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老师就是前车之鉴，直到现在都没有走出来，孤身一人，长年累月在实验室默默舔舐伤口，不愿见其他人，仅有的家人就只有他这一个学生了。
更何况，季将军的伴侣早就定好了，只会是S级的Omega，绝无别的可能。
师兄看着叶原的眼神里满是同情。
虽说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他也大概知道了这位小师弟的性格，他可不希望小师弟步老师的后尘。
叶原：“？”
这种怜悯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小恺，”
这话松青老师不爱听了，“你别上纲上线啊，大家闲聊的，你怎么当真了呢。难道小叶喜欢季将军，就真的能和季将军在一起了？开什么玩笑，我也喜欢季将军，难道让我离了婚才行？”
明恺乐讪讪道：“……抱歉，松老师，我就是劝劝小叶，没别的意思。”
谁说着玩谁当真，他还是看得出来的。
松青轻哼了一声：“别学你老师那副顽固样，都什么年代了，口嗨一下又不犯法。”
“……”明恺乐汗流浃背：“对不起，松老师，我错了。”
叶原低头默默吃饭。
松青老师说得很有道理，但现在为什么会默认他喜欢那个狗男人？
真滑稽。
他是脑子进水了，和一个Alpha搅合在一起？还是全世界所有未婚Omega都在抢的Alpha，嫌命不够长吗？
绝对不可能！
等吃完饭回到自己的工位上，叶原从抽屉里面拿出来一沓纸条，全都是这些天随着饭盒一起送过来的。
“多吃点水果。——季”
“叶老师要多注意休息，别太劳累了。——季”
“今天心情不好吗？——季”
“……”
纸张上的字都是用钢笔手写的，力透纸背，纸张品质极高，似乎加了特殊的合金成分，叶原都没办法撕毁，烧也烧不掉，只能锁在抽屉里。
叶原看着这些纸条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送纸条的人，他想也知道是谁。
好歹也是一个Alpha，却藏头露尾，用这么拙劣的手段，怎么，他也想玩这种游戏？和Omega谈婚论嫁的时候，空余的时间再找个Beta谈谈恋爱？
想得也太美了吧。
叶原愤愤地将纸条揉吧揉吧，想象是季嘉德那张讨厌的脸，团成一团塞回了抽屉里。
不远处的明恺乐看着这一切，面色复杂，幽幽叹了口气。
再次见到季嘉德，已经是发生门口混乱事件的两周之后了。
叶原到了研究院，正在一楼等电梯，忽然身旁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带着疑惑：
“叶老师？”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叶原的身体霎那间僵了一瞬，全身肌肉都绷紧了，过了一会儿他才慢慢转过身，抬头望向旁边的男人，缓缓开口：
“……季将军。”
每次出门总是前呼后拥的将军，这次身后只跟着一个面熟的随从官，定定站在他旁边，像是也在等电梯，这是实验三区的大楼，和季嘉德常去的区域根本不是一个地方。但这架势，要说完全是巧合，也太勉强了。
——完全就是冲着他来的。
“果然是叶老师。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好巧。”
季嘉德站在他旁边，偏头看他，声音温和，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贴心询问：
“叶老师手腕的伤怎么样了？还好吗？”
不是已经强制让全员体检，知道结果了吗？现在却厚着脸皮装作不知情。
叶原心里冷嗤一声。
他的脚步缓缓向旁边挪动了一些，离他远一点，保持一个正常的社交距离，直视着前方的电梯门，语气平平：
“嗯，已经痊愈了，多谢关心。”
军用特效药效果出奇的好，叶原只喷了一次，隔天早上淤青就完全消失了，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不愧是Alpha用的东西，就是比平民货要更高级一点。
叶原本科的时候兼修过药理学，只靠味觉他就能识别出里面的大部分成分，但少数几种却是从未听闻的，应该是合成药剂。虽说如今知识面向全人类公开，但有些药剂师的个人私藏配方，只给Alpha阶层提供，普通人无缘得见。如此见效快的消肿药，已经远远超过了叶原所掌握的知识范畴。
他很想找季嘉德要一点样品研究一下，但还是忍住了。
研究不能踩红线，这是他在上学期间，老师们耳提面命的保命原则。
没有被全面普及，说明这是军中机密，若是触及了某位药剂师的知识版权范围，严重的时候可能会被送上军事法庭。
叶原只能怀着一颗遗憾的心，放弃了。
“痊愈了就好。”
季嘉德的声音低低的，视线在叶原的手腕上停留了一瞬，似乎想从包裹严实的衣袖中，查探出下面的肌肤情况。
眸光暗沉，目光像是摄像机一样，将叶原的一寸寸肌肤照进自己的眼底。
