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没有多余的桌子,但并不空旷,矮柜一米后是紧闭的房门,左侧的墙上钉着摇篮一样的置物架,上边坐着个空的琉璃花瓶。迟亦有空闲的时候经过花店时会剪上两枝回来。
花店里很多花,多的是玫瑰,各色都有。迟亦总会挑一枝玫瑰,然后巡视每个角落每个花瓶,再挑最满意的一枝带走。有时是紫鸢尾,有时是康乃馨。
挑回来的花不讲究,有时候只是拿在手里也很违和,迟亦一样剪了高低枝插进盛了水的花瓶里。
索性这屋里颜色已经够杂乱,花鲜艳也好,蔫了也罢,在这里都是风景。
花瓶旁挂了伸长叶的绿萝,无水也无土,一年四季都青郁。
迟亦已经很久没有假期了。
才刚坐下,手机开始响。迟亦摸口袋,翻沙发,把原末从靠门的一侧撵到更里面,最后从挂在衣架上的外套里找到手机。
学长打的电话,一律催工作。
迟亦看向原末,原末示意接电话,她便接了。很反常,学长没有按平日里三句话抢一句话的时间的习惯开口,他不疾不徐地按着客套话来问候迟亦一番,才不着痕迹地甩出真正意图。
“你今年在哪过年?”
“在家。”
“哦,这样,”学长沉默再沉默,跑话题再飞话题,“……我妈说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你,什么时候有空来吃个饭。”
“帮我跟阿姨问声好,等几天不忙了我过去。”
学长语速飞快,“好了就这样,过年不忙工作,新年快乐。”两秒差一点,原汁原味。
“阿姨是希望你去她那里过年,好热闹一点。”
挂断电话,迟亦感觉到唇边被什么冰凉的东西抵住,下意识避开,寻着方向看到原末笑眯眯地站在旁边,手里把举着颗洗净的草莓,边把果盘往矮柜上放。
草莓已经去掉萼叶,底部相较起其他地方有些白,泛青。迟亦往前凑了凑,咬起草莓仰仰头整个塞进嘴里。
“有点酸。”
“是吗?”原末拣起一颗红透了的咬一口,“很甜啊。”
迟亦无语地跟她对视一会,面无表情地就着她的手把剩下半颗抢走,不客气地说:“你说得对。”
原末窝进沙发里,笑得止不住。那一整盒草莓都很红,还没开封的时候就可以闻到香气,她故意留了最青涩的出来逗人。
房子用的是老式储水热水器,每次使用都要先加热。迟亦先摁了开关,才去卧室的衣柜里拿原末要的坐垫。
原末挽起袖子贴着皮肤折了两道,屋里没有风,温度却不高,她打了个寒颤,将高了的袖子放下来,盘腿坐在坐垫上清点战利品。迟亦念着要洗澡了,直接坐在地毯上。
地毯很薄,原末让出半个坐垫。
袋子都是手提纸袋子,衣服多一点,还有一些饰品。原末撕开一个纸袋摊开放在地上,叠放衣服放上去。
迟亦看着人忙自己吃水果,高高垒起来的红果子只剩下底下一层,原末只配合着吃掉她手里递过来的两颗就不吃了,也不让她吃。撵她把剩下的放回冰箱,门响了去开门。
衣服送到了,原末订的餐也到了。迟亦将矮柜上的文件夹塞进下面抽屉里,摆上大大小小的餐盒。
送来的衣服装在一个大的纸盒里,原末让放在一边,想起身的时候视线下移看了看迟亦的肚子,又看她的脸。
“还饿吗?”
迟亦摇头。
原末两指捏住迟亦的脸,“不听话。”又坐回去,“那等我先拆完。你试下温度看还能不能等。”
迟亦不试,“烫。”
“那就能等。”原末口里念着一串速度飞快黏糊的字音,“……我记得还有,有人敲门,迟亦快去。”
“你买的是罐子吗,”叮铃哐啷的,还重,迟亦头往后一磕关门,“声音好脆。”
封闭的纸盒,颜色图样克制鲜妍。
原末举手,“快让我抱抱!”迟亦蹲下身,原末一怔,连人带盒子一起抱住。
“热水烧好了吗?”
