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原沉默了半响，避开季嘉德看过来的视线，才不情不愿地开口回答：“……叶原。”
“原来是叶老师，实在是抱歉，我的人让你受到惊吓了，”
季嘉德看着他的侧脸，顿了一下：
“他是Alpha，自然会有相应的法律惩处他，下次遇到这种情况，可以拨打军用的电话，通知我的直属部队，由我们来处理。不要硬碰硬，他的反应速度超出你的百倍，要是轻易行动，你很容易受伤的。”
他目光在叶原的衣兜里停了一瞬。
叶原的左手一直放在兜里，闻言松开了手掌中的针管，抬头看了他一眼，季嘉德低头正注视着他，朝着他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他知道了？是在提醒我？
叶原只能道谢，只是心里有些微妙的不爽：“……好，我会注意的。谢谢。”
季嘉德脸上扬起了满意的笑容：“不客气。”
他瞥了一眼躺在地上失去意识的盛岫，眼中戾气一闪而过，声音沉了下去：“弄醒他。”
盛岫以为过去了很久，脑袋很痛，昏昏沉沉间，一股巨大的电流几乎击穿了他的心脏，他猛然从地上弹了起来，惊恐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的四肢被拷上了电子镣铐，面前站着两个人。
——目光冰冷的季嘉德，和一脸漠然的叶原。
他下意识想站起来，电子镣铐自动放出强电流，他瞬间跪倒在地，咬牙忍着，可依然控制不住抖动的身体，匍匐在地，眼泪鼻涕混着还未干的血，狼狈不堪。
即便在beta时，他也没有受到过这样的耻辱。
更何况，他已经过了三个月众星捧月的生活，早就忘了，以前庶民是什么日子了。
一脚踏入Alpha的世界，他才恍然明白，这个世界的运转，只由信息素来决定。
在成为双S的这一个月，他几乎是享受到了他前半辈子，根本无法想象到的待遇，往日里那些眼高于顶的A级Alpha，如今在他面前，连提鞋都不配，他在学校里行走，收到的都是艳羡崇拜的目光，他心念一动，就能让那些比自己等级低的Alpha跪在自己的脚下。
他什么都想要，也什么也都能得到。
唯有——叶原。
他居然敢跟我提分手！
旁边随从官调出了盛岫的资料：
“将军，他是今年刚入第一军校的新生盛岫，三月前刚刚完成二次分化，等级双S，年龄二十四岁，体质S，信息素双S，一月前和隔壁校区的一名Omega单独见面时，发生假性发热，对Omega进行了临时标记，耗时三天，发热期结束时，信息素趋于稳定，从S提升为双S，同时体质出现大幅提升。叶原先生是盛岫的前任恋人，两人在两周前已分手，由叶原先生提出。”
站在一旁的叶原：“……”
明明是私下的谈话，他们居然知道得这么清楚。
一脸血的盛岫艰难地抬起头，大声辩解：
“没有单独，当时还有别的人……是他陷害我！给我喷了引诱发热期的东西！”
叶原垂下了眉眼，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盛岫暗自咬牙。
季嘉德的视线在叶原脸上飘了过去，冷哼一声：
“私自离开学校，你已经触犯了军规。你应该知道后果的。况且你没有毕业，按《Omega人权法》，单身Alpha不能单独和单身Omega相处，要不是老元帅压着，你早就被投进监狱了，我倒是小看你了，发生这些事情，还能优哉游哉离开监管严密的校区。”
他语气嘲弄。
盛岫本想解释，抬头视线对上季嘉德身后一脸平静的叶原，他静默了两秒，咬紧牙关，低头认错：
“……抱歉，季将军，我愿意接受一切惩罚。”
信息素压制和身体的疼痛，让盛岫混沌多日的脑子如今已然清醒了很多。
他为什么会来这里？为什么会逼迫阿原？他那么喜欢阿原，喜欢了那么多年，这根本不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这就是信息素给他带来的变化吗？
盛岫痛苦地埋下头。
现在只希望，一切还能挽回。他是双S，这点小错根本不算什么，标记Omega都能让他相安无事，眼下只是让beta受了一点皮外伤而已，被季嘉德撞见才是大忌！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盛岫心中无比后悔。
“对不起的话跟我说没有用，”
季嘉德拿出手机发了一条消息：
“除此之外，肆意骚扰普通民众的安全，已经严重触犯了军令，应修，”他叫了一声。
队列中一名卫兵出列，立马上前应道：“是。”
“把他带回去，按一级军规处置，没有我的手令不得外出。还有，查清楚，是谁放他出来的，同罪论处。”
