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喻清不知道自己下车后是怎么迈着步子回到家的,也许全靠梁树的搀扶,他才能在浑浑噩噩的状态下顺利进家门。
上楼的时候,楼上的邻居正在下楼,看到他的那一刻惊讶地瞪大了眼然后上下扫视着他。现在想想,他那时候的样子就像个刚被金主助理送回来的烂货,浑身都散发着腐烂的气息。
会怎么想他呢?肯定会觉得他是个因为家里贫穷所以选择被包养的没有尊严的Alpha吧,应该过不了几天,小区里就会传遍各种各样的猜测吧。
可谁能想到最开始他是被逼无奈,是被强制拉入那个圈子,到最后他却作为猎物对猎人动了那颗早就千疮百孔的心。
眼眶发热,泪水第一次不受控制地从眼尾滑落。从无声落泪到哽咽失声痛哭仅仅花了十秒,他想,一个人究竟要悲哀到什么程度才会完全破碎,他感觉自己正在从内而外地被“肢解”,成为一个傀儡。
徐妄想着还在工作日特意晚了点去邹喻清家,进门的时候邹喻清已经平静下来了,可他眼中布满红血丝,嘴唇干裂,满脸憔悴,再加上脖颈的吻印和腺体的咬痕,徐妄一眼便知道发生了什么,顿时红了眼眶上前抱住了那看起来没有一点光亮的邹喻清。
被Beta好友拥抱安慰是第一次,很温暖,温暖得让他再次崩溃起来。
“没事的,没事的。”怀里的人在压抑着颤抖,徐妄一边拍着邹喻清的背一边道:“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很多,是不想在我这个Beta面前哭吗?”他半开玩笑,想让邹喻清好一些。
他感受到邹喻清轻轻摇了摇头,随后慢慢爆发出痛苦压抑的哭声,无助的、悲怜的。
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让这个本来如此坚韧的Alpha伤心到这种地步?不用想就知道是卫鸣诀——那个喜欢把人玩弄在手掌心里的人渣Alpha。
徐妄眉头紧皱,他从一开始就对卫家人没什么好感,特别是知道卫鸣诀对好友做的那些破事后,他更加厌恶那个Alpha,只是邹喻清说喜欢卫鸣诀,那他只好慢慢去理解。可邹喻清越来越深陷,越来越不像“邹喻清”。
“对不起……”邹喻清边哭边道着歉,可能是对因为自己的泪弄湿了好友的衣服感到抱歉,又可能是在对自己道歉。他活着了他最讨厌的样子,和许洁如出一辙。
“错的又不是你,道什么歉。”徐妄顺势也把脸抵在了邹喻清的头上,垂下眼便能看见那狰狞的牙印,好友脆弱的腺体正渗着血丝,看起来就很痛。可他抿了抿嘴,以不易被察觉的姿势低下头,试图嗅到那信息素的味道,然而闻不到。
他是Beta,永远闻不到他想要闻到的味道。
错的不是他吗?邹喻清想,如果他没有去双明制药实习,如果没有和卫鸣诀发生那么多事情,如果没有因为自己内心的愧疚去替邹喻洋解决那些烂摊子……
可是没有如果,他早就万劫不复。
“徐妄,我很可笑吧。”情绪慢慢平复,抬起头,邹喻清侧过脸低声道,“我明明那么厌恶他,明明不想和他有什么关系。”
“怎么就可笑了?”徐妄扶着邹喻清的肩膀,看起来很认真,“如果让我说实话,我确实不知道他有哪里值得你喜欢,但感情这种东西本来就说不清道不明不是吗?何况你是这段关系中的主角,别人可能永远没办法懂,但你自己心里知道,哪一刻起你的心跳就开始因为他而乱了节奏。”
哪一刻……邹喻清低下头若有所思起来。是卫鸣诀为了在他面前刷存在感而每天来这逼仄住所的某一刻?是愿意和他一起去夜市摊头吃烧烤虽然结局不太好的某一刻?还是看着他对妈妈很上心,自认为对他也很特别的某一刻?
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是他一直在美化这段关系,是他自欺欺人、不知天高地厚以为卫鸣诀对他有半分心动,所以才会像现在这样被利用完后就扔下。
“谢谢你徐妄。”幡然醒悟,邹喻清抬起头,“我不想再喜欢他了。”
他想做回原来的邹喻清,即使过得很辛苦,但不会被畸形的感情束缚,活在阳光下。
“真的吗?有这觉悟我很欣慰哦。”徐妄挑了挑眉,“我们喻清这么优秀,可不缺人爱!”
邹喻清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哪有人爱。”
“当然有!你可不知道,学校里一大堆人想要你联系方式呢,马上开学又会有新生了,到时候,啧啧,肯定排队排到我家店那儿!”见邹喻清面上表情好了不少,徐妄这才开起玩笑来。
“你就夸张吧,要喝水吗?冰箱有水可以自己去拿。”摇了摇头,邹喻清道。
徐妄很快起身拿了两瓶水过来,一瓶给了邹喻清。他喝了一口,余光瞥见桌上的药膏,“要我帮你涂药吗?自己很难够到吧。”
“没……”
“趁我在的时候尽情使唤吧,我也不是每天都能来帮你涂的!”知道邹喻清想拒绝,徐妄立刻接上。
邹喻清怔了怔,随后笑了,“那帮我一下吧。”
拿起药膏和棉签,徐妄靠近Alpha的腺体,在他的目光所及之处满是深浅不一的吻痕夹杂着齿痕,能看出在攻占的时候是有多野性。
“真是畜牲。”与手上温柔的动作不同,徐妄骂骂咧咧的,越说越脏,“畜牲可不兴爱,离得越远越好。”
“嗯,我同意。”邹喻清也十分配合的点着头。
本想和邹喻清分享和Summer的进展,可眼下的情况不太合适,于是徐妄便没有说出口。
Summer……徐妄突然想起不久前还在自己身边的那个Alpha,也是那么冷清,肤色比邹喻清白上一点,显得更加冷淡些。但他露出的笑容很温柔,眼尾的泪痣在微眯起的笑眼旁显得异常性感,让他看呆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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