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楼什么时候有他的办公室了？
真是莫名其妙。
叶原盯着屏幕过了半响，才用力摁住键盘，回复道：
“不去！”
他将手机再次倒扣在桌子上，点开OA，发现院里的科室列表更新了，新增了一个阻隔剂研究室，挂名的科室负责人是一个不认识的教授，地点就在叶原的楼上，同一个实验区。
叶原心里默默读着新研究室的名字，——阻隔剂研究室。
按理来讲，如果是季嘉德挂名的研究项目，说明是研究院和他之间的合作项目，只要一经同意，院内一定会大张旗鼓地宣传，这表明以后他们是密不可分的合作伙伴，可为什么会如此悄无声息呢？他作为内部工作人员，竟也不知情。
或者，这才是季嘉德来这里的目的？
叶原将截图发给了明恺乐询问，很快就得到了回复。
“这是岩老师之前的科室，被政府叫停了。但最近有新政策不发，项目又重启了，楼上设备还能用，就直接将研究室设在本区，不过和老师没有关系，十三楼以上老师的权限被取消了。”
“岩老师不是也在做相关的研究吗？为什么负责人不是他？”
过了很久，明恺乐才回了一句：
“——这个项目是院长直接指派。”
“你去过吗？”
“科室刚成立的时候，我就上去看过一眼，禁止靠近，估计和上面那位有点关系。小叶，你知道点什么吗？当时被叫停的时候，岩老师很遗憾，对这个项目一直耿耿于怀，你要是知道点什么，可以告诉我吗？谢谢你。”
意思就是说，岩泽潜没有抢到项目？
叶原关掉了内部通讯，又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消息栏还停留着季嘉德发过来的信息，他思考了几秒，还是决定上去看一眼。
阻隔剂。
据他所知，这是类似抑制剂的东西，但效果远不如抑制剂，只能短效作用，市面上质量差一点的，只能维持三十分钟，但好处是可以阻隔开自己的信息素味道，不至于传播太远，引起他人腺体的不适。
季嘉德本人根本不需要阻隔剂这种东西，他的信息素被他牢牢锁在腺体内，至今都没有人知道他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是为了他麾下的士兵，还是什么呢？
叶原想知道。或许，可以提前一步知道，这个世界会如何变化。
他将桌子上资料收拾好，挑了一些无关紧要的纸张，当做是掩护，正要出门，科室内线电话响了起来。
今天值班的是韦溪，是个已经在这工作了快十年的Beta，他接了起来，他停了半响，“好的，我马上通知他们。”他挂掉电话又拨通了实验室的电话，——“明老师，院长办公室喊你和小叶一起过去一趟，说是有事。”他一边说一边抬起头看向叶原，表情有些复杂：
“对，现在就过去。”
叶原愕然。
忽然，走廊外传来一个急匆匆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哐当”一声大力推开门，是个脸熟的同事，他气喘吁吁地喊了一声：
“老元帅来了！我刚刚……看见他进了！进了！院长办公室！！”
霎那间平地一声雷，众人一片哗然！
“什么？！老元帅！他为什么会来？”
“真的是老元帅！你该不会看错了吧？！”韦溪立马问。他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扭头看向了叶原，骇然道：“难道黎院长叫你们过去，就是为了让你们见老元帅的？！”
“不可能看错！”同事吨吨吨灌了一大口水，用袖子擦了擦嘴巴大声道：“他和翟将队长一起出现，我怎么可能不认识！他们俩的脸天天上电视，化成灰我都认识！”
老元帅！
这可是国家最高负责人！
居然也来了！
他们小小的研究员究竟是何德何能啊！
科室里同事们看向叶原的表情又羡慕又嫉妒。
意味着明恺乐和叶原马上就可以去面见最高领导人了，这对他们平头老百姓来说，是何等的殊荣啊！
等两人离开之后，办公室里炸开了锅。
“果然小叶这家伙有后台！老元帅都要见他，估计明老师只是一个添头。他到底是什么人啊？我听说盛岫那家伙，因为纠缠他，这辈子都出不了军营了，连家族都被申斥，我有个表弟和他的弟弟在同一个单位，工作都被撸了。”
“说起来，我上次看见他和季将军在门口聊，还上了季将军的车……”
办公室顿时一静。
很难想象，高高在上的Alpha将军，会和他们科室这个小小的科员扯上关系。
韦溪阴阳怪气地说道：
“凭什么他能代表我们科室去面见老元帅啊？按资历再怎么也应该是松老师，他一个连没有过试用期的新人，怎么配去见元帅啊。有后台真是厉害，你说是吧，松老师。”
松青瞥了他一眼，嗤笑道：
“你以为和领导见面是那么轻松的事情吗？稍有不慎整个家族都会被扯进去，我可不想冒这个险，不过我看是你想去吧，别扯上我。”
韦溪顿时噎了一下，不吭气了。
早在实验室里，明恺乐就将这件事告诉了岩泽潜，岩泽潜让他们俩放心大胆去。
