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柔地吹着,一片花瓣晃晃悠悠地飘到你的脸上,不一会丝丝缕缕的痒意把你从梦中唤醒。
你睡得很沉,但梦里梦外却是身心疲惫。这么一睁开眼,你发觉自己身处一片纯白的世界里,而你躺在一棵长得十分高大茂盛的桃树下。
你不理解怎么会有这样大的桃树,就这么凝神躺着观察这棵树,最终没发现什么玄机。转头看看周围,虽是纯白的,却时不时地上泛着水波纹,不声不响中向你提供了一条信息——这不是一个封闭的地方。
这么干躺着不行,你只好拍拍裤子上的泥爬起来,围着这棵桃花树绕了一圈。正打算爬上树的时候,一声鹿鸣从远方传来。
你忽地向声音的方向看去,就见一只泛着荧光的透明麋鹿站在水天一色的地界望着你。那麋鹿见你看到了它,就不再鸣叫了,也不走动,似乎示意你跟它来。
对于这只突然冒出来的生物,你自然是心生警惕的。你们就这么对望片刻,还是你败下阵来,叹了口气道:“罢了,呆在这地方迟早会疯,和你走说不定可以出去。”
说着,你心思莫名地看了眼随风摇动枝叶的桃花树。如即将离家的游子那般,你掰下一截开着花的树枝,理智上再告诉你快和麋鹿离开,但情感上叫嚣着:为什么要离开?!梦里不好吗?■■、■■、■■、■■他们都在,一辈子呆在这里不是如你所愿吗?
似乎有什么被你忘记了,他们被一只无情的手从你身上抽离,你想反抗挣扎,终究是蚍蜉撼大树,弄得目眦尽裂。
一阵风过,桃花花瓣迷了你的眼,你被迫随着麋鹿离开了桃花树。
看向树的最后一眼,你望到树下站着一群身影模糊的人。虽然看不清他们,但他们温柔明亮的眼神你永生难忘。
马蹄哒哒,热风裹挟着你来到了一个叫不羡仙的地方。这里一眼望去白茫茫的芦苇荡和数不尽的梨花树,热风带着花香与酒香来到你面前,恍惚间把你带回了一个美好的时光,但是再一眨眼,抓不住的珍贵就消失不见了。
你失神着由着马儿走入牌坊,听着接待客人的小二话语悠悠:“下马上花,醉仙同乐嘞!饮离人泪,赏醉仙月,客官,您几位?”
你的额头被热的出了一层黏腻的细汗,翻身下马,看着扬起热烈笑容的小二,不自主地说:“是醉仙月将至吧!”
“可不,每年离人泪开坛的日子,我们办起这醉仙月的时候。这天下宾客啊,都要汇集不羡仙赏花品饮。
客人你看,小的嘴都要吆喝气泡了!不过,客人你看着醉仙月里:
有梨花香,有梨酒香,有妆着梨花的人儿,这世上还有哪地儿,有咱这般的盛景啊?”
你听得几乎要落下泪来。是啊,哪里有这般景色呢?你走遍天地,再也找不到这样如梦如幻、令你近乡情怯的地方了。
可是似有似无的熟悉感依旧不能令你想起什么,你应和这小二:“是啊,这里真是个好地方……”
“客人快快请进吧!趁着开坛宴还未开始,这花、人、酒还等着您赏鉴呢!”
你红着眼上了马,望着天边随风扬起的风筝们,那滴泪水最终还是落下了。
摸着马儿的鬃毛,你呢喃着:“嘀嗒,快走吧,不要让■■等急了……”可谁在等你?谁在思你?那个名字在你嘴里滚了一圈还是没能说出来。
嘀嗒听着你的话加快了速度,你们跑过芦苇荡,踏上木质小桥,略过梨花树,最终在中间的酒楼前停下。
工人们热火朝天地搬运着酒坛,布置场景。可在一众热闹场景里你一眼便看到了在酒楼旁焦头烂额男人。
不由自主地,你向他走去。
你开口问他:“叔,你在急什么呢?”
