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完研讨会,唐川直接休了两天。
冯宇聪有一天休息和他重叠,两人约迈克去看了一场电影,又去牛车水(新加坡的唐人街)吃火锅。
迈克已经从被韩智恩甩的悲痛中缓和了不少,一边猛捞红油锅里的羊肉卷,一边吐槽唐川说:“不是吧Don,你一个中国人还没有我能吃辣?”
唐川也不是完全不吃辣,但没有冯宇聪和迈克能吃变态辣的程度。
他一边在白汤锅里涮毛肚,一边用下巴指了指自己味碟里的几颗指天椒,说:“我是微辣派,像你们那样吃我明天会流鼻血的。”
“我要是你,”迈克把热乎乎的羊肉塞进嘴里,哈着气说,“就先爽了再说。”
“所以你总是长痘啊,”冯宇聪喝了一口啤酒,道,“你看看川儿,皮肤多好,跟剥壳的鸡蛋似的。”
“光长得帅有什么用啊,他这么闷,”迈克不以为然,“上次那么多美女,他一个都没认识,说不定我还比他先脱单呢!”
“可惜我上次不休假,不然我也脱单了,”冯宇聪说完眉头一皱,“喂,听你这口气,你不会又有新目标了吧?”
“没,你别看我这样,我可是很长情的,”迈克一口气喝了大半罐可乐,叹着气说,“不知道什么我时候才能忘记智恩。”
唐川跟他碰了碰可乐,问:“你喜欢她多久了?”
“也没多久,两个月吧,”迈克又伤心起来,落寞地说,“我听说忘记一个人要上花喜欢她的两倍时间,我可能还要几个月才能好起来。”
唐川于是不再说话了。
他连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徐亚瑟的都不清楚,确认的时候又觉得已经挺久了。
不过他来新加坡也就四个月,顶多再过八个月应该能好吧?
这不是已经一周没见了么?
而且徐亚瑟休完假回来不再更新脸书,唐川在朋友圈也刷不到他的消息。
想起徐亚瑟的次数似乎在逐渐减少。
然而等到上了班,看见徐亚瑟的那一刻,唐川脑子里突然出现那种计算器里的机械女声。
它捏着鼻子说:“归零,归零。”
唐川立刻觉得迈克说的这个理论一定有一个前提,否则无法成立。
那就是,用来忘记的时间里,最好不要再和喜欢的人见面。不然那份喜欢会立刻复活,遗忘的期限会再往后延迟。
这么一来,他不见亚瑟的这一周时间,已经完全不能作数了。
徐亚瑟正在点今天上班人员的名字,点到唐川的时候他小幅度地笑了一下,说:“欢迎回来,Don,你好吗?”
其他人没敢再起哄。
“我很好,谢谢。”唐川礼貌地说完这句话,亚瑟就把目光从他脸上挪开,接着点名了。
上半夜忙的时候,唐川尽量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撞,专注工作,因为亚瑟有可能随时出现并考他,他需要保持头脑清醒。
然而从分完服务区域,徐亚瑟就没有出现在他跟前过。
一周不见,亚瑟好像连在工作时都不会想起他了。
就像他很少想起吴逸一样,他们已经快半个月没有联系,而唐川并没有觉得不和吴逸联系有多么难熬。
起码比他要忍住不去登录脸书,浏览徐亚瑟的主页要容易得多。
虽然亚瑟应该再也不会在脸书上给他留言,但他总是想去再看一看他之前发的,试图寻找一些真情实感的痕迹和证据。
骗自己说亚瑟也许真的如他所说那么挂念他。
不是逗他玩的。
这也许就是爱和不爱的区别。
四点半,徐亚瑟在耳机里询问各区域现状和VIP在店情况后,公共频道就开始聊天。
大家都很默契地没有再把唐川和亚瑟扯到一起。
唐川没有参与,一边默默地听,一边推着装满依云和斐济水的车子往行政酒廊去。
过了一会儿,收银员丽莎说:“亚瑟,我和朱迪去换一下小费。保罗,你能来M栋40楼收银台帮我顶一下收银的位置吗?”
保罗道:“赶紧去,Don给大家赚的那八个一万的筹码还没分呢!我现在过来。”
“你们留在原地,”徐亚瑟突然说,“Don,你跟我去换小费,到收银台集合。”
唐川提醒道:“亚瑟,我不是领班。”
每周一早餐五点之后,凰玺各部门可以去员工银行把客人用作小费给的筹码换成现金,回来之后和上周收到的现金小费一起核算,平分给部门所有同事。
但只有专职的收银、领班或以上职位的人可以去,而且必须两人一起。
“我去的话另一个随便是谁都可以。”徐亚瑟道,又问:“其他人有意见吗?”
唐川想:也没见过副总亲自去换小费的。
杰夫立刻带头说:“当然没有意见,杰夫代表M栋所有员工感谢小Don~”
“S栋收到,所有员工飞吻Don!”
“B栋收到,让我们Don亲自数钱吧,会得到更多小费的!”
“今天下班可以排队拥抱Don,以便获得和他一样的运气吗?”
