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就是已读乱回模式,自己都不知道在瞎扯什么?”裴栖砚开完讲座后跟好友吐槽道。
讲座一结束,他本来想飞速逃走,但还是被主办方缠着说了好一阵客套话,才脱了身。出了会场,他就直奔隔壁农学院的某个办公室,他敲了敲门,里面的人喊了一声“进”。
“今天你竟然还没有泡在实验室里,真是罕见哈。”裴栖砚咂咂嘴评价道。
一位举止优雅知性的女士正站在一盆玫瑰前,手指轻触玫瑰花瓣,眼睛盯着花朵出神。玫瑰的颜色和芬德拉玫瑰类似,白色中隐隐约约透着玉色的粉,使得整朵花瞬间柔和起来,也不似白玫瑰那般严肃庄重。花瓣透且薄,开放后向外卷曲,花型看起来十分柔和。
虽是玫瑰,但味道不是玫瑰那种浓烈强势的香气,里面缓缓掺杂着几分木兰香,重新塑造或者说定义了玫瑰的气味。
裴栖砚轻嗅了一下空气中的玫瑰花香,辨别出来花香与以往的细微不同道:“这是你新培育出来的花吗?比以前要好闻很多诶,晨闻。”
听到这句话,冉晨闻原本凝滞的神情像是小溪遇春破冰融化,潺潺流动。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先回答了裴栖砚的问题道:“今天想要休息一下,还有就是月末的工作总结报告,我还一字未动呢。”
“这花目前是我最满意的一个版本,之前总感觉有点不对,现在总算找到了一点感觉。”
冉晨闻今年27,年少时直接考入a大的少年班,20岁读完博士,并发表了多个国外顶级期刊,目前为a大的副教授,现阶段在努力评正教授职称。
冉晨闻周身气质就像电视剧里“精致”的做科研的科学家,生人勿进的性冷淡,但冷淡中又有着很强的吸引力。她是个Beta,见过她的人都说她要是能分化成一个Omega,Alpha见过她都会不可抑制地产生征服欲。
裴栖砚熟稔地走到沙发旁坐下,调侃道:“那你看上去一点也不急?”
“把上个月的复制粘贴,再改一下数据,我想就可以了吧。”冉晨闻摸着下巴郑重其事地道。
“你今天晚上应该去那个晚宴吧?”裴栖砚问道,“你要是不去,我也不想去了,那多没意思啊。”
“啊,什么晚宴?”冉晨闻一副完全不知道的样子,倒是让裴栖砚有点吃惊。
裴栖砚道:“傅藜绡她奶奶生日,傅藜绡没跟你说吗,不是吧,她那么狗吗?”
冉晨闻听到前半句,脑子才像触及了某个开关,被堵塞的记忆勉强流动起来,她道:“哦,我想起来了,姓傅的和我说过,她之前让我下午别工作了,她让人中午来接我去做个造型,晚上一起去老宅那里。”
傅藜绡是傅家这一代唯一的接班人,所有人都在想她应该会找个门当户对的漂亮Omega联姻,但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在她被传马上要订婚的时候,她却牵着一个Beta出现在家里的晚宴上。
这个Beta家世普通,父母都是教师,除了自身学历足够优秀和一张不算差的皮囊,其他实在是不够瞧。漂亮的Omega圈子里当然不缺,更何况人家只是一个普普通通连信息素都没有的Beta,在傅藜绡这种优质Alpha身上毫无疑问是被最先淘汰的。
有人说傅藜绡只是年轻爱玩,被那个Beta哄得脑子发了昏鬼迷心窍把见不得光的情人拎到台面上。估计过不了多久,身边人又会换了。但是那个Beta却陪着她走过了一年又一年,并被带着出席各种晚会。
冉晨闻就是这个看似简单美好纯洁故事里的Beta。
裴栖砚听了“切”了一声,他嘟囔道:“真霸道啊,跟着这种Alpha有什么好的,一点自由都没有。”
冉晨闻听了倒是不以为意,她耸了耸肩道:“人这一辈子其实说到底也没有什么自由可言,我们在某些阶段都会被不同东西束缚着,余生全被这东西缠绕着……自由或许只是相对而言的吧。”越往后说,冉晨闻的声音越发低沉,说到最后,她嗤笑出声让气氛缓和了些。
空气中木兰香幽幽地钻入鼻腔,裴栖砚沉默了,冉晨闻猛地吸了一口空气中的芬香,手上摸着花瓣的动作一紧,随机意识到自己可能会伤到玫瑰立马松了手。
“哎呀,更何况我现在工作一堆,实验室那里也是丝毫没有进展,我的假期个体本身就没了自由。”意识到房间里的气氛被自己往不好的方向带偏,冉晨闻立马回神,转换了话题,自嘲道。
“傅藜绡不值得,她配不上你。”裴栖砚异常认真地道,声音分量十分有力。
其实不是傅藜绡不好,只是傅藜绡作为一个配偶哪怕裴栖砚把她的平时分打满分,也不能及格。再加上傅藜绡家里人近些时候已经在暗地里帮着看合适的Omega人选了,这种举动傅藜绡不可能不知道,但她也没有作出任何行动。
冉晨闻应该是懂了,但她还是不吵不闹不争。裴栖砚觉得冉晨闻不应该把这些时间耗费在一个不值得的人身上,傅藜绡也没有任何权利去拴住冉晨闻。
冉晨闻是自由的风,不应该为一个不应该的人停留。
“有些事情是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的。”冉晨闻说。
“啧,要是哪一天你不愿意了,跟我说一声,我帮你。”裴栖砚看着冉晨闻清澈的眸子道。
明明是很正经的一句承诺,冉晨闻却是没绷住,道:“你是什么慈善机构收容所吗?这句话被见罗听到,他真的要蚌埠住了,老实交代吧,裴少,你到底有几个灵感缪斯?冒昧问一下,你家那位真的一点意见都没有吗?”