热水还差点火候,原末捂着新进门的盒子不让看。也不是抱在怀里,迟亦拉了两只小板凳放在矮柜下边,她挑了右边的,有柜子,拉开可以刚好把盒子藏进去。
迟亦并没有感到饿,但是有人用过午餐之后到现在除了水什么也没吃,自顾不暇还操别人的心。她很爱喝冰饮料,特别是鲜榨果汁加冰。即便是水成精,也需要进食。
原末拆掉餐具洗完回来先给迟亦盛汤,只有一个碗底,“尝尝。”
进餐的时候没人说话,迟亦装了一肚子水果,越吃越慢,最后吃不动了把筷子一扔蹭着沙发爬上去,像个提线木偶一样半躺下去一动不动。
原末吃完把垃圾收好扎好口子,抽张湿纸巾给迟亦擦完手再擦自己的,跟着躺在另一边。
天花板上挂着的灯亮但不刺眼,明黄柔和的光线让屋子显得不至于清冷,老旧。还有墙上那些造型多样的置物架,这些都是让屋子跟外面看起来不一样的原因。
迟亦闭着眼睛,神态看起来像是已经睡着,突然想起来什么,猛地蹦起来,跑进小门关热水器开关。
浴室里响起花洒出水的声音,水打在墙上还是地板上,中途被什么东西突然拦了一下。水声停止,迟亦怏怏地走出来,坐到原末旁边挤到她怀里,“加热太久,水太烫了,还要再等水温。”
原末垂眼看她,勾起一缕头发绕在手指上,手往下垂碰到下颌,贴着皮肤轻轻划到下巴,浅浅地逗猫似的挠了几下。
迟亦怕痒,第一下被惊得大幅度动了下,后面再碰只等碰完后埋住脸,在原末怀里不安分地蹭。
原末又提起那通电话,“你一个人吗?”
腰腹间温热的呼吸气息凝了一瞬,迟亦伸手环住原末的腰,抱得更紧,久久才“嗯”了一声。
原末摸猫一样,掌心贴住头发轻柔摩挲,顺着头发抚着肩背滑下去。迟亦身上激起的热散了,原末轻轻缓缓地说:“抱歉。”
扎着毛的刺球在腰上滚了滚,原末手掌无力地推了推迟亦,痒得止不住笑。
迟亦双手捂住脸,背对原末坐起来。原末还在笑,戳戳迟亦的腰侧,“哎,看我。”眼里裹着狡黠的笑,盖住她的手捧起她的脸,“给你化妆好不好?”
老房子隔音不太好,楼下小孩子叽叽喳喳聚在一起围着放鞭炮,点燃后齐齐跑开等声音突然响起后大喊,多个方向烟花燃放的声音齐齐围着房子轰炸。那条狗光明正大地,狂吠。
迟亦洗好脸路过客厅的窗,窗帘没拉好还漏了条缝,烟花的颜色漂亮,汹涌。
迟亦静静看了会,拉了窗帘回到沙发上坐好。
迟亦坐着,发箍扎起头发,闭着眼任由原末拿着粉扑在自己脸上拍。
原末半弯腰站着,左手拇指抵着迟亦的下颌骨。
迟亦的眼睛框进了装满月亮的湖水,波光粼粼,可以柔和,也可以冷清。眉毛浅色浅,像山傍远湖。
原末举着哑光的口红,跟迟亦对视着涂上了自己的唇,又捧起迟亦的脸,“可以吗?”
迟亦点头,自己先一步攀住原末的脖子,偏头唇贴着唇吻上去。
一触即分。
迟亦稍稍退开,漫着光的眼睛还看着原末。原末说还没印上色。
外面的烟花很热闹,一直到迟亦洗完澡还没停。小房间的门终于打开,迟亦拆了被套和床单,叠好放到脏衣篓里,从衣柜里扯出新的铺好。
原末站在门口擦头发,敲两下门,“我能进去吗?”
迟亦坐在床尾,“来。”
“你介意和我一起睡吗?”迟亦扣了扣手指,“我没有多的房间。”
原末踢了毛绒拖鞋,挨着迟亦顺势要抱着她纠缠到一起,迟亦惊地按稳她,她却又稳稳地坐回去,笑着说头发还没干。
迟亦马上说:“我给你吹头发。”
客厅灯还亮着,她踩着拖鞋出去找吹风机,回来时屋里的灯光拉出长长一条,将她迎进来。
原末盘腿坐在床头,吹风机连了办公桌上方的插座,迟亦手心里的黑发在吹风机的鼓颤里慢慢抖落,很快又抓起一点。
停了吹风机,迟亦将原末的头发全拢在一起,指尖为梳慢慢散开。
“谢谢迟亦。”原末笑眯眯地拍了拍床,迟亦缠好线,亲了亲原末转身去关灯,房间没有瞬间黑下来,原末开着手电筒在有节奏地左右摇,黑色的影子变大变近变远。
晚安。
学长挂断电话,假装无奈地对自家女士说:你看,小亦很忙的。
女士:黑心老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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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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