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源是什么意思？和你从一个地方出来的？”穆和青连问两个问题。
“可能吧，哥哥我也说不清。”暴魇耸了耸肩。
穆和青知道她的同学皆非凡人，此时此刻纠结他们的来源也意义不大。
最重要的是阻止阿奇法。
她和暴魇走入虫群。
密密麻麻的金色小点构成黑云压日般场景，穆和青走入虫群时，虫子并没有攻击她，倒是飞蛾扑火样扑向了暴魇。
暴魇随手捏死攻击他的虫子，可虫子数量太多，他一巴掌下去，打死了不少，但对整体虫子的数量影响不大。
穆和青只能丢下暴魇，让他一个人在这打虫子玩，自己则深入虫群。
只有她一个人时，面对这些长相奇异的虫子，她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受到了毛骨悚然。
她的高中同学们，鲜少互相合作，打架是常态，她为了生存，就会利用他们互相敌对的态度。
当然，她也和阿奇法合作过，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一辈子没用过阿奇法的能力。
她太讨厌阿奇法的这些虫子，也太讨厌阿奇法。
越深入虫群，虫子的体积就越硕大，接近深处时，一只虫子的体积已经像猫一样大了。
穆和青能够看清虫子的完整模样，虫翼、绒毛以及它怪异的脸。
藏在虫群层层保护下的，自然就是阿奇法。
“阿奇法。”
穆和青一直不明白她是因为虫子讨厌阿奇法，还是单纯地因为讨厌他而讨厌他。
虫群分开，将它们的虫王展露在穆和青面前。
幽深如绿宝石般的眸子，金色的短发，一张顶级的脸，一颗危险的心。
他就是阿奇法，他在微笑。
可他不懂微笑，也不知道微笑对人类的含义，他只是在微笑。
他身边的虫子还在增多，一只虫子晃了晃身体，便又出现了另一只虫子。
“和青，你来得比我想象得快。”阿奇法坐在公园废弃的长椅上，破旧的长凳像是他的王椅。
穆和青附近的虫子骤然爆裂，金色的浆液滴在地上，一会儿就消失不见。
“哗诈的能力。”阿奇法眸子颜色加深，他站了起来，靠近了穆和青，“啊，原来这么多年我找不到你，你都在他们身边啊。”
他没有得到穆和青的辩解。
“你愿意离开这里？”穆和青问。
“当然不，你在这里，我怎么可能离开。”
“要是我离开这里呢。”
“那这里的人也都该死，他们霸占了你这么久。”阿奇法还是微笑。
穆和青对眼前的一切感到恶心，这么多的虫子，阿奇法的微笑，她离正常的生活太远了。
在他们没有来之前，她还可以和朋友们一起吃饭，可以和父母交流，他们来之后，她什么也做不了。
对于阿奇法的答案，穆和青不意外，既然他不肯走，那他就死。
穆和青眉眼不动，更多的虫子身体爆裂开来，虫子尸体汇集成金属般细流。
“你知道这里有多少虫子吗？”阿奇法忽然问道。
穆和青不语，只是一味地杀死虫子。
“七年，我每想你的一天，我每恨你的一天，就会有无数的虫子出现，我对你有多恨，这里就有多少只虫子。”阿奇法的声音微微沙哑。
穆和青看了眼不计其数的虫群，她无法理解，她到底做了什么，才能让他这么惦记？
“那你也太脆弱了。”一道男声介入两人之间。
暴魇甩着手，他终于杀死了缠着他的虫子，走进了虫群核心。
“不像我，哥哥我可是一直对和青心怀感激，只要能见到和青，其他我都不在乎。”暴魇弯腰，将下巴搁在穆和青头顶。
穆和青走开，让暴魇下巴落了个空。
一只漆黑乌鸦飞来，直冲虫群，一大片虫子被乌鸦羽翼扫到，化为齑粉。
羽骸也来了。
“好，看来你们三个的关系一如既往啊。”
在高中时也是这样，穆和青始终排斥他，就算他的虫子都被他收回去，她也不和他亲近。
也不知道暴魇和羽骸哪里吸引了穆和青，让她一直和这两个家伙待在一块。
难道是脸吗？
阿奇法自认自己长得也不差。
漆黑的乌鸦群与金色的虫□□织在一起，嘶鸣声不绝于耳。
可结果和之前分析的一样，羽骸乌鸦的数量不及虫群，阿奇法可以随身携带他的虫子，羽骸却不行。
暴魇被困，很难施出援手，而使用哗诈能力的穆和青自然没有哗诈强。
他们很快落入下风。
阿奇法注视着苦苦挣扎的三人，兴奋地微微颤抖，他尝到了久违的胜利喜悦。
这一次，一定是他赢了！
他的目光在羽骸和暴魇间徘徊，那么，第一个死的是谁呢？
啊，暴魇一时杀不死，只有羽骸了。