“那个老家伙再怎么心肝黑，也不至于对你们两个小辈动手，让小叶也不用担心，大概率就是冲着看他去的，想看看他养大的崽子看中了什么人。要是觉得为难，让小叶给季嘉德打个电话求助，我估计这位Alpha将军求之不得，就等着这个英雄救美的机会呢。”
听到这段转述的叶原：“……”
知道是谁在召见，两人也不敢耽搁，一路急行，很快就到了院长办公室，在门口平复了一下心情，整理了一下着装，等待召见。
办公室门外是老元帅的亲兵，站得笔直，分列两排。
大人物出场的标配，身后总跟着密密麻麻一群随从，格外注重自己的安全。
这还只是明显上的卫队，暗地里，恐怕整个研究院都已经在监视之下了。
老元帅是一位3S级的Alpha，也是目前最年长的Alpha，牢牢占据着国内第一Alpha的位置，虽说有很多后起之秀，但他的地位牢固不可动摇，麾下有无数Alpha为之效劳，早就形成了坚不可摧的阵容，培养了多年的班底忠心耿耿，数量庞大。
碍于不能上战场的约定，老元帅这么多年一直稳定后方，在新的3S级Alpha出现之后，主动避让，率先同意割让自己的领地。
但Alpha体内毕竟流淌着好战因子，即便在3S级内部也有高低之分，在某个新晋的3S级Alpha嚣张挑衅老元帅，多次口头警告无效之后，竟然试图谋求统领之位，老元帅怒发冲冠，直接将那位Alpha的领地夷为平地，将他打了个半死，直接摧毁了他的腺体，风光一时的顶尖Alpha瞬间变成了一个废人，在那之后，没有人再敢惹他了。
以为是一只已经年迈的老虎，却依旧还是一头精壮的猛兽，蛰伏在黑暗里，等待咬掉猎物的喉咙，一击必中。
叶原和明恺乐在院长办公室门口站定，等亲卫通报得到许可之后，才被准许进入。
相比旁边明恺乐的紧张和激动比，叶原显得淡定很多，甚至抽空看了一眼手机，那头静悄悄的。
他皱了皱眉，合上手机，塞回了兜里，抬腿走了进去。
宽大的办公室，算上随从只有不到五个人，整个房间看起来空旷很多。
坐在上首的老元帅是个头发乌黑的中年人，面容慈祥，从外表完全看不出来，他已经快两百岁了，依然神采奕奕，身材挺拔，目光炯然有神。叶原和明恺乐走进去的时候，老元帅的视线嗖一下看了过来，在叶原的身上停了很久，目露精光。
明恺乐似乎被那视线烫了一下，整个人在原地抖动了一下，深吸好几口气才恭敬行礼：“元帅好，院长好。”
叶原站在他身后跟着行礼，悄悄打量着老元帅，看起来慈眉目善，但眼底深处却是冰寒一样的冷漠，他忽然想到网上的那个投票。
只看了一眼，他就记住了那个名字和那个人的长相。
——聂良骥，就是眼前这个人的孙子。
两个人长得有些像，只是老元帅的面部轮廓更刚硬一些，带着一些岁月的风霜。
黎同光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在老元帅提出说要见叶原一面时，他心里就直冒冷汗，让助理赶快去通知人。
如果让季嘉德看上的人，在他手里出什么差错，怕是本来就岌岌可危的这条老命就彻底保不住了。
他捏了一把汗，面上却笑着说：
“本来是想找老岩过来的，但我知道他这个人向来不喜欢这些，估计还在埋头实验，就直接叫你们俩过来了。小明，这几个月带教小叶辛苦你了，一切都还好吧。”
“一切都好，小叶很努力，现在部分工作已经可以放手给他做了。岩老师说下个月就可以让他进实验室，上手实验了。”
明恺乐一板一眼说道。
黎同光笑着点头：“好好好，那就好。”他指了指叶原，朝老元帅说道：“这孩子很不错，本科和研究生期间一直是第一名，要不是之前的工作出了一点岔子，也不至于到我这里来，真的是屈才了。”
老元帅缓缓开口：“我知道。你就是叶原，是吧，我这趟是专程来找你的。”他挥了挥手，身后的随从官从包里拿出来两份文件，递给了叶原。
“我管教不严，本以为盛岫是个好苗子，放手了一些权利，结果让底下的人钻了空子，让你的工作受到了影响，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不得已借用了父母的名额，这些是我给你的补偿，我听院长说你所学专业和现在的工作不相符，难为你了，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恢复你上份工作，就近给你安排住房，不会有任何人再打扰你。”
叶原翻看了一下文件，甚至比季嘉德给的补偿更优渥，但条件是让他离开这里。
他合上文件：“抱歉，元帅大人，我在这里挺好的，离家也近。况且……季将军已经做出补偿了，谢谢您的好意，但是已经足够了。”
老元帅笑了一下，忽然说道：“你不想离开这里，是因为嘉德在这吗？”
办公室骤然安静了一下，旁边的明恺乐大声吸气，不敢说话。
叶原平静回答：“不是。”
老元帅挑眉：“哦，那是什么？”
“元帅大人，我已经回答过了，这里离家近。”