似乎是因为他盯得的时间有些长了，叶原偏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满是警告——干嘛呢，给我老实点！
季嘉德挑挑眉，收回了有些放肆的视线，轻咳一声，朝叶原又靠近了一点，笑着开口：
“我原本想亲自登门拜访慰问，只是最近工作太忙了，实在是没有抽出空来，叶老师不会怪罪我吧。”
叶原冷冷开口：
“没什么怪罪不怪罪的，别来打扰我最好。”
身后的随从官离他们有些距离，正低着头看地板，不打扰自家将军孔雀开屏，闻言忍不住抬头诧异地看了青年一眼。
真敢说啊。
真以为将军是个脾气好的人吗？
随从官看着原本一脸微笑的季嘉德表情一滞，但不过几秒就很快恢复了。
“好歹也是救命之恩，”季嘉德勾起嘴角，“叶老师怎么这么生分？”
随从官：“……”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这么礼貌？懂了，要维持完美人设。
叶原只觉得今天的电梯下来得格外慢，敷衍道：
“不敢。”
“……”自从跟着季嘉德鸡犬升天后，随从官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这么不给自家将军面子，深深觉得这个beta有点不知好歹，他自觉又后退了两步，免得将军发怒，溅他一身血。
三十岁了，有朝一日终于等到了铁树开花，老房子着火的一天，作为贴身随从官，他这两周心情已经从惊涛骇浪变得无比平静。
虽说看上的是一个beta，但将军的心意最重要，比起惹上一个低阶的Omega，一切结束之后，beta更容易处理，甚至激不起多少社会舆论。
对叶原的冒犯，季嘉德却不以为意，理所当然地直接开口问道：
“为什么不回我的消息？”
“你给我发了吗？抱歉，不知道是你。”
“骗人，我有署名。”
“上面哪里写了？我没看见。再说，写了你的名字，我一定要回复吗？”
叶原冷漠，“我以为是诈骗短信。”
“……”季嘉德顿了一下，拿出通讯器拨通了叶原的号码。
叶原的口袋里手机嗡嗡响，在男人执着的目光下，他只好拿了出来，屏幕上方来电显示，赫然标注着——狗男人，三个大字。
叶原：“！！”
竟然把这个事给忘了！
季嘉德似笑非笑看着叶原略微窘迫的侧脸，慢悠悠地说道：
“哦~~狗男人，这是叶老师给我的备注吗？好亲切，我很喜欢。”
叶原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要你管！”
青年冷白的面颊染上了一层粉丝，连同耳尖也红透了。
季嘉德盯着他涨红的脸，喉结上下滚动，下意识伸了手出去。
“滴滴——”
束缚环再度发出小声的警报声。
叶原回头一脸警惕盯着他，季嘉德的手正停在半空。
“……”
季嘉德如梦初醒，速度极快地收回了手，只是微皱着眉头，表情有些不太好看。
“叮——”
电梯终于到了。
叶原率先抬腿迈了进去，季嘉德紧随其后，随从官低着头也跟了进去。
往日里总是很挤的电梯里，如今只宽敞地坐了三个人。
在临进电梯门之前，叶原朝着外面望了一眼。
大门口两排卫兵列队，堵住了入口，隐隐约约看见几个同事被挡在外面。
叶原的视线从门口回转，落在了季嘉德的身上，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什么意思这是？
季嘉德朝叶原扬起一个无辜的笑容：“有什么问题吗？叶老师。”
叶原暗自磨牙，转回了脑袋。
该死！权势真是一个好用的东西！
电梯缓缓合上，季嘉德忽然开口：
“晚上我来接你下班。”
叶原疑惑：“哈？”
季嘉德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晚饭。”
叶原：“我晚上有实验要做。”
“明天？”
“做实验。”
“……那就后天。”
“我实验要做一周。”
“……”
季嘉德不说话了，电梯里陷入一阵难言的沉默。
随从官头皮发麻，恨不得贴着墙壁让自己消失。
他还从来都没有见过如此不知好歹的Beta！
将军的邀约都敢拒绝！而且还是如此蹩脚的理由！
随从官死死低下头，压根不敢抬头，顶级Alpha的信息素因为情绪的波动外泄了出来，莎娜他双腿控制不住地抖动，不过几秒后背就湿透了。
可惜叶原是个Beta，完全感知不到信息素，受苦的只有无辜被卷入其中的随从官。
季嘉德忽然笑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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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ABO病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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