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宋璟又没回来。
黎妍开始走在大街上，尝试触动NPC的剧情发展，最好是能找到一丝回去的痕迹，可还是一无所获。
今晚，她听见楼下有争吵，还有玻璃被砸碎的声音。
她赶紧躲到二楼，从门缝里往下看，见两个男人闯进了客厅，手里还拿着刀。
“兔崽子，你给我滚出来！”其中一个男人喊道，声音很凶。
另一个男人四处张望，看见楼梯口，就往楼上走。黎妍吓得赶紧锁上了门。脚步声越来越近，她靠在门后，浑身发抖。
“开门！”男人见拧不开门，开始用脚踹，门板发出“咚咚”的响声。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了宋璟的声音：“找我？不用这么急吧。”
宋璟站在客厅门口，手里拿着根钢管，脸上没什么表情。
“宋璟，你别装蒜！朔风的货被你截了，你以为我们不知道？”那个男人指着宋璟，语气很冲。
宋璟笑了笑，慢慢走进客厅：“货是干爹让我截的，跟我没关系。你们要是有意见，去找干爹说，别来烦我。”
“你少拿黑蛇压我们！”另一个男人举着刀冲过来，“今天不把货交出来，我们就废了你！”
宋璟侧身躲开，手里的钢管一挥，正好打在男人的胳膊上。男人惨叫一声，刀掉在了地上。
另一个男人见状，也冲了过来，宋璟没躲，直接迎上去，钢管砸在他的头上，男人当场倒在地上，血流了一地，似乎为了泄愤，还是别的原因，宋璟手中的钢管一下又一下地砸在男人头上，直到成了一滩烂泥。
透过门缝，黎妍吓得捂住嘴，不敢出声。她没想到宋璟这么狠，下手一点都不留情。
宋璟看了眼地上的两个男人，拿出手机，拨通了黑蛇的电话：“干爹，朔风的人找上门了，我把他们解决了，您看怎么处理？”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宋璟点点头：“好，我知道了，马上处理。”挂了电话，他从厨房拿了块抹布，蹲在地上擦血迹。
黎妍靠在门边，浑身发抖。这里比她想象的还要危险。要是找不到回去的办法，她迟早会出事。
大概一刻钟的时间，楼下传来了敲门声。
她听见宋璟开门，跟人说了几句话，然后就是脚步声和拖拽声。许久，楼下安静了下来。她又等了一会儿，才敢下楼。
客厅里的血迹已经被擦干净了，连一点痕迹都没有。宋璟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个烟盒，正在抽烟。
“他们走了？”黎妍小声问。
“嗯。”宋璟点点头，把烟蒂摁在烟灰缸里，“以后别管我的事，做好你自己的就行。”
黎妍没说话，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天。
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远处的红灯区褪去了夜晚的喧嚣，只剩下几盏残破的霓虹灯还在固执地闪烁。
她忽然想起自己设定中，宋璟童年里为数不多算得上明亮的片段。
“你小时候是不是常去镇东头那家游乐场？”她转过身，试探着问，“我记得，那里有个很大的旋转木马。现在还在吗？”
宋璟终于抬起头，那双浅色的眼睛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冰冷。他盯着黎妍，看了足足有半分钟，才缓缓开口：
“早拆了。现在那儿是‘金蛇赌场’。”他嘴角扯出一个没什么笑意的弧度，“怎么？你想去玩玩？”
赌场？黎妍心头猛地一跳。被拆除的，承载着可能残留“过去痕迹”的地点，变成了现在鱼龙混杂的赌场。
她还想再问，宋璟却猛地站起身，动作带起一阵风。
宋璟的眼神锐利得像刀：“你真的很奇怪。知道我家车库密码，一副很怕我的样子，却又总打听我的事。”他逼近一步，声音压低，“我是打过你，还是骂过你？我让你白住这儿，没要你一分钱，也没赶你走。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说完，他抓起搭在沙发背上的外套，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向门口，用力拉开门，又“砰”地一声甩上。
巨大的关门声在空旷的房子里回荡。
黎妍独自站在原地，窗外渐亮的天光映在她有些苍白的脸上。
是啊。宋璟，至少到目前为止，他确实没有真正伤害过她。甚至某种意义上，他提供了庇护。
那自己对他的这份根深蒂固的恐惧和偏见，究竟从何而来？仅仅是因为她知道他未来可能成为的样子吗？
看着那扇还在微微震颤的房门，黎妍心里乱成一团。
黎妍在空荡的客厅里站了很久。窗外天色完全亮起，远处的霓虹灯逐一熄灭。
赌场。
“金蛇”的招牌崭新得扎眼。黎妍压了压帽檐，混在几个早起的赌客中走了进去。内部装修奢华，与外面破败的街道格格不入。空气里弥漫着烟味，酒气和一种亢奋的浮躁。
她不敢参与任何赌局的邀请，只是装作好奇，在宽敞的大厅里慢慢踱步，目光仔细扫过每一寸地毯，墙壁和装饰，试图找到任何不寻常的痕迹。
经过一张玩二十一点的赌桌时，她不小心被一个急匆匆的服务生撞了一下，挎包掉在地上，东西散落一地。
“对不起，对不起！”服务生连忙道歉，帮她捡东西。
