。
这本回忆录的真实性有待考察。
周斯云的家是在重州县城村里,离青州有段距离,但也算不上远。
第二天周愈就起身前往重州,在下午两点时终于抵达了目的地周家村。
周愈第一个找到的就是周斯云的妈妈,她到的时候她妈妈正带着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在院子里择菜。
周愈上前拿出了自己的证件,向她表明来意。
周愈打开录音笔和笔记本开始记录并提问:“阿姨,请问你是周斯云母亲吗?”
“不是,她早就被过继出去了,怎么会是我女儿,她是大伯家的孩子。”
“那这个小女孩是?”
“周川的孩子喽,他爹没了,娘也早没了,一个大男人怎么带孩子。”
“周川不是未婚吗?”
“谁知道他和谁生的,又不是我的儿子,他让我帮忙照顾,一个月给我点钱,我当然愿意帮他带孩子。”
“你不知道这个孩子是和谁生的?”周愈觉得有些震惊,不过转念一想,这种事情周斯云肯定不会别人知道。
“不知道。”
“那你这几年有和周斯云联系过吗?”
“周斯云?没有,小时候就把她送走了,她怎么可能会和我们联系,听说周川一直想让她回来,就是不肯。”
“周川是个怎么样的人?”
“人还是不错的,有稳定的工作,收入也还不错,就是死活不肯结婚。我给他介绍过好几个姑娘,就是不去相亲。”
周愈点点头,周斯云和周川的事情在这里无从求证。
和周斯云的妈妈说完之后周愈又去了当地的警察局,想要调取了当年煤气爆炸案件的卷宗。
但当地警察局表示那一年并没有发生爆炸案件,她的大伯是烧炭导致死亡的,这种事情在农村也算常见。
至于她的爸爸是在出车祸去世的,他的三轮车和一辆大货车相撞,当场死亡。
周斯云那本笔记里面写的东西到底有多少是真的多少是假的。
周愈对周斯云这个人越发的感兴趣。
傍晚时分,周愈忙完时刚好遇上周川下班。一个穿着一身休闲服装的男生,看起来和周斯云年纪相差不多,眼睛圆圆的。
周愈没法把眼前这个人和笔记中的那个人联系起来。
她向周川说明来意,两人一起到了家中。
周愈上下打量着这个家,眼神落到了周斯云在那本笔记里说的那个小房间。
“我可以进去看看吗?”周愈问。
“可以。”
房间里的陈设和周斯云笔记里所说的差不多,贴上了她喜欢的海报,书架上全都是她喜欢的小说,房间整体是黄色系,看起来很是温馨。
周愈从房间走回客厅之后,打开笔记本和录音笔准备问谁问询。
“6月21日那天你在做什么?”
“在家,那天我生病了。”
“有谁和你一起吗?”
“雨燃,她是个好孩子,一直在我身边照顾我。”
“周雨燃是你的孩子?你和周斯云的孩子?”
“不是,雨燃很乖。”
“周川,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是犯法的,当时周斯云甚至还不满十八是未成年,她甚至是你一个户口本上的妹妹。”周愈说完把周斯云写的那本笔记丢在桌上。
“我没有,有什么证据吗?”周川连看都没看就直接否认。
“她喜欢写小说,你怎么知道这些是真的还是假的。”
“21号那一天除了周雨燃,还有其他人和你在一起吗?”
