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万感受到，周烨听口音应该是个东北人，而且很符合他助播人设，很话痨，是那种跟陌生人也能聊的火热的人。
“想找个能短租月付的，就搜到你们了。”易万回答。
周烨把蘸料摊全了，一边挤蒜泥一边对易万说：“你吃香菜不？我这碗给你试试我们独门配方，蚝油 蒜 香菜 香葱 海鲜酱，再来点藤椒油，保证你吃了上瘾。”
“……可以啊。”易万点点头，略显拘谨。
“你别紧张，虽然我们仨看起来，emm，千奇百怪的不像好人，但其实都挺好相处的。”
“你自己不像好人，别带上我啊！” 林菲接话，眼神扫了易万一眼，“你呢？做什么的？”
“我……备考呢，打算明年去日本留学。”易万顿了一下。
“哎哟，牛的！”周烨把手里的鱼豆腐倒进锅，“那你之前学啥的？”
“电商。”
“你大学在哪儿念的？”祁明也加入话题，一边掀锅盖让热气散散，一边顺手把丸子按进锅底。
“财大”。
“985？”林菲看他一眼，语气不是惊讶，是确认。
“嗯。”
“怪不得。”她挑了挑眉，“我刚见你那会儿还以为你是来写论文的研究生。”
易万笑了下，没接话。
“你是住多久啊？”周烨问。
“半年左右吧……如果考试顺利。”
“你刚搬过来，肯定对这片不熟吧？”周烨转头看向易万，拿筷子指了指落地窗外的黑夜，“我们这边离地铁站虽然不远，但那条线没什么人气，要坐个三站才有大超市。商圈要再远一点，得去大学城。”
“哦……”易万点点头，果然跟他来时看到的地图标注差不多。
“不过别担心，吃的我们这边自有体系，”周烨指着锅底骄傲地说，“早饭一般略过；中午大概率是拼单盖饭或者米粉；晚上直接开锅，不然就下厨，偶尔会做点家常菜啥的。”
“林菲做饭特别好吃，”祁明补充，“不过你得等她心情好。”
“我心情一直都不太好。”林菲拆虾不抬头，淡淡说。
“她这人你别看酷得跟刺猬似的，私下还挺爱八卦的。”周烨趁她没听见，靠近点低声说，“你要是真打算住半年，可以关注她的塔罗副号，直播间老灵了。”
“啊？你也播？”易万问。
“我主号测穿搭的，副号准备测占卜。”林菲拧了拧瓶盖，“塔罗啊，星盘啊，准不准不重要，氛围要拉满。反正现在做什么都得有点内容感。”
“万一红了怎么办？”祁明把鸭血下锅，笑着说。
“那我就不住这儿了，”林菲靠着沙发背，冷静地说，“一火我立马换地方，粉丝太烦。”
“欸你别啊，”周烨叫苦，“你走了，谁帮我腌鸡腿？”
这群人吵吵闹闹，嘴上不停，筷子下锅也没慢，金针菇、藕片、宽粉依次进锅，香气越发浓郁。易万坐在靠窗的位置，一开始还有点不自在，现在逐渐放松了下来。
火锅的热气裹着蘸料香，弥漫在每个人的发梢和衣袖里。他拿起筷子刚想涮点牛肉，祁明已经伸手帮他下了几片：“你刚来，今晚给你特供牛卷。”
“谢谢。”易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你刚才看我们直播，觉得怎么样？”祁明不动声色的问。
易万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思绪，被拉回直播间。他平时根本不刷这种直播间，对擦边男女的印象更是不好，现在真不知道怎么评价。
他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不太想撒谎，也不太好说实话。
“嗯……挺热闹的。”他措词保守，“你们……很会带节奏。”
“哈哈，带节奏可还行。”周烨先笑了。
祁明没有笑，看着易万，眼神似乎是想看透点什么。“你之前没看过我们这种类型的吧？”
