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三人跟着百里姜堰一路往后院走去,越是走,那撕心裂肺的哭声也就越清晰。
“儿啊,你为什么这么狠心,为了一个女人,撇下自己爹娘啊~”
“你让娘还怎么活啊!”
三人脚步同时停在门口,相互看了一眼,只见屋子里面有一个瘫坐在床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妇人,床边还站着一个身穿白色道袍手拿拂尘的女人,女人面色凝重,手持灵力对准床上人,嘴里念念有词的说着什么。
潇洒伸着脖子瞪眼一瞅,小声嘀咕道:“那个霓寻是个女的?”
“嘘。”无尘示意潇洒别出声。
片刻后,霓寻收了法,深深地叹了口气,冲走进来的百里姜堰摇了摇头,“很抱歉百里老爷,令公子还是在梦里不肯醒来,如今除非他自己愿意,否则怕是难了,而且公子凡人之躯,入梦时间长了,没有外力维持,只怕会……”
坐在床边的妇人闻言,人拽着女人的裙袍衣角,声泪俱下,“求求您了仙长,请您一定要救救我儿,来生我给您当牛做马~”
百里姜堰叹了口气,先是让人将痛哭的夫人扶下去了。
望着夫人蹒跚的步伐,百里姜堰鬓角又添了几分愁容,他收回的目光落在床上,眼底情绪暗淡的看不清,好一会儿,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扭头道:“多谢这些年来仙长对小儿的庇护,您放心,即便小儿此生再也醒不过来,老朽也不会因此抱怨的。”
霓寻正要说什么,扭头看到门口三人,目光打量一瞬,“这几位是?”
“哦,这几位也是来找仙长救命的,”百里姜堰扭头看了看北冥,“老朽知道仙长的规矩,只是见那孩子的确面色不佳,想起我儿,心生不忍,所以便冒昧带他们过来见您了,还望仙长莫怪。”
霓寻缓步走到门口,探索的目光扫过三人,最后漠然落在北冥身上。
无尘双手合十,正要说什么,只见霓寻突然翻掌,掌中灵力赫然扣住北冥手腕儿,似在探索着什么。
待灵力触及北冥身上的筋脉,她目光显然一怔,同时眉心跟着紧了几分。
片刻后,她才惊诧的收手,看着眼前的北冥,面色苍白,气息不稳,灵力消散,合该已身死魂灭了,可现在,他竟是好端端的在这里站着。
霓寻眸光不善,几番观察后,冷言问道:“你是被归邪贯穿,竟能吊着这口气撑到现在?”
北冥并未觉得自己是硬撑,只是灵力消散的厉害,有些昏昏欲睡,奈何又被胸口憋闷的疼撤的难以合眼。
“我并非被归邪贯穿,只是被一把带着归邪魔气的剑刺中了。”
“便是如此,以你凡人之驱,也不该活着。”霓寻站在门口,分明是仰着头看北冥的,眼里却是居高临下的蔑视,“我只能暂时帮你护住心脉,至于救命,三位还是另寻他人吧,这伤,我治不了。”
潇洒嘴角扯了扯,救不救北冥先不说,这女人这副嘴脸,看的他想骂人,却被神色淡然的北冥拦住了。
无尘忙弯腰道:“阿弥陀佛,神医可是有什么难处,若是要银子,小僧……”
“与钱财无关,”霓寻甩了一把拂尘,搭在臂弯里,冷声道,“他的伤乃是归邪致,要治此伤,只怕会耗费我半生修为,我凭什么要为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这么做?况且百里老爷与我有救命之恩,我答应他一定会救百里公子醒来,只要百里公子一天不醒,我就要耗费灵力护他心力不竭,至死方休。”
“嘿,你个……”
北冥抬手挡住要说什么的潇洒,淡然一笑,“神医有自己的思量,在下自然不能强求,不过,”他语气顿了一下,“您既然认得归邪,书百卷又认得您,想来身份也不一般,不知为何会在此处?”
“与你有何干系!”霓寻手中拂尘一甩,一道劲力扫过门前,瞬间将三人逼退出数丈,门晃荡一声关上了。
“阿弥陀佛!”无尘下意识抓住北冥,倒退间竖掌挡下那道攻击。
“呸呸,”潇洒被掀了一嘴土,一边吐一边骂,“好你个臭道士,有本事你出来,老子打的你找不着北!”
