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癸……”
梁拾意反应了一下,才终于明白白居岳究竟在说什么。
她喃喃重复一遍:“……是癸水?”
腹痛、腰酸、流血.......
这些的的确确都是来癸水的症状。
尤其许是小时落冰窟窿里留下的病根,梁拾意一遇寒,总是疼得厉害,有时真就冷汗直冒动弹都难。
来了紫禁城。
冬日比辽东暖和许多,加之宫妃的吃穿用度也一应比原来好,这两月倒不见从前那般难受。
却也还是容易浑身软得没力。
只是梁拾意这月信,按日子算本该上旬便来,如今已推迟数天。
再加之,她又晓得自己是闻完那落胎的红花才见的红,第一反应自然是自己小产。
当真仅仅是癸水么?
白居岳俨然不打算再为她解释更多,只是单纯地又直接发出下一个命令:“臣要拆针,请娘娘闭眼。”
一瞬间,仿佛就凭“是癸水”轻飘飘的三个字,梁拾意今夜经历的所有悲痛无望,全变成了一个笑话。
可不,不是这样。
那些危险痛苦都是真的,留下的血迹伤口也是真的。
梁拾意的的确确是怀着失去了一个孩子,不能让那些人得逞的心念,才撑过这一夜的。
梁拾意极罕见地起了脾气,她憋住眼泪咬着牙道:“白居岳,你知道我那时候有多绝望么?”
“那娘娘就更应该相信臣的布置,而非自作聪明。
娘娘的匕首但凡挑得再深一些,轻则残废重则丧命。”
“那你此前伤我时……”
难道就没有半分危险么?
梁拾意本想这样质问的,但她很快意识到白居岳平平的一句话,还真是一针见血地就把她打回了原形。
白居岳精医道,他的手下们通武道,自然比她这个什么都不通的人知道分寸。
而且他们若想害她,甚至可能连手指都不用动,冷眼旁观着她自己往死路上撞便是。
倏地醒悟的梁拾意开始仔细回想,今晚到底哪些出自于白居岳的布置。
冰心丹心自不用说。
梁拾意的戏,也多亏白居岳派的这二位侍女才演得下去。
但如此想来,让她二人自行处理恐怕也未尝不可,反不需梁拾意自己兵行险着。
埋伏在外的刑部尚书张以斯同为内阁,听闻更是白居岳的学生,想必他也有授意。
甚至,还可能有凌姐姐......
自梁拾意对白居岳点头那日起,她几乎便一直被团团围于这乾清宫中。
宫人侍卫无一不受白居岳的安排,外人几乎一概不见,乃至今日才第一次拜见太皇太后。
而凌飞雁却可随意进出,同她嚼那各式各样的耳朵,若没得白居岳的首肯才反倒稀奇。
沉默半晌将这些全数理清后,梁拾意声调闷了下来,复再开口:
“白居岳我是不是真的很傻?
所以旁的人,多多少少都配知道你的计划。
而我却不能知道也不能问,你是觉着我既没用,还傻得一旦知道便会坏事,对不对?”
