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山脉的原始性很强,里面有许多在外界不常能见到的植物,我们或许是误入了苗人的养蛊地,这种地方奇花异草太多,你可能是吸进了一些蚊钉花的花粉才产生了幻觉,放轻松一点,别让精神太紧绷了。”
林见渝站了起来,向前方看了看:“好了,走吧,我跟在你们后面,没事的。”
他们连休整的时间都没有,只能继续向前走,周思诚三人抱团走在一起靠的很近,以此获得安全感。
林见渝坠在最后,他一手插着兜,另一手的电筒被抛起又接住。
风声在树林里穿梭,发出“沙沙”的响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味道,像是潮湿的泥土,腐朽的枯枝,烂掉的血肉混合在一起的腥臭,令人作呕。
外套被风吹的鼓起,前面黑漆漆的树枝扭曲着,他回过头,身后的那具尸体还静静躺在原地,密密麻麻的疤口一张一合,仿佛仍在向外吹着气。
风声又起,带着浓厚的大雾和山里独特的潮气,刚才的小插曲仿佛也被吹散了,无人再提起。
走在最前的德勒突然停住了脚步。他像是刚想起身后还有这么几个人似的,猛得转过头,等他们走过去,看到一个歪歪斜斜插在地上,长满青苔的石碑,只能隐约看清上面的字。
“金……金童村?”周思诚愣愣的念出来,“还真的走出来了?”
德勒好像刚从那种中邪般的状态回过神来,但神情却丝毫不见松懈,他打量起周围,看见漫山遍野都被大雾笼罩,整个人都不镇定起来。
林见渝看着他在身上翻找着什么,动作一大,那包血红的米就全都洒在了地上,红彤彤的一片,不知哪里来的蜈蚣刚好撞见,连忙扭动着身子逃开了。
“对讲机,对讲机……”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得抬起头看向林见渝,眼眶里都是红血丝,看起来有点骇人,“对讲机是不是在你那里?快给我,快给我!”
“……”林见渝从兜里掏出对讲机给他,拿到东西后,德勒连忙胡乱的按着,疯狂的对里面喊:“去找琢厄,帮我们找琢厄!”
他神经兮兮的打量着周围,眼神里都是恐惧与惊慌,像怕惊动什么一样,他声音又突然小了下来,捧着对讲机喃喃道,“是祂……快来救救我们……是祂来了……”
那只对讲机里又传来咔啦几声响,冒着“滋滋”的电流声,没有人回应。
反复尝试了几次后都是一样的结果,德勒也放弃了,脱力般的一松手,对讲机就摔在地上,后盖被崩飞,消失在了一旁的杂草里。
林见渝若有所思的向那个方向看了眼,随后转过头,问:“德勒大哥,到底发生什么了,能和我们说说吗?”
他顿了下,又问:“你刚才说,祂来了?祂是谁?”
像是接受现实了,德勒明显也冷静许多,他看了眼那块石碑,哑着声音说:“快要来不及了……我们边走边说。”
手电筒的光被吞噬进黑暗里,雾大的几乎什么都看不清了,属于是前面如果有个坑,直到人掉进去了才能意识到“哦原来这里有个坑啊”这样的程度。
周围的草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他们包围了起来,杂草很快贴上裤缝,形成了一条狭窄到有些难行的小道。
德勒走在最前面,声音低低的传来:“祂是那日煞,用汉话来解释,大概是······”
他沉默着想了想,还没想好要怎样说,就被另一道声音接了过去。
林见渝拨开面前的杂草,声线平稳:“吞噬光明的凶星。”
德勒朝后看了眼,明显有些惊讶。
林见渝笑了笑,主动解释:“来之前了解过一点你们这边的文化。”
能了解到这些,那几乎不能说是一点了,想必是下了很大功夫。
德勒点点头,继续说:“是,是这个意思,那日煞被称成凶星,邪神,我们遇到了祂,被祂带进了祂的世界。”
那日煞在覆云陂的神话故事里,是一个六眼八臂的凶神,喜欢吃人的灵魂。
“在这里,如果我们被杀死,我们的灵魂就要被祂吃掉了……”
拨开面前垂下的树枝,德勒停下脚步,喃喃着:“到了……”
他们走出了浓雾,视野亮了起来,穹顶悬挂着一轮满月,被浓厚的云层掩盖,透出苍白微弱的光。
前面出现了一片矮小的房屋,是那种老式的建筑,很破旧荒凉,感觉像是上个世纪的风格,有种模糊老电影的感觉。
一种诡异感弥漫在空气里,身后的这片雾像是被什么隔开了一样,就只围绕在村庄的四周,并不靠近。
几人停下脚步,神色都有些莫名。
“等等!”白筠猛然警惕起来,“什么到了?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
什么那日煞?什么邪神凶星?世界上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神明鬼怪,他们策划了这么一场戏,到底是要干什么???
她大概是想到了什么把人拐卖进大山里的剧情,一脸不可置信的瞪着德勒,一边慢慢向后退。
后面就是他们来时的那条小路,眼见着她马上要触碰到浓雾,德勒慌忙抓住她:“你不能走!”
