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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不知道”

匕首贴着多个玩偶脸颊擦过,刀刃带起的风刮得玩偶们的绒毛簌簌作响,最后以下钉在了门牌正下方的墙上,刀柄还在微微颤动。

所有人呼吸一滞,九只玩偶的呼吸都停住了,僵硬地顺着匕首飞来的方向看去,简知来正缓缓垂下手,红绳松垮地悬在腕骨上,向上望去,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含着碎星的坚定的眼睛,可略长的发丝又懒懒地垂在额前,隐隐遮住半截眉毛,冲淡了几分锋利。

一片死寂,所有同学的目光都牢牢锁在简知来身上面前这个薄弱的人类身上,就在这满室愣神的间隙,简知来开口了,锋锐的声音穿透空气,清晰地钻进每个玩偶的耳朵,

“大家不要慌,我有必胜的方法。”

投在他身上的目光立刻变了,质疑、警惕、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交织在一起。简知来没有回避那些眼神,顺着话头继续说,

“刚才掷刀,是为了让大家冷静下来,没有想害大家的意思,如果同学们暂时没有什么好办法,不妨听一下我的想法。”

墙上的倒计时已经走到最后一分钟,滴滴声像在催命,简知来手腕一翻,将墙上的匕首收入背包,语速瞬间加快,字句清晰地给围过来的玩偶们讲解起方案。

多数同学很快明白了其中的逻辑,眼里的质疑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信任,甚至有人开始小声复述,帮着身边的同伴捋清思路。但还有三只玩偶皱着眉,显然没完全听懂,简知来立刻停下,和已经明白的玩偶围过去,把核心要点拆成短句,语速飞快地重复,生怕浪费一秒时间。终于,在秒针即将指向“0”的最后一秒,所有玩偶眼里的恐慌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所有玩偶都用力点头,他们都明白,这是唯一的生路。

-

“5、4、3、2、1,游戏开始—”

猫老师的尾音拖得又细又长,在死寂的空间里打了个转,才沉沉落下。十个人立刻按照身高的顺序排好队。老师靠近开始分发帽子,眼前一片漆黑,喉咙像被湿冷的棉花堵住,身体也像被蛛网缠住一样无法动弹。

等光明重新刺进眼睛时,身体依旧钉在原地,唯有眼球能艰难转动,喉咙里的堵塞感也终于褪去。简知来站在倒数第三位,看自己站在倒数第三位,前方九道僵硬的背影上,顶着或红或蓝的帽子,颜色在惨白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他盯着前一个人帽檐下露出的发丝,指尖不受控地蜷缩,声音却异常平静地滚出喉咙。

从后到前,红、蓝、蓝、红、蓝、蓝、蓝、红、红....

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有人的声音发颤,有人停顿了足足半分钟,死寂的间隙里,只能听见自己越来越响的心跳声。轮到最前面的小鹦鹉时,它的肩膀在剧烈发抖,翅膀紧紧贴在身侧,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黏在它的背上,

“我头上的帽子是..”

大家屏住呼吸,加菲猫也满怀期待地看过去,死死盯着小鹦鹉的后脑勺,猫爪无意识地抠着地面,

“蓝色!”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只有胸口的起伏暴露着紧绷的神经。大家不敢也无法转头,只能用余光偷偷瞥向旁边的猫老师,等待宣判的过程中度秒如年,空气都变得沉甸甸的,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

最后的一分种里,得到大家一丝信任的简知来语速极快地抛出方案,字句清晰地砸在众人耳边。

“按身高从高到低排!”简知来音调有些低,却带着穿透力,“后排能看清前排所有人的帽子,这是关键。”

接着设定暗号,利用暗号说明面前红帽子的数量信息,“红色”代表红帽子的数量为奇数,“蓝色”代表偶数。实际实施为,站在最后的那个同学负责传递暗号,如若在它九个人中,红帽子数量为奇数,就喊“红色”,反之则告知“蓝色”。

在刚才这局游戏里,首先是站在最后的大熊,它观察面前有三顶红帽子,奇数,于是喊出红色。

站在第九位的狮子看到面前有三顶红帽子,如果它自己也是红帽子,加上面前的三顶则为四顶,与大熊告知的奇数信息相悖,于是判断出自己头上的是蓝帽子。

接着,老虎得知前九位有奇数顶红帽子,且狮子为蓝色,所以自己加上前七个同学一共有奇数顶帽子,观察发现面前的同学们已经是奇数了,所以老虎只能是蓝色。

接力来到简知来,忽略站在最后的熊玩偶,他身后两位是蓝帽子,且自己加上面前的两顶红帽子之后红帽子的数量为奇数,可以得知简知来就是红帽子。

顺着这环环相扣的推理,最终敲定的答案清晰浮现,红、蓝、蓝、红、蓝、蓝、蓝、红、红、蓝,运气好的话第一个出声的未知颜色也许会蒙对,这种情况下可以达成十个人全部答对的结果。

