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寒冬日,细碎的雪花片片落在江面,慢慢消融。原本该持续这般平静的,可岸边一处江水突然扑腾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上来了一样——
紧接着下一瞬,江中竟钻出个人来!
那人明显会水,挣扎两下适应了之后,连忙手脚并用游到岸边,颤颤巍巍上了岸。
池舜呛了水,鼻腔正难受着,天又冷,使得他在岸边冻得直哆嗦。
可他注意力一集中,便发现不对了。
原本他是在滑雪场滑雪,因为走神失误,一溜烟窜进了灌木丛…滑雪场不可能有这种一眼望不到头的湖泊的。
他再一细看,身上的棉服和护具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变成了粗布麻衣。
正诧异,觉得是朋友们的恶作剧,身后突然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诶?少年?老夫看你根骨奇佳,是符修的极品!有没有兴趣跟老夫回宗修炼啊?”
池舜蹙眉头都没抬,伸手讲袖口处的水拧下,略带不耐烦道:“他们给你多少钱演这处?”
“嘿!竖子尔敢?”老头气得鼻子都歪了。
池舜见他不肯作罢,敷衍摆手,“好了好了,你演的很好,我给你双倍演出费,快带我去换羽绒服,不然我要冻死了。”
“呵,无知小辈竟敢如此狂悖!”
话音一落,身后锐利掌风凶猛袭来——
池舜还来不及反应,背后痛感骤然炸开,体内五脏六腑仿佛都被撕碎,他口中鲜血还未来得及喷涌,便轻而易举…
驾鹤西去!
眼前猛地一黑,预想中的黑白无常收尸竟并未来临,溺水失重感再度重现,池舜在水中狠狠喝了几口。
迫于求生欲,他再度拼命挣扎爬上岸。
不得了…撞邪了!
池舜趴在雪地中,大喘着粗气,因呆滞一时间忘记了行动。
就在这时,一道电子音在他脑中炸开。
【叮!欢迎宿主来到《我,剑修,强无敌》书中世界!】
池舜顿时惊住。
原来熬夜看小说会猝死穿书定律是真的!
哦对了,特别是那种和配角名字一样的时候概率尤为大!
【叮!恭喜宿主达成死亡成就!叮!恭喜宿主触发无限复活!】
池舜怀疑了三遍人生,还没来得及询问系统问题,头顶再次传来一道熟悉的苍老声线!
“诶?少年?老夫看你根骨奇佳,是符修的极品!有没有兴趣跟老夫回宗修炼啊?”
甚至和第一次一样惊喜万分。
池舜抬头看向他,心中惊恐不已。
就在他来长白山滑雪的前一天,他通宵看了这本小说,到早上七点多才睡的,下午起来滑雪摔进灌木丛……
这个和他同名同姓的小反派前期死了母亲,跳江自杀,然后被这个仙符宗大长老救上来捡了回去。
之后原主成为了仙符宗最得意之门生,鹤立于一众天骄中,将所有天才比了下去,也就造就了其嚣张跋扈的性子。
一次外出秘境,原主遇见主角,瞧见主角正义凌然的语气姿态,看不惯动了歪心思,口出狂言就算了,竟将霉运符藏于其身,间接害死了主角的师弟,最后还不出意外的暴露了!
待主角修为大进后,主角立马将仙符宗一锅端了,将原主拦腰斩断,与主角那师弟同一种死法……
不走剧情好啊,走剧情日后还要得罪主角,最后被主角拦腰砍成两半!
池舜立即敲定主意,“不了。”
谁知那老头冷喝一声,“哼哼,老夫看你有眼无珠,活着也是无用…”
又一道凌厉掌风袭来。
池舜两眼一黑。
卒。
冰冷刺骨的江水又一次唤醒池舜的知觉,他再次卯足全力爬上了岸。
这次他反应极快,快速上岸,不给任何人机会,也没作半分停留,朝着村里夺路狂奔。
打不过我还跑不过吗?
“诶少年你跑什么?”
“……回家吃饭。”好像真跑不过。
池舜卒。
再来一次。
“诶少年?”
“…你看不见我身上是湿的吗?”
……卒。
池舜不知道是第多少次爬上岸,他四仰八叉躺在雪地上,已经顾不得寒意了,只感觉心更凉…
他淡淡平视着天空,任由雪花落在他身上。
无论他说什么,这死老头都不会放过他,似乎只有跟他回宗门这一条才可行。
且无论他从哪条路走,都会遇到这死老头!
就好像剧本不可更改一样。
没一会,他视线中一个白发白胡子的老头探出脑袋打断他思绪。
老头笑眯眯道:“诶?少年……”
“停。”池舜冷不丁打断。
老头诧异停住,收了笑迟疑望向他。
“我就非得跟你回宗门不可吗?”
老头大惊!他还什么都没说,此子竟已然知晓他心中所想,看来其道运天成,若不跟他回宗,留在外面也是祸害,其心必异,断不可留!
池舜叹了口气,“我要拜入天启…”
话音未落,池舜又又又卒。
……池舜服了。
他可是妥妥的富二代,从小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吃过唯一的苦就是跟着父亲学为人处世、与察言观色。
还从没受过这种罪。
如今好不容易学会点门道,加上高考顺利取得高分,这才奖励自己来长白山滑雪的…这可是他期待很久的旅行啊!
池舜重重呼出一口混气。
他瘫坐在地上,拧了拧湿透的衣角,他真是有点死怕了,耳鼻喉都不知道呛过多少次水,一闭上眼全是溺水感,身上鸡皮疙瘩都能掉一地。
人活着不能要面子,面子是最不值钱的,这是他爹教他的。
“诶?少年?老夫看你根骨奇佳,是符修的极品!有没有兴趣跟老夫回宗修炼啊?”