“……不太看直播。”易万低头，咬住牛肉的一角，咀嚼动作慢了半拍。
“哦？”祁明轻轻一挑眉，笑得若有若无，“第一次看直播就看我们……还挺刺激的吧。”
他说得懒洋洋的，嗓音有点低，像是某种故意压低的调侃，又像随口一说。但眼神没离开易万。
“也……还好。”易万拿起水杯，垂着眼假装喝水，耳根悄悄泛了点红。他听得出祁明是在拿他打趣，却又说不出哪句有问题。
“没被吓着？”祁明继续逼近半步，语气几分轻佻，“有些片段你看得挺认真。”
“哪有……”易万下意识反驳，声音却不自觉轻了半拍。
“我们直播间有点吵，其实跟你这种类型的观众八字不合。”祁明又说道，“你属于那种……看书不出声、吃饭不讲话，讲完话还要复盘三遍的类型。”
“你怎么知道？”易万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就意识到自己接话了，心里瞬间咯噔一下。
“你不是都写脸上了吗？”祁明懒懒地靠在椅背上，眉眼带着点促狭的得意。
易万把筷子搁回盘子里，小小地吸了一口气，又被丸子烫到，轻轻“嘶”了一声。
“行了行了，你别逗他了。”林菲终于开口，语气里却听不出多少真心要阻止，“再说下去他今晚饭都吃不下了。”
“没事，我慢慢适应。”易万干脆认命，嘴角勾了个小弧度，却仍带点局促，像是在努力维持礼貌。
祁明看着他笑了笑，终于收了口，不再继续调戏。
桌面恢复平静。
易万觉得，这群人，一会让自己觉得宾至如归，一会又觉得像被小团体霸凌了。很明显，祁明是那个对团队氛围有绝对掌控力的头目。
有点伤脑筋，易万开始不确定这地方适不适合备考了。不过好在房租月付，没有押金，住一个月实在不习惯再搬走吧！
吃完火锅已经凌晨了，易万实在太累了，一觉睡到天亮。
第二天上午，阳光透过窗帘缝洒进房间的时候，易万已经醒了。
他睁眼看了一会儿天花板，脑袋还有点昏沉。昨天确实太晚了，不光是吃火锅那一顿折腾，最主要还是那三个人实在太吵。尤其是祁明，总有种若有若无的挑逗感，搞得他绷着神经睡着、梦里还像在社交。
他站到三楼窗边透气，窗外阳光正盛，晒得对面油菜地一片明黄，远处是一条不算宽的田间小路，通向不知名的尽头。
就在他出神的时候，有个身影从田埂间跑过。
背心，短裤，脚步飞快，脖子上还搭着一条毛巾。皮肤晒得有些深，看身形倒不像是村里的晨练大爷，更像是……
易万眯起眼，忽然发现那人回头抹了把汗——五官分明，是祁明。
他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大清早从别墅跑出去绕着郊区一圈风风火火跑步的人，竟然是个夜夜擦边直播、嘴贫到不行的男主播？
这形象冲突有点大。
不多会，楼下传来水声和开门声。易万下楼时，在客厅撞见刚洗完澡的祁明。
他只穿了条灰色休闲裤，腰间毛巾随意搭着，头发还在滴水。肩膀宽，腰线窄，锁骨明显，胸肌线条漂亮，腹肌也清晰可见——不靠灯光也能看出那种实打实的“运动成分”。
祁明一边擦头一边扫了他一眼：“醒这么早？”
“……你晨跑？”易万尽量让眼神落在对方脸上，没乱看。
“嗯。”祁明点头，把毛巾搭回肩膀上，“习惯了。以前上体育班，早上不动动难受。”
“你是体育生？”易万意外地问。
“初中之后读的中专体育师范。”祁明一边说一边拿起桌上的水瓶仰头灌了口水。喉结滚动，像一幅随手拍下的健康男模画报。
什么？？师范生，干擦边主播了！！看来真是经济下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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