裴栖砚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来什么,最后绷着脸回答道:“不多。可能有。”最后又像是为自己挽尊一般,补充道:“问题不大。”
“你最近有什么新的油画作品吗?上次去看你新办的画廊,感觉有很多还是你前期的作品。感觉你最近几年画廊什么的也办的很少了,就来做一些讲座。”两个人开始聊起最近的事业发展。
“感觉最近状态还是没有调整好,找不回以前画画那种感觉了,或许江郎才尽了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裴栖砚的笑容丝毫不减,“果然岁月蹉跎,是灵感的杀手。”
“或许……嗯……不同的年龄阶段感悟是不同的,你只是在积蓄力量罢了。”
裴栖砚仰头出声道:“欸,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就是安慰优等生退步的任课老师。”
“你也承认你自己是优等生了喽。”
“那当然。”裴栖砚毫不谦虚地道。
一时间聊得入了神,知道手机设置的闹钟响起,裴栖砚才止住话头道:“忘了,下午还有安排,那我们晚上再见,到时候联系。”
“好的,晚上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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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身份是一个电影的美术指导。有些人会觉得画家下海去做美术指导是掉价行为,但裴栖砚一点都不这么觉得,虽然工作量巨大且繁琐,但他还是喜欢。
美术指导的工作分为前期、中期与后期,前期主要围绕着剧本进行,与导演沟通剧本的视觉化与落地方案,并寻找合适的参考。下一步就是选景,现场勘景之后,确定美术方案、绘制概念图、平面图、施工图、建模等工作。在剧组现场,美术组要提前置景、核对调整道具位置、换景和复景。
这部电影是走文艺风格,所有剧情的画面色彩都是明艳柔和基调,像是徐徐道来,就连最后主角的悲剧也没有任何晦暗的色彩来渲染,但就是能让人体会到一个普通人积极面对生活后仍然无法改变现状的无奈和木讷,热情日渐消散,灵魂逐渐枯竭,最后只是屈服于机械的生活和命运的安排。小时候自己不想成为的大人,最终却慢慢取代了他们的模样。
故事没有车祸,也没有突如其来的疾病,在很多人眼里是美满的结局。但却处处是遗憾,后来的每一帧都是悲剧。
画面构图和镜头语言都很讲究,裴栖砚需要和多方去沟通,告诉自己最终希望能呈现的效果。
但是每个人对故事的理解不同,裴栖砚在最终出计划时,会和其他人出现决策的偏差,从而一直难以拍案决定。但这次的导演很认同裴栖砚的审美点,也让裴栖砚的工作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压力小了一点点。
这项工作已经裴栖砚早早已经参与进去了,现在已经进入后期。裴栖砚在休息时间抽出他之前绘制的一些概念图和模型。
主角小海在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后,想要打开手机像往常一样刷短视频打发时间。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小海叹了一口气,疲惫不堪地走到门前,嚷嚷道:“谁啊。”外面传来的声音貌似是楼上小孩的,楼上小孩经常因为写作业写不完的原因或者考试考不好被她妈妈大吼。
小海晚上躺在简陋的铁床上,经常会听到楼上骂骂咧咧的声音和小孩子的哭喊声。
他打开门,看到平时哭得要死要活的小孩露出一个大笑脸道:“不给糖就捣蛋。叔叔,万圣节快乐!”
小海道脑子一瞬间空白,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裤兜,只摸出了今天同事递给他的几根烟,他尽力扯出一个能让小孩子感到友善的笑容,解释道:“不是叔叔,是哥哥!哥哥去里面拿糖。”
小孩儿还在外面哼着小歌儿等待,这首歌小海也会唱,科技换代这么快,没想到儿歌还是没变。他打开橱柜,只翻到了几盒方便面和没吃完的沙琪玛。
最后还是没找到糖果,小海拿了一盒昨天看促销买的巧克力饼干,他其实也不想拿这个敷衍小孩,但家里确实已经没有什么了。
他局促地将巧克力饼干递给小孩儿,小孩儿接过饼干,扬起声音道:“谢谢叔叔!”说完他意识到自己貌似说错了什么,一只手捂住嘴巴,眼珠咕噜一转,道:“不是,谢谢哥哥!”
小海后来自己回到桌前,面对逼仄的房间,他想快乐为什么这么容易?他以前也很喜欢吃糖,家里总是会备一些,怎么找不到了呢?他一个成年人为什么会对一个小孩产生羡慕之情?他孩童时明明每天都要挨骂……
现在想这些好像都没有意义了,一切都回不去了啊。
最后小海又拿起手机准备继续刷视频,仿佛刚刚那个小插曲从来没有发生过。
裴栖砚看着画中的小海,倏然间,小海拿着手机的手臂抽动,几滴眼泪在发着光的屏幕上猝然凝成大的水珠。意识到自己哭了,小海仰起头,眼泪却流得更凶了,喉咙里溢出一声痛苦的嘶吼。
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眼泪已经干了,只留下了泪痕。小海麻木地扭过头,脑袋转向连一只鸟一颗星星都没有的天空,就这么看了一会,慢慢直起身子,开始收拾桌上的烂摊子。
然后,睡一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感觉我文里都有个观念,睡一觉明天是新的一天,隔壁瞌睡症和薄荷精的故事也提到了好多次哈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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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图勒的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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