金色的虫群撕破乌鸦的屏障，汇集成一股力量，将羽骸撞倒在地，金色的虫子栖息在羽骸黑色的衣物上，在他的脸上四处爬走。
“羽骸。”穆和青扭头看向倒在地上的羽骸。
乌鸦们见主人倒下，也成群叫起来。
“和青。”羽骸的嘴一张一合，虫子落在他的鼻子上，落在他的头发上，落在他轻巧的耳坠上。
或许是因为能够死而复生的缘故，他们面对死亡，总是淡然，无所谓。
就像他上一次死亡时一样。
穆和青不受控制地想起了羽骸上一次死亡的场景。
在破败满是枯叶的校园里，他安静地跪伏在地，乌鸦的尸体绕着他的身体，他的眼睛沉默盯着穆和青。
在他的背后，暴魇如同一头出笼的猛兽，他嘴角是血腥的笑容，他刚杀死了自己的同学，自己的朋友，却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缓缓擦去手上的血迹。
那个时候，穆和青想，她该尖叫的，不然，她之后也不会病得这么重。
她蹲下身子，忍着恶心，拨开了羽骸脸上的虫子。
“和青，用我的力量吧。”羽骸把一根泛着金属光泽的羽毛放在穆和青的手里。
接受这根羽毛，就意味着她和羽骸再次建立起链接。
建立这么多链接会发生什么？
她不知道。
羽骸即将被虫群吞噬，在他下一次复生前，乌鸦可以成为穆和青的力量。
接受吧，要是虫群在扩散，她爱的人都将因此而死。
她接过羽骸手里的羽毛。
她瞬间感知到了所有的乌鸦，这些黑色的鸟，还有一批即将到达。
有希望，只要撑到这群乌鸦来，阿奇法的虫子不是没有可能全部被消灭。
穆和青精神一振，指挥这群乌鸦和虫群斗起来，她自己同时也在使用哗诈的能力，密密麻麻的虫群总算消失了一部分。
“和青，没有用的，这只是其中一部分，我还有很多，很多。”阿奇法似乎在看穆和青垂死挣扎。
暴魇还在皱着眉头打虫子，他现在和徒手打蚊子差不多。
“和青，你还记得吗？在十三中的时候，你陷入迷境，是谁帮你找到出口，是谁救你出来的？”
“不是暴魇，也不是羽骸，是我啊，是我啊！”
穆和青闭了闭眼，是阿奇法没错，但她也付出了不少代价，十三中内有不少奇怪的地方，她再怎么避免，也有误入的时候。
一次进入迷境，她险些在里面饿死，是阿奇法救她没错，可他是这么好心的家伙吗？
他让他的虫子趴在她的身上，看尽她的丑态，看尽她的笑话，如果不是顾及到校长的禁令，他绝对会让她死在那里。
她不要再过那样的生活了。
更多的爆炸声响起，带着泄愤般的冲动，黑色鸟群与虫群碰撞，留下一地尸骸。
这样下去没完没了。
穆和青想，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解决掉这些虫子吗？
她需要用更多的能力，更多。
管他需要什么代价，反正她都已经这样了！
黑色鸟群和爆炸声发疯般响起，穆和青双目溃散，她想，人类到底可以借用他们多少能力呢？
她已经有点看不清眼前的颜色了。
什么金色、什么黑色，什么阿奇法，什么暴魇，她只有一个想法，把眼前这群虫子全部都杀死。
“够了。”
耳边又再次传来轻柔华丽的声音，穆和青恍惚看向声音来源，竟然是哗诈。
她还以为哗诈不会来呢。
“啊，哗诈也来了，和青身边的熟人真多啊。”阿奇法杀意沸腾。
他感觉，自己再一次被排斥了。
他们总是这样，把他排斥在外。
“什么够了？”穆和青问，她定了定神，压下了心悸，她用了太多能力，再加上心神激荡，身体竟有几分摇摇欲坠。
哗诈戴着白色手套的手里捏着一根玻璃管，管口被木塞塞住，玻璃管内红色液体如血液般黏稠。
看到哗诈手里的东西，一种危险直觉直击穆和青心灵，她左眼直跳。
“这是什么？”先问出口的是阿奇法，他让虫子停下了攻击，他幽深绿眸盯着哗诈手里的玻璃管。
暴魇见虫子不再攻击，不耐捏死了几只虫子，他越过穆和青，直接把躺在地上的羽骸拉起来。
羽骸竟然也还没死，只是原本就一脸死相的脸此时更惨白了点。
“这个啊，是爱的结晶，是通往甜蜜结局的钥匙，是制造完美和青的原料。”
哗诈华贵眼眸微弯，他像一个即将通关游戏的玩家，眼睛里全都荡漾着可怖的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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