“是。”
一级！
看来在季嘉德解除禁令之前，他在短时间是不可能再回到这里了。
盛岫缓缓闭上眼睛，不再辩驳，沉默地接受了这一切。
原本用来威胁叶原的话，现在变成了回旋镖，扎回他的身上。他被应修提溜起来，扔进了车里，很快离开了。
“不知道这样的处理方式，叶老师还满意吗？”季嘉德问。
叶原漠然道：
“怎么样都行，只要他别再来找我麻烦。”
——麻烦。
这个词语，听得让季嘉德忍不住勾起唇角。
看来这个废物对叶原来说只是这样而已。
“他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了，我向你保证。剩下的你也不需要担心，在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不会传出去，也不会影响你的工作。”
来自世界最强者的承诺，很让人信服，而这确实是叶原最想要的，只是不知道代价几何，他是否能支付得起。
这个世界上没有平白无故的好意，叶原扯起嘴角：
“会不会太麻烦你们了？”
季嘉德含笑看着叶原的侧脸，显得那双锋利的眉眼也变得柔和了很多：
“没事，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随从官偷偷抬头看了一眼自家将军的神色，深吸一口气，又迅速低下头，不敢多看。
叶原默然，只觉得自己脸庞一侧有些灼热，就算不抬头，也能感知到一股视线，牢牢黏在自己的身上。
他深深觉得，自己该走了。
不能再待下去了。
得赶紧离开这里。
“季将军！”
“季将军！”
一道浑厚响亮的声音从大门口传来，叶原扭头看去，研究院的院长黎同光在大门口探头探脑，笑着和他打招呼：
“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我也好去迎接您啊！”
叶原曾经在大会上见过院长一次，一脸的庄重和严肃，不苟言笑，现在却笑得脸上一堆褶子，让人陌生。
权势带来的变化是惊人的。
叶原看见季嘉德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似乎带了一些被打扰的不耐，但很快又换成了温和的微笑，他挥挥手，卫兵们分出一条道来，让黎院长和其余几个副院长进入：
“老院长，真是扎煞我了，我今天是专门来拜访您的。”
虽然是这么说，可叶原亲眼看着季嘉德站在原地，动都不动一下，静等着老院长靠近，盯着他走过来才缓缓伸出手，和他相握。
乌泱泱来了一群人，但是不敢和季嘉德靠得太近，隔了好几个身位，黎同光院长正热情地和季将军寒暄，身后有人将好奇的目光投向叶原，但很快，他们的注意力更多地放在了季嘉德身上。
全世界仅此一位的4S级Alpha啊！
居然来他们这个小小的研究院了！和他们的老院长还是旧识！
跟随而来的科长们都激动坏了，仿佛看见散发着一片金光的康途大道在朝着他们招手。
叶原缓缓后退，慢慢离开了他们的圈子，等走出一段距离，趁没人注意，转身就回了研究院。
季嘉德的笑容蓦然淡了下来，松开黎同光的手，目光盯着叶原远去的背影，眸光晦暗。
黎同光顺着他的目光转头看过去，只看见那个青年走得飞快，白大褂掀起一抹衣角，进了一栋建筑，抬脚上了楼梯，转眼就消失了。
全场寂静。
没有人敢说话。
季将军面无表情，黎院长一脸忐忑，身后的人也觉得气氛似乎有些不对。
难道不是旧识，而是有旧的恩怨？
季嘉德背着手，望着叶原离开的方向，一声不吭。
身旁的黎同光已然汗流浃背，不停擦着额间的冷汗，正忐忑间，忽而听见这尊恶魔终于开口：
“黎院长，有一桩生意，我想找你聊聊，不知道方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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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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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ABO病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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