北冥脚下有些踉跄,抓着无尘的手腕儿才勉强站稳,看着紧闭的大门,脑海里再次闪过那人的眼神儿,“这个霓寻神医看我们的眼神有些奇怪。”
“奇怪,哪里奇怪?”无尘急于北冥的伤势,并未留意霓寻的眼神儿。
北冥摇了摇头,“说不上来,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啧啧,这有什么奇怪的,你方才不是说这个霓寻能治归邪的伤,还与书百卷那个老头子相识,那肯定不是凡人啊,”潇洒脑子难得转的飞快,手里拿着根小棍,边剔牙边道,“既然不是凡人,知道你身负魔魂也不奇怪,说不定你的画像早就传遍整个神魔大陆了。”
无尘神色发沉,指尖抵着掌心,目光直直望着门口,“先不说这个了,无论如何,得先让她救你才是,潇洒你去打听一下百里公子得的是什么病,为什么连神医都束手无策?”
潇洒扔掉剔牙棍,“这还不是小意思,等我好消息吧!”
北冥瞧见无尘的反应,掩口轻咳一声,“无尘,静下心来,我不会死的,莫要让此事扰乱你的心神。”
无尘看着北冥,他面容平静,语气从容,哪怕一只脚踏进鬼门关,也冷静的无起无伏,可自己却做不到。
想想,自遇到时起,北冥便是这样了,脸上从未有过失态,不知心中可有恐惧。
无尘却是有的,以前无论遇到什么危险,只要看到北冥,他便心安。可现在他盯着北冥,甚至沉默几息,心中恐惧翻涌的依旧难以平复。
他害怕北冥的伤治不好,害怕自己护不下他。
那种害怕像一条带刺的铁链,死死勒在他心头,疼的渗着血,任他如何用力,都挣不断,扯不开。
北冥见无尘眼底泛红,呆呆的看着他,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无尘?”
无尘恍然回过神来,挥去那点儿伤感,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北冥,我只是太害怕了,只要一想到你的灵力消散命不久矣,我就止不住的心慌,我……”
“无尘,”北冥打断无尘的话,苍白的脸上扯出一丝笑意,透着几分无力,“莫要对我太牵挂,否则,你怕是要还俗了。”
“还俗?”无尘莫名被打断,愣了愣,“为什么?”
北冥见他的反应,忍不住想逗他,便道:“自然是与我结为连理,从此同生共死,不离不弃。”
“啊?不不不,”无尘反应过来,慌得双手连连摆着拒绝,脚下甚至还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两步,“阿弥陀佛,北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担心你,我……”
北冥轻笑着摇了摇头,“好啦,逗你的。”
天色已晚,管家听百里老爷吩咐,说让他们在此留宿一晚,便带着两人来到客房了。
管家看着北冥虚弱的模样,心中有些不忍,道:“小师傅莫怪,我家老爷让三位在此休息一晚,他说会劝一劝神医的。”
无尘扶着北冥坐下,这才竖着双掌,虔诚的低下头,“多谢施主,只是小僧有些疑惑,想多嘴一问,不知施主可愿意告知?”
管家本就因为神医不能为北冥疗伤心中有些愧疚,便点了点头,示意无尘坐下,“小师傅有什么话就问吧。”
“阿弥陀佛,”无尘坐到管家对面,道,“小僧受人指点,来此寻找霓寻神医,听说神医脾气古怪,不会轻易出手救人,可为何她宁愿日日耗费灵力去救百里公子?”
“小师傅有所不知,”管家无奈地笑了笑,“早年间,我家老爷曾花重金救过神医一命,自那以后,神医便答应老爷,会护百里家百年安宁,所以就留在这里了。她偶尔为城中百姓治个疑难杂症,渐渐名声就传开了。”
北冥看了那管家一眼,一个修为强大的仙神,为了报答一个凡人,竟愿意在人间待百年?
这话也不知有几分可信度。
“原来如此,”无尘道了声佛号,心中不免产生几分敬佩,“恕小僧冒昧,不知百里公子所患何疾,为什么连神医都无法医治?”
说到这里,管家便低下头,深深地叹了口气,似是不便开口,几经思索才道:“不瞒几位说,我家公子所患的,乃是,是相思病。”
“相思病?”无尘听的一愣,下意识朝北冥看过去。
北冥撑着额头,歪坐在凳子上,缓缓道:“所谓求而不得,才会相思成疾,莫不是百里公子看上哪位姑娘了?”
管家点着头叹了口气,似乎并不愿意提及这件事。
北冥指尖在桌面上无聊的轻点着,“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如此,让你们家公子求娶就是了,百里家家大业大,若诚心待人,姑娘岂有不嫁的道理?难道那位姑娘已有了心仪之人?”
管家听到北冥的问题,脸色更加难看了,几次想开口,又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欲言又止。
无尘嘴角勾出一抹柔和的笑,“阿弥陀佛,管家不妨有话直说,小僧不才,亦不忍看百里家因此活在悲痛之中,或许可以帮得上忙。”
管家见无尘是个出家人,面相又生的良善,几番犹豫,还是放下心中防备,将百里公子相思病事说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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