那男人回神看向你,回你:“本来在准备醉仙月需要的酒,但是来了一位不速之客,硬要霸占酒坛。我们赶不走他,正头疼呢。”
你决定帮他,便自邀道:“我帮你吧,叔。我武功还是不做的,肯定能帮你赶走他。”
男人不太放心,把你拉到跟前,嘱咐你:“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赫赫有名的‘死人刀’!穷凶极恶的,你要小心点啊!赶不走就别逞强啊,我到时候再去找■■■帮忙吧。”
“死人刀”,好熟悉的称呼。
这几句话里听得你迷迷糊糊,满是悲伤。这个“死人刀”你认识吗?怎么听到他的名字就委屈不甘呢?
你压制住内心的情绪,问男人:“这‘死人刀’叫什么?听着有些耳熟呢。”
男人耐心为你解释:“‘死人刀’名叫■刀,脾气乖戾,有人若是对他稍有不敬,便顺手做了。据说他刀法独步天下,有劈山裂地之功,游侠此番要小心!”
你缓缓点头,对男人笑了笑:“放心吧,叔,我不会逞强的!”
你照着男人的指示来到后面的酒坛堆,就见一个背着一柄紫金大刀的糙汉子斜靠在酒坛边,手里拿着一个酒坛悠闲地喝着酒。
酒水从上方洒落,将男人的胡子沾湿了不少。那人注意到你正望着他,便一抹嘴,咧着嘴笑道:“哪来的小崽子?也来喝酒吗?”似是笑你人小鬼大,怕不是没几口就喝醉了。
你提着一口气,大声喊着:“喂,你!开坛宴用的,不准喝!”
男人哼笑一声,“老子喝酒,想喝就喝。”他拍了拍酒坛子,神情毫不在意,放荡不羁。
你本该生气的,可是情绪积攒不起来,只好指着他,他大声呛到:“给我放下!”
他冷哼一声,把酒坛放在一边,背手抽刀。
“小崽子管的到宽。有本事,抢了去!”
那大刀被他抽出之后,便被他用力一甩,只见一道血红之光向你袭来,惹得你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连忙卸势,格挡住这一击,随后发动特殊技能拉远了和他的距离,顺便数道剑气甩到他的身上。
他虽然受了你的攻击,却不躲闪,瞬间化为一道红光闪到你的面前,在你没反应之前挥舞着大刀砍向你。
你狼狈躲闪,内心哀哀。这家伙怎么那么猛,那么强啊!你自己的攻击力也不低,几刀下去这人怎么不躲呢?!
拉近距离之后你们就开始了近战,彼此间都受了伤,但死人刀一点都不见疲态,越战越猛,在你远离他的时候向天空中一跃,一个远程弹跳便劈向你。
那气势确实如叔说的那样有劈山裂地之势,一刀下去你的小命都要没了大半。你滚着躲闪,无意间瞥见死人刀落下的地方竖起几把血红大刀,心里被激起了战意。
趁着他下一招的前摇,你主动攻击,放出奇术加上连串的攻击,努力冷静下来迎接他的快速攻击。
就这样,你们酣战了数十分钟,终于在你药瓶吃完的情况下,你惨胜。
你灰头土脸地躺在地上,喘着粗气,歪头看向男人,见他猛地把刀插回背后,狼狈又不服气地对你说:“哼,这破酒还你。”说罢便转身离去。
你见不得他离去的背影,慌忙叫住他:“诶,刀哥,你去哪啊?”
你和他都愣了一下,这称呼如此顺口,恍惚间你就应该这么叫他的一样。以往的某些记忆从“刀哥”这二字里泄露一丝,你从中窥见他笑着和你说话,又或者你们坐在火堆边上争执这什么。
可是该死的大手不希望你现在想起这些,只是稍稍给你看了些画面,就收紧了手,你再次想不起来了。
死人刀侧头摆着一张臭脸,“怎么?这堆酒不让碰,其他的酒还不能喝吗?”
你讷讷:“没有,没有。刀哥想喝的话我带你去吧,我们一起喝啊。”
他哼笑,看着你龇牙咧嘴地爬起来,怼挤着:“真是只狗崽子。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吧?这么快就逛明白了?”
