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栖砚之前一直和储仟翊客客气气的,两个人的关系只能说是陌生人之上,朋友未满。裴栖砚总是觉得储仟翊就是喜欢把他当小弟弟一样逗他,由于双方父母都认识的原因,裴栖砚也不敢把自己的本性暴露出来,在他面前一直很乖宝宝。
他的本性怎么说呢,按照裴珈晏的话来讲,就是不矜持。但是他一个男生(虽然是个Omega)要什么矜持呢。
遇到碰上他审美点的人,只要不是太冷淡,裴栖砚都想凑过去搭几句话做个朋友。他本身性子就活络,加上去的地方也多,广撒网四海皆有朋友。
分化后裴栖砚休息了没多长时间,就被勒令去上学了。虽然平时放假裴栖砚也可以找小时候的美术教授继续深造学习,但总归是被拘束在这一方小地方,放不开。他觉得他现在的状态就像是一直在画鸡蛋的达芬奇。
鸡蛋再怎么画还是鸡蛋,他没得创新,只好把以前的画翻出来从细微处一点一点修改,做到一幅画所能做到的极致。但是复刻精修完一幅画,明明大体都没改,是行外人都看不出来有改变的程度。但他就是觉得好好的一幅画面目全非,被糟蹋成这个样子。
赝品果然是赝品,哪怕是爱德华·蒙克再画一幅《呐喊》,也绝对不是那个《呐喊》了。
很多画家想要再现当时创作的心境是不可能的了,当一个画家拿着画笔复刻当年的场景,这样的行为无异于一个挖空心思的演员,无论一个演员演技再怎么高超,也只能是无限接近于原主。
裴栖砚把废弃的画纸折成简单的玫瑰花,随便丢到地上。盯着一地无规则散落的纸玫瑰,裴栖砚盘着腿一屁股坐在地上发呆。过来一会儿,像是想起了什么,裴栖砚跑到床边,右手拉开窗帘。几束柔和的光线携带着橘黄色的光辉洒落在地上,大小不一的光斑在纸玫瑰上轻轻晃动。
如果这个纸玫瑰旁边有只小猫,假如…………裴栖砚捏着窗帘的手指微微松了力道,手像是卸了力一般缓缓滑下来,自己坐在地上,像是魔怔了一般。
有时候他自己也没意识,以为自己只是简单做了一场梦。实际上却在不自觉中完成了一幅画,梦醒了,画也完成了。
这些天倒是分得清白昼,但也跟做梦没什么两样。
手机里叮叮咚咚传来的消息提示音时而会把他从梦里拽回现实,储仟翊发来的。他来裴家后,他们俩心照不宣地又开始续写新一页的聊天记录。
裴栖砚一开始也是嫌手机在一旁吵个不停烦得很,就把手机静了音,或是把手机丢到画室外不管手机另一头的死活。但头一次的时候,他还在幻想的时候,他姐姐急匆匆推了门进来,看着他还四肢健全好端端坐在那里,轻轻松了一口气,随后就把她的呆子弟弟给摇醒。
“你看不看手机的,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发了多少信息,你是看不到吗?”
家里虽然有监控,但裴栖砚的画室和房间没有监控。裴珈晏也没看见裴栖砚出去,陈子正又不在家,到底还是不放心,本来想要今天休息一下看个电影,还是绕了一个远路回去看一眼。
“喂,喂,裴栖砚!你聋了吗?”
接二连三的喊声吧裴栖砚终于喊醒,他懵懵懂懂地抬起头,眼睫轻颤,像是听到什么噪声了皱着眉。
“你痴呆了吗?”
这下裴栖砚终于醒了,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他才刚开工的油画,然后是他姐放大版的脸。这人的眉眼长得可真像他姐啊……
然后他看见自己的手机被丢到地上,他缓慢低下身子,捡起手机,慢慢重新启动自己的脑子。他看到了无数条的消息和未接来电,汗流浃背了……
裴栖砚举起手机至头顶道:“我错了,刚刚画画太入神,手机开了静音。啊……”
裴栖砚脸颊的肉被裴珈晏一掐,脸上的肉顿时有点红。裴珈晏听到裴栖砚叫就撒了手,她抱着双臂,身子半靠在门栏上,斜着脑袋道:“我这几天很累,你知道吗,我本来计划今天晚上泡个澡然后看电影的……”
“姐,楼顶的电影院我前几天找人小改了一下,换了最近你钟意的星空顶。那个床我新定购了一个床垫,很舒服你一定要相信我。我让阿姨帮你先放水,你去泡澡,你还要吃什么不?你说了我等会叫阿姨帮你做了送上去,或者要吃什么甜品吗?我现在打电话让他们做了送过来。”
送走他姐这尊大佛后,裴栖砚看了一眼中途夭折的画,叹了一口气,这个娃生的时辰不好,不知道以后能不能顺利生下来,他现在是没力气了。
他随意打开了聊天软件,看见不仅他姐连环百连杀,连储仟翊的头像的右上角也挂着33的红色数字。
储仟翊先是打了一个视频通话来,后面未接通又打了一个,然后问他在干什么,等了约莫一个小时,储仟翊又打了好几个电话。
然后他姐就来问他在干嘛,说储仟翊发他信息如果不想回也要象征性回一下。过了五分钟,他姐也拨打了n个语音通话。
裴栖砚立即给储仟翊发了一条信息说是自己刚刚在画画,手机又忘记充电了。
手机百分之九十四点电量,所以忘记充电了……很合理……
储仟翊秒回信息的速度倒是让裴栖砚怀疑好学生学习的时候手机不开免打扰模式吗?他姐姐就没有整天捧着个手机,俗话说得好能做到秒回的人一般都是闲得太厉害了。
