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谊会当天，周烨果然穿得“骚包”无比——荧光绿的运动T恤配亮橙色短裤，头发还用发胶抓了个支棱的造型，像只开屏的孔雀。易万则老老实实穿了件新买的深蓝色运动T恤，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且“不显眼”。
地点选在大学城附近一个新开的“活力无限”团建馆。一进门，易万就被震耳欲聋的电子乐和晃眼的镭射灯晃得有点懵。巨大的空间被划分成几个区域：最里面是羽毛球场，中间是几张台球桌和桌上足球，靠近门口则用彩色隔板围出了几个半开放的小空间，里面摆着桌游和懒人沙发。
人比易万想象的多，男男女女，大部分看着像大学生，穿着各种鲜艳的运动服或休闲装，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笑声和说话声混在音乐里，空气都显得闹哄哄的。
周烨一进门就像鱼入了水，眼睛放光，瞬间锁定了几个穿着JK裙、正在打羽毛球的女生，嘴里嚷嚷着“小姐姐加我一个呗！”，像颗炮弹似的冲了过去，把易万一个人晾在了原地。
易万松了口气，又有点无所适从。他环顾四周，目光扫过喧闹的羽毛球场、挤满人的台球桌，最后落在了相对安静一点的桌游区。那边人少些，几个小隔间里，有人在下棋，有人在玩卡牌游戏。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找个角落坐下装死，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点惊喜在他身后响起：“小帅哥？这么巧？”
易万回头，心脏下意识地一紧——是Kevin教练。
Kevin今天没穿运动服，换了件浅灰色的休闲衬衫，脖子上带了一条看起来价值不菲得项链，袖子随意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眼神温和：“你也来参加联谊会？一个人？”
“呃……跟朋友一起来的，他去那边......了”，易万试图找到烨子，但发现他已经不见了，只能尴尬得虚空指了一下。
Kevin顺着他的手指看了一眼，笑了笑：“你朋友玩得挺开心。你呢？想玩点什么？“
易万目光扫过拥挤的场地，好像也没什么地方空着了。
”人来得比我想象的多多了，有点失策。好像就剩台球桌还空着了，”Kevin侧过身，自然地朝台球区示意了一下，“是我安排不周了。早知道这么多人捧场，当初就该多订两个馆。”
易万瞬间捕捉到了其中的暗示——这场联谊会，Kevin是组织者，甚至是出资人。
易万：“热闹点，挺好的！毕竟是联谊会。”
Kevin依然一脸歉意的看着易万：”但是你看起来，不太喜欢这么’热闹‘的地方？“
易万尴尬的笑了笑：“没有没有......这里氛围挺好的！”
Kevin保持着那种恰到好处的微笑，带着点邀请的意味：“怎么样？会打台球吗？或者……想试试？那边人少，清静点。”
他一边说，一边很自然地迈步朝台球区走去，步伐从容，仿佛笃定易万会跟上。
易万本能地想拒绝，但是周烨早就跑得没影了，他一个人杵在这里也确实尴尬。
“……不太会打。”易万挤出几个字，跟了上去。
“没关系，”Kevin的声音带着点笑意，听起来很包容，“玩玩而已，我教你。”他走到一张空着的球台边，随手拿起一根球杆，动作熟练地擦了擦皮头，灯光下，他手腕上那块看起来价值不菲的腕表和脖子上的铂金项链闪着低调的光泽。
他拿起巧粉，慢条斯理地涂抹着杆头，目光却始终没离开易万，语气轻松得像在聊家常：“这次活动本来只是想小范围聚聚，没想到群里报名这么踊跃，场地费都超预算了。”他笑了笑，带着点无奈又有点自得的调侃，“看来我这组织能力……还行？”
这又是一句看似自谦实则炫耀的“不经意透露”。
“呃……挺好的，大家看起来……挺开心的。”易万干巴巴地应和着。
“开心就好，”Kevin满意地点点头，将擦好的球杆递给易万，“来，试试？我教你握杆。”
易万硬着头皮接过沉甸甸的球杆。Kevin立刻靠了过来，站到他身侧，距离近得易万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带着点木质调的香水味。
