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沈丛就接到了令宛准备回沈府的消息,是以晚上到别苑时,连日的冰肃也柔和了点。
“你若是舍不得这里,等你生产完,明年我们再来小住。”沈丛大概脑子坏了,开始说胡话。
这里是沈怀瑾囚禁她的地方,也是沈丛囚禁她的地方,她有什么舍不得的。之前之所以不挪地,她是懒得折腾。
她若是想有一个清闲舒适的地方,她陪嫁庄子多的是任她挑选。
“今晚这汤不错,你喝一点。”沈丛给她舀了一小碗鲜鱼汤,放到她面前。
令宛看他一眼,没说话。照旧推开。
他们已经好几个月不怎么说话。确切来说是许令宛单方面不怎么和他说话。
“那不喜欢就不喝。”沈丛见状,苍白地笑了一下。
屋子内再次陷入沉默,落针可闻,只有偶尔几声碗筷不经意碰撞的声响发出。
沈丛小心翼翼觑了一眼令宛的神情,见她好似没被他影响,一如往日一般自顾愉悦地品尝着菜肴,心理又痛又麻。
但转念看她这段时日人丰盈了些,心情又稍微松快了点。
自确认令宛对他疏离后,沈二爷在她面前便常常这般局促和小心。陈圆圆也是在这时候摸清楚沈丛真正的脾性。
剥开光风霁月的假象,沈丛就是条狗。一条野性难驯的狗,狼狗。
这只狼狗狗獠牙甚尖,懂得发狠咬人,更懂得示弱卖乖。
主人不理他,他就巴巴地上前讨好,好似受天大委屈的是他;主人稍微给他点好颜色,他便会得寸进尺,哼哼唧唧地要求得更多。
可若当主人真的遗弃他后,他又会张开獠牙,将人往死里咬,狠起来再也无平日的乖顺听话。
又凶又烈,桀骜难驯。
入夜,令宛看着沈二爷熟练地从柜子里拿出铺盖打地铺,眼底有些潮色。
“沈丛。”她坐在床上,双手交叠放于膝上,一头墨发闪着绸缎般的光泽。
“我就要睡这里。像往日一样,不会闹着你。”沈丛抿了一下唇,嘴唇殷红湿润。灯下看美人,果然美人多风情。
“不是让你走。”令宛本来绷着脸。其实她自己不知道,她看似不同沈丛说话,实则看沈丛时常常眼里闪过笑意。
沈丛瞥了她一眼,老老实实噢了声,坐下,像往常一样给她揉腿。
令宛挣开,清了清嗓子:“我有正事要同你说。”
正事。沈丛眼底幽暗了一分,但也就一瞬,继续跽坐好,姿态很是恭顺。
“你把沈怀瑾怎么样了?”这是这么多天来,令宛第一次同他提起嫡长子。
其实之前她就想问的。但想想,他们毕竟是父子,沈丛也不会伤到他性命上去。
“关起来了。让他反思一段时间。”沈丛垂下眼,避重就轻。
令宛眉头一蹙。但又不好再说什么。
她换了一个问题:“沈丛,我是说如果,如果你发现我和沈怀瑾有私情,你会怎么做?”
她很想知道,即使这个假设是不成立的。
沈丛这次没回答她,只见他脖子上的青筋凸了起来。
“你会杀了我吗?”令宛好奇。沈二爷这样性子,若是想要她死,只怕一刀毙命都是仁慈。
沈丛依旧没说话,长黑的睫羽轻轻煽动了一下。
“会的吧。”令宛就替他回答,了然地笑起来,“你这个人,是个唯我独尊、睚眦必报的性子。”
“你认为属于你的,那就是你的,不许任何人觊觎或染指。同样,你也不允许你的东西对你生出二心,一旦有二心,你宁可亲自它杀死,即便你心爱极了。”
“你不是东西。”沈丛抬眼,看了一眼她,复又垂眼。
“哦?我不是你的东西,那是什么?”令宛气笑。
“是我的,令宛。”“我的”两个字被沈丛咬得重,似带了点血气。
这个时候还在咬文嚼字。令宛没忍住,抬脚踹了一下他:“那好。那如果是你的令宛和沈怀瑾有私,你会杀了她吗?”
