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鸢成夜睡不好觉。
这是瘸子跑来跟你说的,他苦大仇深耸着肩,耷拉着头坐在轮车上。
“我哥总是跟自己过不去,陛下都不追究了,他还是放不下。”
你瞥眼看他:“你倒是心安得快。”
林家牵进的那桩旧案不是小事,是要命了的谋反案和残害皇室,林家不是主犯,这事是被翻了出来彻查才逮到的千丝万缕。
虽然次犯林父亡故五年,但林家彻彻底底要被你皇兄踩下才能服众。
瘸子不说话了,抿着嘴低头扣你的桌角。
就算他们两兄弟现在在宫里安稳的活着,可林家几辈清明的名声和威望,已经塌得一塌糊涂。
你觉得,换做是你,你也睡不着。
更何况是林鸢这种从小耳濡目染着家族之业的人。
林父已死,算起来,林家算是在他这个长公子手上没的。
你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你希望我劝他看开点?”
此话出口你自己都觉得可笑:“你哥见我一次跟折寿三年一样,我劝?”
瘸子却眼神诚恳看着你:“…王爷,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们在演。”
他掰着手指给你细数。
“你捞他出狱,替他向殿下求情,还为了和他见面来教导大皇子。”
你:?谁跟你说的?
瘸子自信:“陛下给跟我说了一些,我自己猜到的。”
你:………
瘸子不休不止:“还有你那次去行宫抓我,我闻到了我哥身上那股苦味,绝对没错了,那香料只有我哥会用来泡澡。”
他面怀恳切:“马上入冬了,我哥身有旧疾,王爷,帮人帮到底。”
*
你从没听人提过林鸢有旧疾。
你只知道林鸢一向好静怕动,学堂武练他从不参加,一年四季只一个人坐在窗边上,看着别人舞刀弄枪然后默默移开视线。
——“齐瑄,你看林鸢是不是在看我们。”
年少时血气方刚使不完的劲,耍不完的风头,你头系飘带,长枪在手上漂亮挥了一道,满堂贺声。
有人故意大声嘲讽着:“读死书有什么用,拿得起御赐的枪吗。”
你不屑一顾抬枪一挑,冷道:“说得得你拿得起一样?”
又是一阵哄笑。
但待你回头去看时,林鸢已经走开了。
只有桌旁的烟雾一叠一散,而你出了一身的汗,不知道自己在不满什么,突然就索然无味扔下了枪。
*
林鸢房里的灯还亮着,你躲开侍卫仆从推开了他的房门。
刚一进入就被一股浓郁的药味熏皱了眉。
好苦。
你掀帘入内,只见他在屏风后的浴桶里躺着,虚闭着眼。
“林知春。”
你叫他。
他猛然睁眼,看到是你后又闭了回去:“王爷夜半来此,又不叫人通报,恕我拒……”
你上前把手探进了水里,然后不由分说地拽住他的手腕把他从水里拉起。
“你这么糟蹋自己有什么用。”
水已经比他的体温凉了,他被你拽起,**又直白地溅起一地水花。
他垂下湿漉漉的眼睫,知道对你讲理没用,索性一点不挣扎任你裹在毯子里横抱起。
“…齐瑄。”他开口叫你。
“我不再想求任何人了。”
嘴硬。
你摸着他被水泡发涨的手指,把人扔上床,脱掉衣服往地上一扔。
“板上钉钉的事实,你求我也不帮。”
他身上是冷的,你草草给他擦了擦头发,然后卷着他进了被窝。
他僵硬着被你锁在怀里,你闭上眼表示入睡。
“…你…”
“我什么我,林知春,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
他沉默。
你于是伸手遮住他的眼睛。
“林家是林家,你是你,你这么聪明,怎么看不清呢。”
迟迟没有回答。
他白日里也疲累,你慷慨给他当回人型汤婆子,只想让他舍得去睡下一觉。
你放开手,
手心里沾着他没藏住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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