“手腕放松，虎口卡住这里……对。”Kevin的声音就在耳边，低沉而清晰。他的手自然而然地覆上易万握着球杆的手背，指尖微凉，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调整着他的姿势。
按理说是很正常的姿势，但是易万满脑子都是祁明上次说的：“Kevin是gay”，以及周烨说的：”原来他想泡你！“
易万浑身一僵，像被点了穴，手指瞬间绷紧。Kevin的手掌温热，覆盖在他手背上，存在感极强。他甚至能感觉到对方指腹的薄茧。
“别紧张，”Kevin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僵硬，低笑一声，气息拂过易万的耳廓，“身体前倾一点，重心放低……目光顺着球杆，瞄准目标球……”
他一边说，一边用另一只手轻轻按在易万的腰侧，引导他调整站姿。那触碰隔着薄薄的T恤布料，带着明确的引导性，让易万感觉那块皮肤像被烫了一下。
“来，试着打一杆。”Kevin的声音带着鼓励，手却没有立刻离开易万的手背，反而带着他一起，缓缓将球杆向后拉，再向前推送。
“啪！”
白球被击出，歪歪扭扭地撞向彩球堆，只碰散了几颗球，目标球纹丝不动。
“没关系，第一次都这样。”Kevin松开手，退开半步，脸上笑容依旧温和，眼神却像在欣赏什么有趣的画面，“姿势不错，就是发力有点僵。多练练就好了。”
他拿起另一根球杆，站到球台对面，动作优雅流畅地俯身，瞄准，出杆。“啪！”一声脆响，一颗红球精准入袋。他直起身，看向易万，眼神带着点鼓励：“看，不难吧？要不要再来一次？我帮你看看动作。”
易万握着球杆，感觉手心有点汗湿。Kevin刚才的“指导”太过亲密，让他浑身不自在。他只想赶紧结束这尴尬的局面。
“我……我想去下洗手间。”易万找了个借口，放下球杆，几乎是落荒而逃。
Kevin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通往洗手间的拐角，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他慢悠悠地拿起巧粉，重新擦拭着杆头，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猎物受惊的样子，似乎比温顺地待在网里更有趣。
洗手间里的光线比场馆大厅清冷不少，也安静得多，只有换气扇低沉的嗡鸣和水龙头滴水的声音。易万拧开水龙头，俯下身子，将冷水泼到脸上。
“太尴尬了……” 他对着镜子无声地嗫嚅，”得想办法逃走。“
他掏出手机，飞快地给周烨发了条消息：「烨子，你在哪？我这边有点……不太舒服，想先回去了。」
消息发出去，石沉大海。易万盯着屏幕，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烨的头像毫无动静，估计正玩得忘乎所以，手机都不知道扔哪儿去了。
易万叹了口气，心里那点侥幸彻底破灭。看来只能靠自己了。
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目光迅速扫向台球区。出乎意料的是，Kevin并没有如他预想的那样守在门口，而是站在另一张球台边。他身边站着一个看起来年纪更小的男生，穿着干净的白色运动服，脸上带着点青涩和崇拜。
Kevin正微微俯身，一手扶着那男生的肩膀，另一只手覆在对方握着球杆的手背上，姿态亲密地调整着他的姿势。
他刚才……是不是真的想多了？Kevin可能只是习惯性地热心肠，喜欢指导新人？自己反应那么大，反而显得自作多情了？
一丝尴尬和羞愧爬上心头。易万觉得自己像个一惊一乍的傻瓜。他定了定神，决定趁Kevin没注意到自己，赶紧溜走，去找周烨或者随便找个地方待着。
他刚想转身往羽毛球场方向走，Kevin却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直起身，目光精准地捕捉到了他。
“易万？”Kevin脸上立刻挂上温和的笑容，仿佛刚才洗手间门口的短暂对峙从未发生过。他朝易万招了招手，“这边！正好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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