徐亚瑟等耳机里一片积极的响应都叨叨完之后说:“感谢可以,禁止飞吻和拥抱Don。
还有,他靠的不是运气是实力,你们下次考试有人比他分数高,说不定能拿更多小费。”
“天,你这都能扯到考试上去,太坏了。”
唐川一边听他们唠嗑,一边推着车往回走。
收好补给车来到收银台时,徐亚瑟正用酒精喷着已经封好的小费袋,丽莎则抱着胸一脸无奈地瞪着他犯洁癖,还故意伸手去碰他,都被他轻易避过。
看到唐川过来,徐亚瑟按着耳机吩咐道:“我们现在离开凰玺,各单位看好家,有任何问题立刻呼我。”
大家纷纷表示收到,徐亚瑟看了唐川一眼,拎起小费袋说:“走吧。”
员工银行在员工区很深的地方,员工区在负一楼,离M栋40楼很远,走路加坐员工电梯过去要十几分钟,来回加上换钱要半个多小时。
徐亚瑟走得有些慢,唐川便也不好疾行,落后一步半跟在他身后。
这个速度若不是亚瑟手上提着密封好的筹码袋,基本可以视作散步。
唐川看着徐亚瑟高大挺拔的背影,感觉胸口闷闷的,里面有欢喜也有疼痛,浓厚的心情像化不开的墨,丝丝缕缕的情愫不断地向全身渗透。
原来暗恋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
等电梯的时候,徐亚瑟偏头沉声说:“Don,你之前生我的气了。”
唐川微愣,问:“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
“你不喜欢被过分关注,我却总是很高调地把你拉到人前来,”徐亚瑟看着不断跳动的电梯层数,补充道,“我觉得你很优秀,可以更自信一些。”
“我没生气,你教了我许多东西,”唐川诚恳地回答他,“我感谢你还来不及。”
这一周里,徐亚瑟好像刻意避开他,没有再逗过他,连正常的工作接触都比别人少,似乎很怕他再有过激反应,又要申请调班。
以前都是亚瑟来找他,现在他更不可能主动靠过去了。
凰玺的服务楼层分布在酒店的各栋主楼里,如果不刻意去记各个管家的服务区并往那里去,不在一处工作的人相互之间要遇见其实是很难的。
出柜的那天,亚瑟最后问他们和好没有,唐川说和好了,实际上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
是他偏离了应有的航道,跟亚瑟怕是回不到从前了。
好在时隔多天后,由徐亚瑟开头,两人终于再次心平气和地聊天。
“那就是我的方式让你不开心了,”徐亚瑟扭头看了唐川一眼,让他先进电梯,而后站在唐川身边继续说,“我们绯闻很多,而你心里有人。”
“绯闻是假的,大家都知道,”唐川垂下眼帘,“我也知道,所以不会想歪。”
“是么?”徐亚瑟按电梯的手指一顿,继而拿出一小片独立包装的酒精棉片擦了一下按钮,按下B1。
“真正私下有什么的人,是不会在明面上表现出来的,”唐川肯定地说,“因为你跟我什么也没有,你是个很好的人,完全光明磊落,才能这样坦坦荡荡。而且你现在不是改了么?”
虽然他还没有适应除了上下班开会的时候,其他时间都看不到亚瑟、或者跟他讲到话,但总会慢慢习惯的。
不是没有想过表白,但出柜后他依然没有从徐亚瑟那里接收到任何信号,又缺乏吴逸那种死也要死个明白的勇气,甚至不敢表现出什么来,唯一能做的就是假装无事发生。
徐亚瑟又扭头看着唐川澄澈的眼睛,有些无奈地说:“Don,你的心简直和钻石一样纯净。”
“你为什么突然夸我?”唐川眨眨眼,笑着说,“别这样,老板,我现在好慌。”
“别紧张,今天不考你,”徐亚瑟抬手揉了一揉他的头,用唐川觉得很具有欺骗性的眼神看着他,问,“现在告诉我,为什么生我的气?”
“……”唐川咬了下下唇,小声问:“你这么笃定我生气了?”
“感觉,”徐亚瑟把手收回来,说,“而且你一直没有回我的脸书讯息。”
因为他说的都不是真话,唐川那时候已经不想配合他这种玩笑,所以没有回。
没想到他居然会在意。
“好吧,”唐川坦白道,“其实我只是生我自己的气了。”
对于徐亚瑟,唐川顶多是不甘,不甘他那么游刃有余,随时出手,随时收手,而自己却连这点无伤大雅的小游戏都玩不起。
他生气自己在公司严令禁止的情况下还喜欢上亚瑟;
生气明明没有亚瑟任何的私人联系方式,却妄想在微信上收到他的信息,没收到便妄自失落;
生气自己在接到亚瑟用值班经理号码、而非私人号码打来的电话时,觉得委屈,而他并没有这个立场;
也生气自己意气用事,因为这个就要申请调班。若不是亚瑟理智地坚持,他们以后可能会因为班次不同连面都很难见上了。
明明无法离得更近,却还要把喜欢的人推向更远。
他太笨了,连暗恋都不会。
电梯到负一楼了,徐亚瑟在他要出去之前直直地看着他:“但还是跟我有关,是吗?”
唐川紧张到极点,感觉心事下一秒就要被戳穿了,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抓着裤子,原本粉嫩的指头由于用力而泛着青白。
他走出电梯,故作轻松地说:“是啊,某些人自己在大洋彼岸嗨玩半个月,我跟朋友出去逛个书店喝个咖啡,你就兴师问罪,太双标了。”
“那真是好险,”徐亚瑟跟了出来,道,“还好我调你去研讨会,上周过得很轻松?”
“嗯,跟上课似的,也学到了很多,”唐川笑笑,“谢谢你。”
“那就好,”徐亚瑟也笑了笑,说,“不然我们Don这气怕是要生到明年。”
“我哪有那么小气,不过,”唐川仰头看了他两眼,趁着气氛不错,小心翼翼地提议,“我很少登录脸书,你如果有事找我,我们或许可以加个微信。”
说完这句话,他感觉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头顶好像有很多根针在扎。
鸭舌:老婆生气了,紧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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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归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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