耳畔依旧是熟悉的惊喜声音。
池舜抬眼望去,第一次正视这仙风道骨的白袍老人,他看着看着,蓦地挤出两滴眼泪。
“仙人,您救救我娘吧。”
他噗通跪下,竟真的像原身十六岁少年一般,瘪起嘴委屈地哭了。
老头掐指一算,而后轻叹一声,“你娘命数已尽,回天乏术啊…倒是你根骨极佳…”
池舜一边落泪一边摇头,跪行至老头面前,紧紧攥住老头衣角:“求求您了,您是仙人,定有灵丹妙药,求求您了!”
“逝者已逝,你又何必如此?即便是得道修士,也不能起死回生啊。”老头摸了摸胡须,无奈摇头。
活像不救苦救难的泥塑菩萨。
“不!不可能!我娘还能活!你不愿意救她,自有旁人愿意救她,肯定有人愿意给她一次重活的机会!”池舜依旧摇头。
不知道这是第多少次重来,这一回终于轮到老头有口难言了。
“你这孩子心魔忒重…即便是如今道行至深者天启宗剑尊,也不可能将人死而复生。你若潜心跟老夫修炼,老夫可保你无上荣光啊,孩子,回头吧!”老头语重心长。
池舜将头狠狠扎进雪地里,他呜咽呐喊:“不可能!不可能!我娘若是活不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什么道法长生…与我何干?!我不在乎!我不在乎!!”
“你怎么好赖不分呐?”老头又叹了一口气。
“娘!您去了我又岂能独活,我不如跳江陪您…”
老头默了。
老头望着池舜埋在雪中的发丝凝结成冰,他周身死气缠绕,霜雪攀附,一副穷途末路样。
“哎,你着相了。”
老头伸手掐指卜了一挂,终了,仿佛明白了什么一样,深深看了一眼池舜,丢下一张黄纸,消失在漫天大雪中。
那黄纸在雪色中忽而起火,又慢慢化作灰烬。
池舜坐起身,他盯着老头远去的背影,被冻得通红的脸庞上还挂着未落的泪,眼睫上甚至满是泪水凝固的霜珠。
面上却一丝愁容再不见。
待再看不见老头,他收式,缓缓起身,因跪立在雪中甚久,脚麻险些摔倒。
他嗤笑一声,拍了拍身上的霜雪,但他面上笑容还未消逝,脑中那道电子音突然戏谑开了口。
【哎呀哎呀好厉害,竟然能一遍遍试到改变剧本呢。】
池舜僵了笑,来不及做声,电子音又道:【不过,你不会以为改变剧本就可以改变结局吧?】
电子音带着人类傲慢的口吻,继续宣判,【你既然是个反派,就注定要成为主角的垫脚石,没有你们这种反派,主角怎么成长?】
【别白费力气改变剧本了,你看——】
它顿住,池舜脑中莫名不断涌入无数奇怪剧情。
池舜在乡野遇到一位世外高人,在高人指点下青云直上,成为此间一流符修。
直至仙界大比,池舜本欲让世人见证自己,却在主角手里第一次栽了跟头输了比赛,于是他动歹心,为报仇害死主角师父……
池舜立在雪中,险些被这场大雪淹没。
【你少浪费精力,老老实实走剧情,至少我可以保你不死不是吗?只不过是被困在这永生永世的循环里而已…同样,不也代表你可以永生不灭吗?】
【而且,你滑雪失事,已经死了!】
【你已经死了!】
池舜无语凝噎,心中是前所未有的死寂。
他恍惚着,没再顾及脑中系统如何愤怒洗脑,只细细思索起原主身前身后事,朝着记忆中原主家的方向走去。
若没记错,原主家中母亲的尸体还在塌上。原本那老头带走原主时,原主还是个诚实善良的孩子,他第一件要那老头答应的事,便是回家中替母亲好生下葬。
池舜推开院子那扇摇摇欲坠的门,又径自走向里屋,推开门,是一眼就能望到头的家徒四壁。
而里面狭小的塌上,正躺着刚病去的,原主的母亲。
他在破旧的壁橱中找出原主唯二的另一套干衣服,换好后绕到屋内另一侧的老实灶台前,学着记忆中原主的模样,升起火。
他紧挨在灶边,一边加柴火。
在这个小说的世界中,诸多修真宗门只天启宗一家独大,天启宗修士众多,宗门中亦有不同派别。其中,御剑派首当其冲,主角也是御剑派首徒,好不风光。
天启宗广纳贤才,每十年都会大开宗门,任何有根骨的都可前去一试。
主角令玄未便是这次开宗入的天启宗。
如果剧本无法更改,要想来日不被主角杀、不被困在这里,那就只能先一步……
修真世界,弱肉强食,我不杀他他便杀我,我又何须心有负担?
心中做好某个决定,池舜将原主存储的全部柴火一股脑烧了个精光。在门后拿出铁锹,也不走远,就在院子里种的一棵他认不出是什么品种的树下挖起来。
之后他费劲用草席将原主母亲裹好,安稳下葬,埋好土,因不会写这个世界的字,他只能用现代字替原主母亲立了碑。
【即便你去天启宗也不可能改变死亡结局!剧情会一直变更,你永远都只能是主角的养分!】
系统恶毒叫嚣。
池舜充耳不闻,做好全部,他磕了三个响头,带上原主母亲唯一的遗物,一条红色头绳,便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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