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案上是一只对称的莲花，花中心捧着两条鱼，但暂时分辨不出是什么鱼。
“没看到什么东西呀，倒是能看到胃里有溺液和水草。来，帮忙从肺组织、心肌、肝、骨髓……里各取20克。”
花令玉边手上干活，边说道：“最近这些邪教也是层出不穷啊。”
叶翊说道：“怎么了？”
“上次黎宴的死，不就是怀疑和邪教有关吗？”
世奈见话题突然转向了之前的案子，顺着她们说道：“上次那个案子，解刨结果出来之后我就没再特意关注过了。你们是不是去拜访那个慈善机构的负责人了？”
“嗯。”叶翊点点头。
“当时负责人看到你们，什么反应？”
“我们去的时候负责人正哭得很伤心。黎宴是摄影师，听说他人挺好的，还给慈善机构的孩子送过相机……”
“啊，相机，“世奈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这么热爱摄影的人，用非所长啊。”
世奈说着，将骨髓穿刺针对准胸骨郑重，缓缓旋入。“咔”一声轻响，骨头破裂。她去除抽取器，深红色的骨髓爬入试管，混着几缕淡黄的髓脂。
花令玉见灯光下那红色骨髓在试管里流动的痕迹像死者胃里的莲花，花瓣宛若火焰般张扬，又想起了黎宴死于火海，而这位也死于海——只不过是一火一水。
“叶翊，再把指甲里的泥沙扣出来，拿来给我和你刚刚采集的泥沙做对比。花令玉，等叶翊忙完了你去采集指纹，知道怎么采集吗？不会我等会来教你。”世奈说完，来到一旁的操作台，打开桌面上从局里带过来的便携化学处理箱。尸体的肺已经切下，放在一旁的托盘中，其余的脏器样本也早就分门别类地立在试管架上，等她处理。
世奈将酒精灯点燃，蓝色的火烛映在她眼镜片上，她像在处理文书工作一样的处理着命运攸关的证据，只不过是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一天。
有机质破坏，是第一步。世奈将肺组织剪碎，放入装有浓硝酸的小烧杯中缓慢加热。白烟从液体中升起，带着刺鼻气味。随后，将处理过的骨髓样本也放入另一个容器中，启动旁边的小型热解平台。
有机质逐渐分离，留下不溶的颗粒。她将它们倒入离心管中，加入蒸馏水，再次离心。
“八百转，十五分钟。”世奈说道，按下按钮。
另一边，叶翊用灭菌小刮刀将指甲下的灰黑泥沙刮入2毫升离心管中，旋紧管盖，编号贴上“左手中指”，随后递给了世奈。
见叶翊搞定完，花令玉来到那只被泡了将近一周，肿的像五截短木棍的手前。她带上第二层蓝色医用手套，取出一把极细的小剪子，小心地在死者手背侧划开一个口。她继续轻轻地用镊子一点点剥，一整只“皮手套”很快被取了下来。
花令玉停了一秒，把那块皮翻转过来，套进自己的手上。
说不出来感到不适，只是有些奇妙，她将对方的指皮按在采指纹纸上，一次次按压后终于出现了清晰的指纹。
世奈伏在桌前，一边记录数据一边缓缓说道：“死者各个组织里都发现了硅藻，说明他落水时还活着。只有人在活着的时候，硅藻才会随着水进入血液，渗透到全身器官。”
她翻看检测结果，接着说：“肺的重量是正常的两倍，表面还有肋骨压出的痕迹，这些都是典型的水性肺气肿的表现。因为海水的盐分高，死者的血容量明显减少，导致血氧分压下降了将近60毫米汞柱，二氧化碳分压则上升了2.7千帕。”
花令玉手指在平板上轻轻敲击，听着世奈的话频频点头。
世奈的笔尖飞速地在记录表上写下最后一行字：“综合这些特征，可以确定，死者是在海水中溺亡。花令玉，你可以查到死者身份信息吗？”
“死者是这里的居民，82岁的邱曼霞女士。”花令玉转动平板屏幕，给二人看了眼阿婆的照片。应该是她六十几岁时照的相，照片中的女人收拾的干干净净，五官漂亮，唯独脸上难掩苦态。
世奈叹了口气，转身看回刚才的数据道：“唯一的问题是，硅藻和泥沙的比对不对，说明她并不是自己在浅海域溺死的，那么就要考虑有他杀的可能，因为水深处的硅藻和泥沙我们还没有比对，老太太根本没法自己游到深海区去自杀，除非有人带她去。”她起身，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头。
“差不多了，先回去休息。晚上把死亡报告开了，但是明天家属来认领遗体的时候还得拖一拖，怀疑是他杀，先不能让人领回去。”世奈收拾了下工具箱，把尸体推入冰柜里后脱去防护服，锁上门。俩人也纷纷跟着她走。
“老太太家境很好吗？她死的时候还穿着旗袍，难道那天举行了什么宴会，在船上，不小心跌入大海了？”叶翊问道。
二人沉默着没有回话。
“这怎么看怎么奇怪，哪有82岁的老太太还穿着旗袍的，如果不是因为有特殊节日，也太奇怪了。”叶翊又追着说了一句。
“哎，累了累了，回酒店先把初步尸检报告开了。”
“不能掉以轻心，万一能挖出一条大线索呢？”叶翊说道。
一到了酒店，俩实习生本来怀抱的一些对第一次出差的期待，就立马被这酒店的装潢给吃了个瘪。酒店大概是老板的自建房，一共三层高，十几间房间，感觉整个楼只有我们市里来的法医团队。本来三人同住一间双床房，但白石世奈，不知道为什么，选择自己住隔壁单床间去了。
“这两位女士住一间？“前台小姐问道。
叶翊心里一下子像点燃了一只小炮竹，咻的一声蹿进大脑里炸的有些晕眩。花令玉悄悄看了下叶翊的侧脸，见她面颊到耳根处又起来了点窘迫的红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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