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算上失踪的大半年，叶原和季嘉德满打满算才结婚七年，刚开始的几年，他们俩的关系挺好的，只是后来渐行渐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生疏。
生疏到，连自家丈夫失踪了都不知道。
季嘉德的公司越来越忙，很少归家，叶原无法再忍受冰冷的婚姻生活，给他寄去了离婚协议书，就报名了旅行社，跑到满世界游玩，等半年后回来，才听说了季嘉德失踪的事情。
还是季嘉德公司的合伙人沈明岑察觉到了不对，报的警。
可是警察上天入地，掘地三尺，也没有找到他的踪迹，仿佛整个人凭空消失了一般，找不到任何出行或者出入境记录，监控摄像都没有拍到他的身影。日常生活的物品都还在，只有一样东西，随着季嘉德的消失，也随之了无影踪。
——叶原寄去的离婚协议书。
在搜寻了大半年之后，警察很遗憾地向家属表示，他们能力实在有限：
“或许您的丈夫只是不想和您离婚，所以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我们只能尽全力继续帮您寻找，但最重要的，可能还是要季先生自己想通，或许有一天，自己会回来的。”
公司没有老总，依然还在照常运转，只是让另外一位老总沈明岑工作变得更繁忙了，不过他还是抽空和叶原见了一面：
“小原，我一直以为你们俩感情挺好的，怎么忽然想要离婚了呢？离婚协议书的事情，我完全没有听嘉德说起过，怎么回事？”
叶原淡淡道：“没怎么，就是觉得日子过得很无聊，这婚结不结，感觉无所谓，我过得还是单身生活。”
沈明岑被噎住，忍不住道：
“我们这几年工作确实很忙，嘉德一直睡在公司……但我发誓他外头绝对没人！只是工作太忙罢了。再说没有他努力工作，哪有你现在优渥的生活啊，你总要体谅他一些才是。”
叶原不咸不淡地说道：“不用他努力，我日子过得也挺好的。”
沈明岑这才想起来，叶原是当地富豪叶家的小儿子，虽然是收养来的，不能继承叶家的大头产业，但确实从来没有过过苦日子，光是名下的酒庄产业就足以让他过上富足的生活，不愁吃穿。
他表情顿时有些尴尬。
叶原一直以为沈明岑没有结婚，是因为醉心工作，可他前不久才知道，季嘉德的这位合伙人兼青梅竹马，一直暗恋着他的丈夫。
他们俩离婚，沈明岑不是应该感到高兴吗？叶原不免有些疑惑。
只是现在季嘉德生死不明，讨论这些已经失去了意义，找到人才是最重要的。
叶原这些年只知道季嘉德开了一家全息投影的游戏公司，三年前上线了一款基建游戏，广受好评，公司规模进一步扩大，有了新的资金注入，又开始和医疗领域合作研发脑机接口相关技术，打造全新的虚拟游戏，构建人类意识的第二个乌托邦，在游戏里面体验不同的人生。
但也就知道这些了。
季嘉德在家里也留了一些资料，失踪之后，叶原为了找寻线索，曾经进去过一次。
书房很干净，书架和书桌上都是摆放整齐的资料夹，电脑旁还放着一张他们两人的合照，是相亲成功之后，两人去爬山时照的。
背后是大大的太阳，两人的脸上还有着汗水，脸颊红了一片，不知道旁边的人害羞还是晒的，但叶原是前者。
那个时候，他们两个其实不是很熟，拍照时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保持着正常的社交距离，只是季嘉德的一只手，搭在叶原身后的栏杆上，看着有些像将叶原虚虚地搂在怀里。
叶原盯着照片看了几秒，将它倒扣在了桌面上。
电脑上的屏保依旧是叶原的照片，不知道季嘉德是什么时候照的，看着像是已经好几年前了。
电脑有密码，叶原试了季嘉德的生日未果之后，怀着微妙的心绪又输入了自己的生日，看到失败的时候，心里没有多少意外。他对季嘉德知之甚少，手机密码这些通通不知道。
最后抱着试一试的想法，输入了第一次相亲日期的密码，在电脑打开的一瞬间，叶原的心情不免有些复杂。
其实从踏入这个书房时，能看见的，都是两人的合照和纪念品，他都不知道，他们两人曾经有这么多美好的时刻。
他有些感慨。
结婚几年，叶原早就习惯了季嘉德越来越强的占有欲，出门在外，必须要牵着手，每天要肌肤相贴，两人每天有说不完的话，和倒不尽的爱意。
正是因为之前的热情，等后来感情淡去，叶原才会感觉到前后巨大的差距，才明白爱情在时光的长河里，已经缓慢地消失了。
叶原没有问，也不想问，他不想做这种自取其辱的事情。
电脑里面资料很多，大多都是和游戏想关的。《脑机接入说明书》《意识投影注意事项》《世界设定大全》等，以及一些游戏世界的概念图和设定资料，还有一些标着“一测”“二测”的文件。
如今虚拟游戏意识接入的技术已经很熟练了，市面上已经有公司开始运用，但由于营养仓配合游戏舱共同使用，还是首次，技术存在一定的难度，还未正式开始投入应用。
现在回想起来，在那堆浩无烟海的资料里，其中就有一个叫做《ABO世界观》的文件夹。
和如今叶原所处的这个世界，设定如此相像。
叶原努力抬头望向窗外的黑夜。
难道这里就是游戏世界？
可他又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为什么他对此一点印象都没有？
叶原望着自己的双手，他能感觉到自己脉搏的跳动，能感知到自己心脏微微的跳动，柔软的皮肤，冰冷的空气，以及伏在自己身上，滚烫的体温。
这一切都是如此的真实。
如果是虚拟世界，怎么可能会做到如此逼真的程度？
叶原曾经也躺在游戏舱里，试玩过他们的游戏，不过半个小时就因为晕3D被迫退了出来，这绝不是季嘉德公司现有的技术水平。