…………
实际上,裴栖砚还是受不了消息声,就跟储仟翊说自己的身体还是不舒服,每天要睡到几点,把他正经画画的时间也算成睡觉的时间。所幸对方也按着他给的作息时间给他发消息。
没有了外界的干扰,世界果然清净了不少。
裴栖砚倒是很惊讶储仟翊每次都能比他快一步掌握国内办展的最新内部消息,储仟翊有时候也会明确指出这个展是某某某为了捧某个画家特地办的及水分的多少。
他经常约裴栖砚去看展,对方都约了,裴栖砚也犯不着拒绝,虽然他其实更喜欢一个人去逛展,但借着储仟翊的由头,裴老爷子也不会总说他整天无所事事,只会哼着让他不要带坏储仟翊。
裴栖砚其实是一个非常喜新厌旧的人,一块蛋糕哪怕再好吃,吃第二遍也不会那么好吃了,所以他吃一样菜品短期内不会吃第三遍,撑死了两遍。交友也是如此,他深知距离产生美这个道理,所以在异国他乡遇到一个朋友,以后可能也会再约,但肯定不会频繁,毕竟彼此的美好记忆在初遇的那一刻就以铸造完成。
人的关系或许会变质,但我们最终伤感的还是那曾经视若珍宝独一无二的记忆在那一刻不复往昔,而是面目可憎。
裴栖砚感觉每天在学校里都能和储仟翊说上几句,他觉得他和储仟翊的距离已经不足以产生美了。储仟翊也都知道他真实的品行了,他本来美好记忆里那个纯洁热情的少年Pegasus的滤镜,连Pegasus都觉得已经碎成了一地。
但是储仟翊每次都在他的小尾巴露出来的时候,笑着看他。裴栖砚这个套着小白兔皮的大灰狼,等身上白毛都掉完了,才发现自己身旁还站着一只臭狐狸。
渐渐的,裴栖砚也不在储仟翊面前摆弄什么文艺青年的包袱了,该怎么来就怎么来,整天上学的包袱已经够重了,他没必要再没苦硬吃。
储仟翊看着裴栖砚从对他满身拘束到现在的放开,想着自己终于和他的关系进了一步。其实和裴栖砚成为朋友不是一件难事,但是要真正走进他的心里可谓是一件不简单的事。
储仟翊喜欢和裴栖砚一起去逛展,这样以来,裴栖砚或是看画,或是欣赏雕塑,而他可以站在他的身旁光明正大地看他。逛完展,裴栖砚会和他一起去一些新式的餐厅,这时候裴栖砚会把他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裴栖砚说可惜国内不能像当时一样随便找一个河边坐下聊天吃东西,他喜欢感受风拂在皮肤上的感觉,也喜欢看和他们一样坐在河边的人。
“不过这样也省得三明治被鸟抢走了。”储仟翊道。
裴栖砚听了这话,释然一笑道:“也对,不过上次我带你坐的那个地方我测验过很多次,每次我的食物都很安全。”
储仟翊自己养了一猫一狗,一条德牧和一只乳白英短。裴栖砚和他混熟了后知道了就嚷嚷着要去他家撸猫撸狗,约定了时间的前一天,储仟翊把他家的德牧和蓝金渐层放在一起,在他们面前念叨了好几遍明天有个好看的哥哥来家里,要乖一点要黏人一点。
裴栖砚很喜欢他养的宠物,后面经常来他家玩储仟翊的小猫小狗。储仟翊后期又接连挑了几条品相极佳的猫,这样以来,裴栖砚看见他家猫屋里这么多猫,笑称储仟翊爱猫人士。
小猫虽乖,但也会挠人。储仟翊的手背上就被新来乍到的一只蓝金渐层米拉给抓了,裴栖砚抿着唇看着他手背上骇人的抓痕道:“米拉好凶,猫还是养不熟,我以后还是养狗吧。”
“相处久了,肯定是有感情的。以前米多也是这样,但是后面也是很听话很黏我。”储仟翊掩住手上的伤痕,不是很在意地笑道,“狗是对大多数人都友善,但小猫只会对我敞开肚皮向我撒娇,这一点真的很可爱。”
裴栖砚见对方不在意,自己耸耸肩也没再多说什么话。
储仟翊是个情绪极其稳定的人。要是他小时候不在国外的话,他们应该不出意外是关系很好的青梅竹马。但裴栖砚也没遗憾,因为现在也并不晚,裴栖砚有时候觉得储仟翊对他好得过分。
他隐隐觉得这已经超过了朋友的界限,但有时候这种感觉又消失了。储仟翊给他的感觉倒像是在反复试探着朋友和恋人的界限。
这种行为本身就算越界了,但裴栖砚并没有反感。他也不知道他吧储仟翊放到他的关系圈的什么位置上。朋友?好哥哥?都沾一点吧。
储仟翊对裴栖砚的偏爱不只是当事人裴栖砚感觉到了,很多人都在传他们在一起的谣言,连裴珈晏明里暗里地问裴栖砚他们的关系。裴栖砚回答得坦荡:“朋友啊,不然还是什么?”
“你别在这里跟我耍滑头,老实交代。”裴珈晏压低嗓音,催促道。
裴栖砚偏头笑说:“就是关系可能比较好的朋友啊。”
话还没说完,裴栖砚的脑袋就被裴珈晏手中的枕头给砸中,他拖着长腔:“我说的是实话啊。”说话的样子无辜纯洁,让爱他的那个人不知所措。
她弟弟就是没心没肺的,裴珈晏问不出什么,无奈只好带着深意提示:“以后要是遇到了对自己有意思但没有感觉的Alpha,直接给个疼快,人家还好受一点。”
裴栖砚懒懒地耷拉着眼皮,脸深深埋进枕头里,他说:“我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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