明恺乐已经开始扯叶原的衣服了：“小叶！你怎么跟老元帅说话呢！”
“还没有人敢当着我的面撒谎，”老元帅淡淡微笑，办公室空气骤然冷了下来，冷凝冰霜在地面出现，随从官低下了头，旁边的黎同光更是冷汗频频。
他盯着叶原，扯起了一抹微笑：
“既然是离家近，当初为什么要考离这里十万八千里的州西研究所？你当时以第一名的成绩被录取，专业相符，如果不是有人从中作祟，你可以直接去报道，以后也不用遭遇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叶原呼出一口冷气，表情不动：“——很简单。因为我发现了，这个世界，信息素的研究更重要。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不会被逼迫放弃我辛苦找到的工作了。”
盛岫在成为Alpha之后，就迫切希望叶原能跟他一起去同一个城市，这样等放假的时候，他只要出学校就可以随时找到叶原，而不是翻山越岭去找他，这太慢了，他希望叶原离他越近越好，最好随叫随到。至于叶原自己的工作，一点都不重要。
叶原当然拒绝了。
他闭关准备了两个多月的考试，得到了很好的工作机会，临去报道的前一天，却被告知被取消了。等叶原再去其他单位寻找工作机会的时候，盛岫打了电话过来，让他死了这条心，没有单位敢要他的。
彼时叶原忙着找工作，没有时间和他掰扯，等一切稳定了下来，工作也已经逐渐上手，才发了分手的消息。
“谁告诉你的？我和那个Omega只是意外！阿原，你相信我！”盛岫急切地向他解释。
不管有没有，都跟他没有关系了。
老元帅笑了起来，他眉头动了一下，房间的气温又升了上去，恢复了原有的温度：“你小小年纪，口气倒是挺大。和你那个老师，倒是一脉相承。”
叶原笑笑不说话。
下一秒，“哐当”一声，办公室的门忽然推开了，所有人齐刷刷朝着门口看去。
只见门口的卫兵们早已经跪倒在地，身体颤颤发抖，一个高大的身影大踏步走了进来，轻飘飘地说道：
“聂老，您怎么有空过来了。”
季嘉德迈着轻快地步伐，从叶原身边经过，大咧咧走到了老元帅另一侧的沙发上，直接坐了下去，“你的亲卫不让进，也太不给我面子了，不好意思啊，我着急，用了点信息素，待会就恢复了。”
老元帅瞥了一眼外面的场景，亲卫已经七倒八歪，形象不堪入目，可脸上依然带着笑：“是他们不懂事了，早知道你要来，就不叫他们拦着了。”
十分钟，倒是不紧不慢。
等着来英雄救美吗？
他心里嗤笑了一声。
季嘉德翘着腿，悠哉悠哉问道：“您来这里干什么，有什么要事吗？”
老元帅叹了一口气：“还不是要给盛岫那小子收拾烂摊子，要不是你在，我都不知道他在外面如此无法无天。”
季嘉德似有似无地笑了一声：“新晋的Alpha就是这样，这点小事吩咐我办就是了，怎么还大老远跑过来，别累着您。”
老元帅皮笑肉不笑：“……还好。”
“哦对了，”季嘉德好似忽然才想起来，“我这两天才看见网上那个可笑的投票，这种闹着玩的东西，您怎么能同意良骥瞎搞呢，我来就是跟您说一声，我刚刚已经正式澄清和他的关系了，孩子还小就算了，您怎么也能跟着瞎闹呢，我的风评差点受影响了，要是以后娶不到老婆怎么办？”
他一脸埋怨，老元帅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不知道我未来的老婆有没有看见，希望别生我的气，我是真的才知道。”季嘉德叹气。
“什么投票……我并不知情，不过你既然说了，等我调查清楚，回去一定好好管教他，你放心。”老元帅缓缓说道。
“那就好。”
季嘉德放心地点点头，“要是没什么事，您就回去吧。我还有事要忙，就不招待你了，老黎，快送一下聂老。”
黎同光急忙站起身：“好好好，元帅大人，我……马上让人下去准备车。”
老元帅来这里屁股都没坐热，就被季嘉德赶了出去，亲卫们努力维持清醒的意识，搀扶着坐上车很快离开了。
叶原和明恺乐还留在办公室和院长助理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离去没多久的季嘉德再一次“哐当”一声推开门，大步上前，一把抓住叶原扛在了肩上，转身离开。
院长助理：“……”
明恺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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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ABO病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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