静谧的夜晚，窗户大开，微风拂动，窗帘后的身影若隐若现。
男人伏在叶原的身上，还在啃咬着叶原的腺体。
这个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器官如此地敏感，尤其在反复触碰之后，总是带给他一种奇怪地酥麻感，像是被细小的电流击中一样，让他身体忍不住颤栗，险些无法冷静思考。
“……季，季嘉德！！”
叶原死命撕扯着男人的衣服，可对面的人却纹丝不动：
“你是谁？！季嘉德，是你吗？——回答我！”
被喊到名字的男人肩膀微微僵硬了下。
“你给我起来！别给我装死！”
叶原怒道：
“你刚刚叫我什么？你都记得是吧？你跟我装傻？”
男人终于舍得从叶原的颈窝处抬起了脑袋，讨好似的蹭了蹭他的脸颊，伸出手轻轻怀抱住叶原。
后背被轻轻地安抚着，这熟悉的抚慰动作，让叶原浑身一僵。
这个男人熟知叶原身体的一切，这是他们结婚多年，早就培养的默契，这些足以令叶原欢愉的动作，如今却让他心里一片冰寒。
果然是他。
叶原想起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他回到冷冰冰的家中，一个人都没有，距离上次和他的爱人见面，已经时隔了一个多月。
那天，还是他的生日。
叶原在漆黑一片的客厅里，等到了零点钟声响起，才听见门口凌乱的脚步声。
许久不见的爱人打开门，站在玄关，远远望着他，看起来整个人格外的疲惫，状态很不好：
“抱歉，还是来晚了。阿原，生日快乐。我……我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你……看到了吗？”
叶原看了一眼摆在桌子上的礼盒：
“谢谢。”
季嘉德沉默了良久，才开口问道：“你没有拆开看一下吗？”
叶原站起身，试图最后一次努力挽回这段感情：“我准备等你……”
——一起拆开看。
话还没有说完，却看男人警惕地后退了一步，下意识的动作，在抗拒叶原的靠近。
叶原闭上了嘴巴。
季嘉德脸上有些不自在，讪讪笑了一声：“下次吧，下次我一定陪你好吗？现在我还有事，得先走了。”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似乎在期待着叶原说什么，眼里有着渴望，可脚尖已经挪向了门外。
叶原默默看着他，最后只说了一句：
“好，工作辛苦了。快去吧。”
第二天，叶原准备好了离婚协议书，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寄去了季嘉德的公司。
既然互相为难，就不要勉强了。
叶原是这样想的。
好歹也是过了几年甜如蜜的生活，也算是赚到了。感情哪有一成不变的？他和季嘉德当初相亲结婚的时候，也一直抱着相敬如宾、互不干涉的想法，只是后来感情变得浓烈，就无法再忍受这样平淡的生活了。
叶原狠狠咬了一口男人的嘴唇，男人抬起头，一脸惊愕地看向他。
叶原冷冷地开口：“季嘉德，我寄去的离婚协议书，收到了吗？”
男人的表情瞬间有些受伤，他看起来像是要哭出来了。
突然，像是被惊醒了一样，季嘉德原本有些混沌的眼神忽然一片清明，哪里能看得见刚刚意乱情迷的样子，他猛然伸出手掌，捂住了叶原的嘴巴，另一只手抵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叶原顿时愣住了。
……什么？！
下一秒，季嘉德就亲了下来，结结实实堵住了叶原的嘴。
粗糙的指尖在叶原的后背轻轻滑动，留下了一行行字符。
叶原全身一震，看向他的目光已经是一片震惊。
“你……！”
季嘉德轻柔地抚摸着叶原的眉间，鼻梁和嘴唇，在嘴唇上印了轻轻的一个吻，最后深深望了一眼叶原，之后便抽身离去，打开窗户一跃而下。
漆黑的天边蓦然闪起一道亮光，下一瞬，就消失不见了。
留下了一脸茫然的叶原。
第二天叶原去上班时，还有些懵。
他按照脑中的记忆，准点出门，开车到达研究院，站在研究院门口的时候，才真切地意识到了，自己来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那个狗东西，昨天留给他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小叶，你怎么了？”
明恺乐关切地问他：
“感觉你脸色有些奇怪，是昨天没有休息好吗？”
叶原回过神，摇了摇头。他的视线在办公室环绕了一圈，每个同事，他都能清晰地叫出名字，他们性格不一，拥有不同的故事背景，而这样的同事，整个研究院有上百个。
在他前二十四年的记忆中，每一个出场的人物，都是无比鲜活的人物，和他往日在游戏里，见到的那些只按指令行动的NPC完全不一样。
会有游戏，做出数量如此多，建模如此精致的NPC吗？
叶原不敢相信。
难道这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世界？
上章改了一下时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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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ABO病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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