“没有,我没什么朋友。”
周川这边的问询没有什么进展,但周愈就是觉得他和杨与娇这个案件脱不了关系,这依然是感觉,她还是没有任何证据。
“喂,小山,查一下这个车牌号重A596吧,看看21号那一天有没有开出重州。”一出门周愈就立马打了电话给和她一样新来的那个警察。
离开之前周愈又再次回到周雨燃那里,在得到21号那一天她和周川是在一起的就离开重州。
回到青州时已经是晚上,周愈回警局整理出这一趟去重州得到的资料。
周雨燃年纪还小,她说的话不能成为证明周川在家的证据,那周川还是有机会出门。
在周愈的桌上,小山整理出那一天周川的车行车记录。
那一天周川没有开车出门,小山还细心地把那一天重州车票记录也整理出来,周川依旧没有出过重州。
第二天一大早周愈再一次打开周斯云投稿的那家杂志社官网,周斯云的那本小说已经放在首页,连同她的照片一起。底下的评论都是好评,几乎都在夸她的那篇小说写得很好,周愈看了一眼小说的名字《朋友》。
但她没有时间再去看那本小说,匆匆往周斯云的住处赶去。
赶到周斯云住处的时候她正在搬家。
“还没来得及恭喜你签约。”周愈站在一米外看着周斯云忙碌。
“有什么好恭喜的,我的朋友当时知道我在写小说时都在说我完全没有写小说的才能,现在我真的写出来了也依旧任何人恭喜我。但周警官你知道吗?她们恭喜杨与娇了,在她的短视频账号只有一千多粉丝的时候就恭喜她了。”
周斯云一边说一边招呼着那些人把东西让车上搬,因为出太阳的缘故,她的脸颊红红的,比平时多了几分鲜活。
“周川呢?他没和你联系吗?”周愈说完后周斯云的动作很明显停顿了一下。
“周警官你今天来是和我说这个的对吧,那本笔记。”周斯云笑着擦擦汗,笑得很是开朗。
周愈点点头。
“那你稍等一下,我交代完这里就可以和你一起走了。”周斯云说完和那些搬家的工人交代了几句话就匆匆转身回到周愈这边。
两人找了最近的一家咖啡厅,里面人不多,她们找了比较安静的角落坐下。
“你想问什么?笔记上的事情是不是真的?我都有点不明白了,这和案件有什么关系?”
“周斯云,你为什么不报警?”
“报警?然后呢?把他送进去,然后所有人都来责怪我为什么不肯放过他,而且我要怎么保留证据。等到了法庭我又还要一遍一遍地复述我是怎么被侵犯的?”
“我觉得恶心,不过都过去了,对吧。”周斯云说这些时语气很是平和。
“周斯云,不是这样的…..”
“不是吗?我写下来了,你不就过来问了吗?问这些事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还要慢慢找证据,到了法庭上,我也一样要再次听着我是如何被侵犯的陈述,我不想听这些。”
接下来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
“还想问什么,问吧。”
“你恨过杨与娇吗?”
“恨她做什么,恨能给我带来钱?还是能帮我交房租啊。”
“你在笔记里写,过得太幸福的人或许就该死,你觉得你过得幸福吗?或者说,你觉得杨与娇过得幸福吗?”
“幸福需要别人提醒吗?”周斯云抿嘴一笑,想起了当时和周川的那段对话。
“我不知道我是否幸福,我也不知道杨与娇是否幸福。那种东西摸不着看不见的,我感受不到。”周斯云答。
“太过幸福的人应该去死,为什么呢?”
“因为太幸福了,厌倦了,所以该去死。我当时感觉到的时候也觉得自己应该去死,可是后来那种感觉消失了。”
“周警官,你觉得朋友该怎么定义?”周斯云反问周愈一个问题,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也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
过了几分钟之后周愈才开口:“是自己选择的亲人,她可以在我找不到人生方向的时候安慰我,可以在我开心时同我分享着一份喜悦。”
“看来周警官前几十年人生过得还算不错,我可以这样说吗?”
周愈想了想然后点头。
她有爱自己的父母,身边的朋友虽然不多,但也经常联系,分享自己生活中的趣事。
学习成绩虽说不是最好,但在学校也是前几名,想要成为警察也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偿所愿。
“可这是因为我努力学习了才…..”
“因为你努力学习了,所以你当上警察,你对这份工作充满热情。如果努力可以改变是否幸福的现状,完全不考虑那个人的经历,是不是对那类人太过苛刻了。”
“是不是也有人努力了也没法改变现状,没法真正从那种窒息的关系中走出来。周警官你觉得现在的社会,这样的人多吗?”
周愈没法回答,因为她也默认了这个现状。
以前的人总说她们这代人是幸福的孩子,赶上了发展最迅速的时期,享受着科技带来的便利,仅仅十几年就完全和是不同的世界。
可周愈不确定这样的幸福有多少人可以感受得到,互联网迅速发展,在网络上倾诉自己生活不如意的人也很多。因为承受不了压力而自杀的人也不在少数。
可即便如此也依然会有人出来说,你已经过得很好了,还有些人连饭都吃不上,你过得很幸福。
周愈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以前她觉得有人自杀是因为过得太痛苦,现在她觉得是因为过得太“辛福”了。
因为自杀的人都会被别人说,你看她日子过得多好啊,怎么会想不开。
“周斯云,我不是那个….”周愈本来是想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可是看着周斯云的样子却又说不出口。
—叮叮叮—
手机铃声响起打破了这段对话。
“查出来那些评论是谁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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