你追上他,笑道:“没呢,但是总感觉很熟悉。你别小看我,我嘴甜,保准给你讨到酒喝!”
不过在喝酒之前你先回到■叔那边,和他说:“都解决了,叔。还有啥事需要帮忙的吗?”
■叔擦了擦头上的汗,看了眼你身后抱胸的死人刀,感谢道:“多谢游侠了。他刚刚喝了不少酒,开坛宴有些不够用了。能不能请游侠帮忙把我身边的酒坛搬到那边?”
死人刀切了声,和你一起搬着酒坛到那边把酒摆放好。你笑他:“谁叫你喝了要用的酒?又讨人嫌了吧。”
“嘿你这小子,不会说话就别说。来不羡仙就是要喝离人泪,正好有成堆的酒,不喝白不喝。”
你们坐在木凳子上,看着如白雪般纷飞的梨花,忽地你心里满是柔情却暗暗泛着悲伤。
“江湖上刀尖舔血,说不定哪天就喝不到这好酒了,现在不多喝点赚回本要待何时?”死人刀大口喝酒,畅快地打了个酒嗝,眼中流光四溢。
你望着他,没有说话。话是这么说,可是心里装着死亡倒计时总归会让头上覆满阴云,但这样的人不是无牵无挂潇洒肆意就是身怀重任难以停止脚步。刀光剑影,能有这样的时间停下来畅饮一番,已经是很好的机会了。
你饮下酒,将目光移到碗中。
清澈的酒液蕴藏着千百思绪,照得清世间种种,这江湖或许都是酒中的世界吧。
接下来的几天,你和死人刀在不羡仙乱逛,最后来到了盛典处。
那里聚集了各式各样的人,布衣百姓、达官贵人不分彼此地挤在这里,皆等待着一年一次的打铁花表演开始。
你和刀哥努力挤到前排,就见到■叔站在你前面。他看到你很是高兴,但你没想到他会邀请你作为这场盛宴的主角。
“游侠,来吧!难得来一次不羡仙不就是喝酒赏花看表演吗?你是这里的有缘人,今年这表演由你来参加最合适不过了!”
你听得迷糊,这外来客多的是,怎么你就是那个幸运的有缘人了呢?可心里的渴望只增不减,你望着中间的物件,一个想法冒了出来: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
你被这想法吓了一跳,一个不注意被身后的死人刀一推,踉跄着脱离了人群。
死人刀大笑着,随后对你说:“小崽子快去吧,缘分来了挡不住,再推拒反而就抓不住机会了。”
你无奈一笑,紧了紧手,接过木棒和大铁勺,也不管自己能不能担起重任,就这么站在一旁准备着。
演出准备就绪,■叔深吸一口气,中气十足道:“来,第一个,四季发财,走!”
第一位人员迅速上场,梆的一声铁花飞上高处,照亮了夜空,真真星汉灿烂。
“第二个,生意兴隆,走!”
梆的一声金光闪闪,你的眼中似有银蝶飞舞,它们在这盛大的表演中编织出甜美的梦境。
你浑身发颤,听着■叔喊道:“第三个,岁岁平安。走!游侠冲!”
无需反应,你顺着莫名的肌肉记忆向中间奔去,随后用力击打铁勺,铁花从中飞出,这场梦也终于织完,到达了尾声。
你高兴地回头看向死人刀的位置,惊讶地发现他周围站着一些似曾相识的人。有■叔、一个扎着可爱发型的女孩、迎接你的小二、头戴鲜花的男孩……以及微笑看着你的美丽女人。她涂着红唇,挽着精致又干练的发型,穿着红衣,光这么站在那里就让你心神震荡,分不清的情感决堤而出。
你想叫她,可是却叫不出名字;你想跑到她面前,却一步也动不了。
铁花簌簌不停地落下,闪得你迷了眼。渐渐地你看不清他们了,你想大喊,可只是徒劳。金光越来越盛,在他们的脸消失的最后一秒,你看到了美丽女人身后站着一位披头散发、穿着素色衣衫的女人。
她和你对视着,嘴角咧出怜悯又讥诮的弧度。
相隔如此的远,你却清楚地听到了她说的话:“你明明有剑,却为何没能救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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