一个冰凉且坚硬的小物件滚到了黎妍脚边。
不是她的东西。她下意识地捡起来，那是一枚扳指，材质似玉非玉，颜色暗沉，上面刻着从未见过的纹路，中央有一个不起眼的小孔，触手冰凉。
“这是你的吗？”她问服务生。
服务生看了一眼，摇摇头，又匆匆去忙了。
黎妍捏着那枚扳指，鬼使神差地，她走到一个人少的角落，下意识地将扳指举到眼前，透过那个小孔看向喧闹的赌场大厅。
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僵住！
透过孔洞看到的，不再是当下的场景，她看到一个服务生将在几分钟后端着酒水滑倒，托盘飞出去，酒水泼了旁边一位胖客人一身，引起一阵骚乱；她看到赌场侧门被猛地撞开，几个面色凶悍的男人冲进来，为首的那个手里赫然握着一把枪，大声喊着什么，场内顿时一片混乱！
影像一闪而过，眼前又恢复了“正常”——那个被她预见到会滑倒的服务生，此刻正稳稳地端着托盘；侧门那边也安静如常。
黎妍的心脏狂跳起来，她再次将扳指凑到眼前。
景象又变了回来——滑倒，泼酒，持枪闯入……
她猛地放下手，景象恢复。再举起，预知的景象重现。
直到钟表过了五分钟，之前所见到的画面就在眼前上演。
这枚意外的扳指，竟然能让她窥见未来五分钟的画面。
黎妍紧紧攥住扳指，将它小心藏好，快速离开了赌场。她需要找个安全的地方，好好研究这个意外的发现。
黑蛇据点。
与此同时，城西一栋戒备森严的别墅内。
“阿璟，这次的事，你做得漂亮。”黑蛇靠在宽大的老板椅上，手里盘着两颗油光锃亮的核桃，三角眼似笑非笑地看着站在面前的宋璟，“朔风那边断了条胳膊，老实多了。以后，东区的场子，也归你管。”
“谢谢干爹。”宋璟微微躬身，面带感激的笑，“都是干爹栽培。”
“嗯，”黑蛇放下核桃，拿起雪茄剪慢条斯理地修剪，“年轻人，懂得感恩是好事。不过，”他顿了顿，吸了一口雪茄，烟雾缓缓吐出，“位置高了，眼红的人就多。干爹老了，以后这帮兄弟，都得靠你带着。就是不知道，你压不压得住啊？”
这话听着是关心，实则充满了敲打和试探。
宋璟垂着眼帘：“干爹说笑了。我还年轻，很多事不懂，全靠干爹指点。下面的人有什么想法，也都会先禀报干爹，由干爹定夺。”他把自己放在一个执行者的位置，姿态放得极低。
黑蛇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哈哈一笑，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好！懂事！去吧，东区那边刚接手，不少事要理顺。”
“是。”宋璟应声，恭敬地退了出去。
门关上的瞬间，他脸上那点恭敬瞬间消失，只剩下冰冷的漠然。他清楚，黑蛇从未真正信任过他。提拔他，一方面是因为他确实能办事，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制衡手下其他几个蠢蠢欲动的老资格。他不过是黑蛇手里一把比较好用的刀。
接下来的日子，宋璟更加小心谨慎。他替黑蛇处理了几件棘手的“脏活”，手段狠辣，不留后患，逐渐在帮内树立起威信，但也引来了更多的嫉恨。他像走在钢丝上，一面要应付黑蛇无休止的试探，一面要提防来自“自己人”的冷箭。
转机发生在一个月后。黑蛇要去码头验一批重要的货，点名让宋璟带人护卫。
码头仓库，货物查验到一半，异变陡生。
原本在搬运货物的几个工人突然从货箱后掏出枪，子弹瞬间泼洒过来。
“干爹小心！”宋璟反应极快，猛地将黑蛇扑倒在地，同时拔枪还击。
仓库里顿时枪声大作，乱成一团。
宋璟护着黑蛇，一边开枪一边往掩体后撤。
混乱中，他感觉腹部一凉，随即是火辣辣的剧痛。他闷哼一声，动作却丝毫未停，连续点射，放倒了两个冲过来的枪手。
“阿璟！”黑蛇看到他腹部迅速洇开的血迹，脸色一变。
“没事！走！”宋璟咬着牙，额头青筋暴起，脸色因失血而迅速苍白，但眼神依旧凶狠，像一头负伤的狼，死死护着黑蛇杀出重围。
等到支援赶到，控制住局面时，宋璟已经因失血过多昏死过去。
医院内，抢救进行了很久。医生说子弹伤到了肠道，情况很危险。
黑蛇破天荒地守在手术室外，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他怀疑过很多人，甚至包括宋璟。但刚才在仓库，宋璟完全有机会趁乱对他下手，或者干脆自己逃命。可这小子没有，他结结实实替自己挡了枪子儿，差点把命搭上。
一个月后，宋璟才勉强脱离危险，从ICU转到了普通病房。他瘦了很多，脸色苍白，但那双眼睛，在看向黑蛇时，依旧带着下属的恭敬。
“干爹。”他声音虚弱，想坐起来。
“躺着。”黑蛇按住他，第一次用带着些真心的语气说，“这次，多亏了你。”
宋璟摇摇头：“保护干爹，应该的。”
黑蛇看着他腹部厚厚的纱布，沉默了片刻，终于说道：“以后，帮里的事，你多费心。我老了，有些力不从心了。你办事，我放心。”
这句话，意味着真正的权力下放。经过这次以命相搏，黑蛇心里那块怀疑的巨石，才算真正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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