沈丛沉默。过了会,低低道:“不知道。因为你和沈怀瑾没有私情。”
这是实话。若是沈二爷说“不会”,那才是骗她的。
可就因为是实话,令宛又没忍住,再次踹了他一脚。
这个问题是无解的,因为假设就不成立。她本就没打算在这个不成立的问题上纠缠,因为接下来的问题,才是她真正想问的。
“你如实告诉我,那你怎么会允许沈怀瑾囚禁你的令宛?”她也将“你的”两个字咬得格外重,有些咬牙切齿的意思。
沈丛睫羽再次抖了抖,不吭声。
令宛又踹他:“这次不说,就没下次了,因为之后我不会问,更不会听。”
沈丛又抿了抿唇,好一会,才抬起眼,涩然开口。
“我是在宫变结束后,才知晓你被沈怀瑾囚禁的。”
“他暗卫里有几个是我安插的人,本意是觉得他组建自己暗卫时年纪尚小,得有人看着才放心。”
“暗卫来报时,我那时···情况也不怎么好。我之前同你说过,若我死了就带你一起走。可真正面临这样的抉择时,我又犹豫,舍不得了。”
“我比你年长那么多,你嫁我,我本就是亏欠你的。我想,沈怀瑾能为你做到这种程度,那要不就成全你们吧。”
“可成全你们我又不甘心。你是我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暗卫每日都会来报你在别苑的情况。听到你和沈怀瑾说,你对我有感情时候,我才燃起希望。”
“但燃起希望的同时,我怕你不坚定。所以便没动作,只叫人一直暗中观测。”
“所以直到你自己心中的猜疑完全消失后,你才来救我?”令宛不敢再踹,冷哼一声,别过脸。
沈丛嗯了一声。
“所以,如果你发现我和沈怀瑾真的有私,你其实是会成全我们的?或者说,因为你那时情况不好,你便将我变相托负给沈怀瑾?”
沈丛没说话。
“混蛋,你之前可是连死都要带上我的!”令宛在沉默对决里败下阵来,不能打不能踢,便只能上去咬。
虎牙咬进肩肉,令宛用尽全力狠狠咬他。
沈丛身体只轻微地晃了一下,随即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脊背。
他说:“我是想什么时候都不允许你离开我,可是令宛,那也只能是我想。我控制不了很多事。”
怎么控制不了。手段狠辣的史部尚书,位高权重的右相大人,她那么怕疼,他稍微使点手段她不就缴械投降了。
“你就是个混蛋!我不问,你就不说吗?!”若不是她冷静下来觉着不对,找来沈青问,她都不知道她被囚禁的两个月是沈丛性命垂危的两月。
怎么,不想让他当寡妇,就模仿匈奴鞑靼习俗,将她过给自己的嫡长子?
“我不想你知道我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沈丛惨白地笑了一下。譬如光阴,譬如死亡,譬如意外。他有太多不想但无能为力的事情。
“混蛋,混蛋,混蛋!”令宛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得胡乱去咬他。
可咬着咬着,最后怎么被沈丛反咬到床上的她就不知道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身体要紧···还是别了。”意乱情迷之际,令宛趁着最后一丝仅存的清明,去推他。
“刘太医早就说无碍了。”沈丛俯下身,顾忌着她的身体,动作轻柔又小心。
“我······”令宛顿时羞红了脸,恼到,“那···我——”
“我也问过太医了,太医说,现在做这个,只要注意姿势,小心一点就好,身心愉悦有利于你和孩子的健康。”沈丛将她抱起来,先前的可怜狗样荡然无存,一点一点舔舐着他早就日子也想的地方。
“唔···那,那你小心些。”令宛五指徒然一紧,再也控制不住,水吟声溢出。
“······”
寝卧内无限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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