不出所料的毫无应答。
但梁拾意继续接着说道:
“不如你索性便用针,把我的五感尽数封了吧。
否则再遇到今日这等事,我便会害怕,便会无促,便会关心则乱,指不定将旁人都一并牵累进来。”
“娘娘。”
这一次白居岳倒是立刻就回了一声。
只是接下来不过是再重复一遍,他那冷漠不带有丝毫情绪的命令:“还请闭眼,臣要取针。”
梁拾意思及白居岳平日压根不许她出声,也几乎从不于她房内耽搁时间。
或许白居岳今日的表现已多多少少在对她容情,但听上去他对她这番自怜自艾的耐性,的确快要耗尽了。
梁拾意终于顺从地闭上眼。
她听到脚步走至她床前,然后感到光亮了起来,白居岳大抵点燃了床头的灯。
坐至梁拾意床边开始为她取针,动作极为利落,唰唰几下便彻底完事。
被褥重新包裹住梁拾意。
因此前他二人行|房时,梁拾意总需事先服一剂使周身无力的麻药。
完事后,白居岳都会顺手一拉,替她重新盖上被褥。
不过这一次,白居岳俨然并无行|房之意,梁拾意没有服那味药。
反倒或因白居岳确如张以斯所言极善医术,她周身的气力,比之之前又恢复不少。
顷刻间,梁拾意做出一个极为大胆的决断。
她将眼睁开一丝细缝,发觉白居岳虽右手还未完全松开被角,但身体已全然侧转过去,便要起身离开。
梁拾意一把抓住了白居岳的右手。
在白居岳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之前,她直起自己的身子,紧紧贴上他的背,从身后抱住了他,恳求道:“求你给我一个孩子。”
梁拾意原本认为孩子,是她要满足白居岳的要求。
但如今仔细想来,这实际是她对于他唯一的用处。
今夜的一番变故。
让梁拾意明白哪怕背负着再多的负罪歉疚,但凡有一丝希望,自己仍会本能地去求生。
只要不去伤害她身边还活着的人,梁拾意可以全盘接受,白居岳的一切冷漠与操控。
但面对她迟迟未有身孕,白居岳一如既往的淡然。
梁拾意不得不想,或许他早为自己找好了替选。
而现在只是在消磨他最后的耐性,如同他方才听她说话一样。
“娘娘以后再想同臣谈条件,不要拿寻死觅活来做砝码。”
梁拾意彻底醒悟了一个孩子的意义。
她的柔弱无用让她只有通过这个孩子,才能让她获得真确的砝码。
一个让她存活下去,让她有机会变得有,甚至有一天能同白居岳谈上条件的砝码。
一个女人求助一个男人,最好的招数便是用她的身子,这自然是阿娘教梁拾意的话。
若她再等下一次白居岳主动行|房,她必然又会全身无力、动弹不得。
梁拾意想要抓住眼前的机会,搏上一搏。
乾清宫的地龙是极暖和的。
没有厚重的斗篷、冬氅,虽白居岳的里衣仍有一定厚度,但透过自己轻薄的寝衣,梁拾意清晰地感受出了他后背的线条。
白居岳的骨节因清瘦有些突出。
但衣下掩藏着躯干却绝不单薄,十分紧致有力,尤其是他的脊背就连她这样贴上去,也还是一如既往地没有丝毫偏倚弯曲。
白居岳平日行事时从不褪上衫。
除开那处,身体其余部位近乎没有任何接触,现在虽仍有衣料相隔,却反倒更像真正的肌肤之亲。
梁拾意亦第一次闻见了白居岳身上的味道。
极苦涩的药味,在她凑近他的刹那,鼻腔中原本的气息,竟都一下被强横而浓烈的苦,尽数霸占。
她平常从没闻见过这种味道,想来她竟从未如此贴近过白居岳。
极度的亲密、对这个近乎掌控着一切的男人所存之畏惧,还有许多复杂到梁拾意也说不清的情愫……
梁拾意不禁开始发颤,呼吸也愈发急促。
但自梁拾意从身后抱住白居岳后,他虽没有回应她的话,却亦没有推她离开。
这恐怕是她绝无仅有的机会。
梁拾意努力回忆着那些伺候男人的法子,咬了咬唇下定决心。
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将右手探入他的掌中试图交握,同时左手向他裸|露于外的脖颈处摸去。
梁拾意再重复了一遍:“给我一个孩子,白居岳。”
不知是否乾清宫的暖供得极足,二人又相贴太紧,温度会自然升高。
从梁拾意一开始抓住白居岳手时,所感到的是微微凉意,而当她右手钻入他掌心时,触及的肌肤便隐隐发起烫来。
白居岳躯干仍然未有半分偏倚,倒显得他喉结的滚动,在她左手的指尖格外突兀明显。
或许这就是32岁还没经验的男人面对初生牛犊吧。[摊手]
心疼一下我们小拾意其实真的已经很聪明成长很快了,刚入宫两个月就**死劫,没有势力也没有信息源,而且从小生活的环境限制了她的阅历,她只能被迫去用这些不是办法的办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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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醒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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