“不要!我不想去那里!我现在要回去!”白筠拼命甩着手挣扎着,他们是来覆云陂做研究报告的,不是要来这个破村子的,为什么其他车都没事,为什么偏偏他们迷路了,是谁装神弄鬼的一路把他们骗到这里,这个德勒根本就不是好人!
谭笑笑虽然还懵懵的,但依旧下意识帮自己闺蜜挣脱着,周思诚还没从刚才的惊吓里缓过劲来,一时间呆愣在原地不知道怎样才好。
林见渝冷眼看着他们闹,突然将手电筒照向浓雾里,沉声道:“别再往后退了。”
“我估计你不会想回去了。”他说。
白筠愣住了,几个人一齐向灯光照亮的地方看去,草木簌簌而动,黑雾中,无数道绿光隐约闪过,被光照到的黑影迅速闪开,隐进另外的草丛里,在此之前,一条漆黑细长的手臂,正在伸向靠它极近的白筠。
她的冷汗瞬间冒了下来,谭笑笑见状连忙将她扯离浓雾。
林见渝关掉手电,冷静分析:“如果你现在走,运气好不被那些东西抓住的话,你会逃出迷雾,挨到白天,然后一个人迷失在山林里,没有食物和水,用不了几天就会被困死在山里。”
运气不好的情况他没有说,但大家都明白,黑暗中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蠢蠢欲动,虎视眈眈的窥视着外面的这群人,似乎就在等着谁自投罗网,只要踏入这黑暗一步,顷刻间就会被撕成碎片。
他们没有选择了。
白筠现在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准确的说她什么反应都给不出来,来的时候耽误的时间太多,月亮已经高高悬在天上,德勒不想再等他们,慌不择路的跑向村子。
三个小孩都被吓得六神无主的,林见渝知道现在自己是他们的主心骨,只能叹声气,跟着德勒离开的方向走去。
路上的家家户户都紧闭着门窗,但有的窗户里透着一点昏黄的光,像是桌上点着蜡烛,屋里的人还没睡下。
德勒跑的很快,每路过一间屋子就要在旁边张望两眼,直到看见一个开着大门的院子。
林见渝跟得紧,看见院子里的人正向外张望。
见到他们过来,那人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连忙迎接上来:“可算是来了,客人,我等你们很久了。”
这是一个中年男人,国字脸,穿的衣服样式老旧,带着一副眼镜,看上去很斯文的样子。
他引着一行人走进来,林见渝打量了一下这个大院,看到两边的房间里,有人也在透过窗户打量着他们。
“你们是最后到的客人,东厢的房间已经满了,只剩下西厢的三间屋子。”
男人看了眼紧跟过来的另外三人,拿出钥匙递给他们。
林见渝也向后瞥了眼,没接,似乎在考量五个人应该怎么住。
按理说男女分开是最优解,但奈何队里有对情侣,他抬了抬眉,询问他们的意见。
谭笑笑犹豫了一下就决定和白筠一个房间,周思诚立即看向林见渝:“那学长,我要跟你一个房间!”
“行。”林见渝无所谓的点点头。
德勒突然大声道:“不,不行!”
“……”
众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了过去,周思诚震惊的看着他,心想怎么了?我到底怎么你了,人家都说行了你怎么还不行上了???
好像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了,德勒又小声下来,解释:“我,我也想跟你们一起,我不能一个人的……如果房间小的话,我可以打地铺。”
他是那种标准的硬汉长相,身材魁梧壮硕,剃着利落的板寸,一米八几的大高个这样小小声说话,十分委屈的样子看得林见渝眼角一抽,他牵强的扯了下嘴角,也说:“行。”
林见渝从国字脸手里接过两把钥匙,递了一把给谭笑笑她们,几人就去了房间。
在两个女生进门之前,林见渝犹豫了一会,还是提醒道:“晚上老实睡觉,非必要别出门。”
“……学长,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白筠听着他的话,疑惑地问。
这一路上林见渝的反应都太过平静了,发生了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正常人即使不像他们这样害怕,也应该是满腹疑问才对,他虽然也象征性的问过德勒一些问题,但很明显并没什么很大的探究**,倒像是在假装正常人的反应,装的还不够走心,白筠脑子很灵光,前面是被其他的事扰乱了思绪才没发现。
林见渝大大方方的承认了:“是,我经历过一些事,和现在的的情况有点相似,不过明天再说,今天没时间了。”
他扭头看了眼还站在院子中央的国字脸,不再说什么,率先进了房间。
屋子不大,靠窗的地方筑着一铺老式的土炕,除此之外就只有一个木柜,一张桌子和两个小木凳。
那张土炕看起来是睡两个大男人都有点费劲,三个人就更不用想了。
林见渝打开柜子看了眼,里面倒是有别的被褥,现在也不是冬天,打地铺不冷。
不用他动手,德勒就自觉地把被子抱出来,老老实实打起了地铺。
林见渝就没管他,走近了窗户开始看起来。
这窗户上拉着一道白窗帘,说好听点叫窗帘,其实就是一块白布,四周还有参差不齐的线头,他伸手感受了一下,是那种坚硬粗糙的布料。
院外大门缓慢的关上,门环摇晃着发出金属碰撞的“当啷”声,好像是国字脸关了门,准备要插门栓了。林见渝刚打算收回放在窗帘上的手,外面突然传来“吱呀”一声响。
是大门又打开了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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