*

猫老师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道:“九位同学答对,恭喜通过,”

它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紧绷的脸,慢悠悠抛出下一关的规则,

“接下来是第二关,你们先选出三名代表,参加下一轮有趣的游戏。”

刚松弛下去的神经瞬间又绷成了弦,连呼吸都跟着急促起来,众人交换着担忧的眼神,低声讨论的声音细碎又焦虑,没人敢轻易做决定。最终还是决定用投票表决的方法,票数很快统计出来,狮子、泰迪和简知来三票领先,成了最终的代表。这三名同学在上一轮的讨论中表现突出,狮子和泰迪玩偶在很短时间内理解简知来的解释并且加入讲解队伍,这份机敏和配合有目共睹,更不用说简知来,从头到尾都是稳住局面的顶梁柱,选他更是理所当然。

游戏即将开始,加菲猫的表情管理也恢复正常,上前拉着三人安排站位。

仍然是面对着墙竖排站,狮子站在了第三位,泰迪站在中间,简知来则被猫老师伸手推着,硬生生挤到了最前面,不知道是不是公报私仇,简知来的鼻尖与墙壁就差一张纸的距离,一种压抑感油然而生。

安排好位置,猫老师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解【猫老师的帽子戏 Ⅱ】的规则,声音透着兴奋,

“接下来我会拿出五顶毛线帽,三蓝和两红。游戏开始后,还是从后往前报颜色,但这次和之前比多了个选择,你们可以说‘不知道’。记住,每位只有‘红帽子’‘蓝帽子’‘不知道’三种回答。” 它顿了顿,加重语气强调通关条件,“只要至少有一名同学答对自己的帽子颜色,就算过关。”

为了避免同学作弊,老师提出了附加规则:

(1)若是回答具体颜色,必须完整说清推理过程。答不出思路,或是编的逻辑不通,就算作弊,且连累全班同学。

(2)七位观战同学全程闭眼,避免提醒。

(3)时间紧迫,此轮游戏没有准备时间,即刻开始。

“3、2、1,开始——”

熟悉的黑暗席卷而来,此时的简知来已经熟悉这种束缚感,开始冷静地思考对策。在脑中反复推算了几遍,他放下了刚刚紧绷的心脏,只要他们三个同心协力、沉着面对,这场游戏仍然有很大的生路。

头顶一沉,视线恢复正常。(呃..虽然面贴墙壁的那位同学眼前仍然充满漆黑)

最先传来的是狮子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却很清晰:“不知道。”

一分钟后,泰迪也说出了自己的答案,它的语气很平静,似乎笃定这次游戏必然会通过:“不知道。”

最后到了简知来,前两位同学全部回复的“不知道”,味着这轮要想通关,他必须答对,还要说清完整的推理过程,一步都不能错。

“蓝帽子。”

简知来略带清冷的声线在落针可闻的屋内响起,没有丝毫犹豫。

话音刚落,加菲猫剧烈的喘息声立刻炸了出来,就像是一个邪恶老人将死之时突然回光返照,从病床上跳起来张牙舞爪,在威胁背后有一点让人想笑得无奈,它往前凑了两步,尖声追问,

“原因呢?!”

简知来没有被它的气势吓住,逻辑清晰地开口:

“已知一共有三顶蓝帽子、两顶红帽子,首先分析站位最靠后的狮子同学的回答,如果我和泰迪同学的帽子都是红色,则狮子同学一定能推断出他自己的帽子为蓝帽子,但现实中他的回答是‘不知道’,也就是说我和泰迪同学的帽子染色必然是一红一蓝、或两个全为蓝色。”

他顿了顿,继续往下说,

“接着再来分析第二位泰迪同学的回答,以刚才的推断为背景,我们二人中必有一蓝色,如果我是红帽子,泰迪同学一定可以推断出自己的帽子为蓝色,但答案是‘不知道’,与‘我是红帽子’矛盾,所以我头顶必然是蓝帽子。”

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连呼吸声都几乎消失。

“恭喜通关。”终于,同学们的束缚感消失,猫老师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

话音刚落,每个人头顶都飘起一个透明的泡泡,泡泡里托着的,正是他们最后一轮戴过的帽子。

“通关奖励是你们最后一次进行游戏的帽子”,加菲猫的声音里透着咬牙切齿的意味,“当然,如果不喜欢可以随时还给老师。”话说完,它没再停留,身影瞬间消失在空气里。

随着猫老师的离开,墙上的规则文字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行圆润巨大的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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