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莫斯科的伊兹麦洛沃公园(Измайловскийпарк),手里拿着冒着热气的面包和奶茶,麦瑞清实在没空闲再拿着手机,就把手机放进大衣口袋里,奈何老妈还一直打电话,只好先放下东西,结果刚把手机拿到手上准备接电话,从斜前方冲出来一个黑影,嗖的一下把手机抢了过去,顺脚把装奶茶和面包的袋子踢倒了,麦子眼疾手快赶紧把袋子扶起来,毕竟手机肯定追不回来,吃的要是也没了,今天真就可以去死了……
可能是以为麦子会追上去吧,那个手机贼跑的跟长跑运动员似的,只顾着往前跑也不在乎自己刚收获的水果手机早就不知道掉在哪了。
“蠢货,偷到了都不知道拿好”
蒋旸看着那个人影,不仅穿一身黑还带了一个呲牙咧嘴的面巾,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干抢劫的。蒋旸把手机捡起来,看手机壳应该是个女生的,暂时还没显示丢失信息,先替他拿着。
“支付宝到帐100000元,支付宝到账……”周存旭的电话,无非是催他快点来,蒋旸挂断,反正都到门口了。其实公园离秀场距离很近,也就6.7公里的样子,但是俄罗斯冬天不太好开车,特别是对没有在北方冬季开过车的人来说。周存旭就是典型的南方人,对北方的冬天路况不熟,驾龄虽然有6年但也还是会对冰天雪地开车有点打怵,今早来的时候6公里开了快40分钟还是在不堵车的情况下。但是蒋旸开的还算顺畅,毕竟哈尔滨的冬天跟俄罗斯也差不多,道路结冰打滑这种属于家常便饭。
“蒋旸!这!这边!,内个Cici,你等会跟Lea再核对一遍等下迎宾人员的位置。”
“嚯,排场挺大嘛”
“怎么这么晚,刚才Alena还说怎么没见到你人吧 ”
“老天,亏她这么关心我”
Alena。蒋衾,蒋旸的表姐,两人只差一岁,从小到大几乎都玩在一起胜似亲姐弟。
“麦子,你咋还没到,我这快开始了,这回来的都是业内大拿,我还想多交流交流,我就先进去了,你到了直接报我名字,他们知道我领了人。”廖灵灵编辑好微信发过去,她不知 道这会看见微信的人不是麦子。
“叫麦子吗。”蒋旸小声念叨。
“嘘,别说没用的,放机灵点。”
蒋旸看周存旭贼眉鼠眼那样就像给他一拳,可是言归正传,这场秀上的所有衣服能不能成为今年的畅销款,决定权百分之八十都在在场的这些人手里,这些人一半是拿笔杆子,一半是用自身影响力对你团队今年一年的努力成果进行评判,对于周存旭这种才组成1年的新人团队来说,甚至决定了他们明年到底是还能上场或是直接解散,搁谁谁能不紧张。
周的设计团队主攻市场属于中产白领,所以设计款以成衣为主,高定系列根本连边都摸不上。但是也好在设计功底较为扎实,团队里帮忙的版师都是几十年的老师傅,服装的理念完成度很高,出道一年知名度还是打出来了,就是差资历,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想只靠衣服满世界飞不太现实,肯有名人穿你的衣服,秀你的衣服,才有可能得到大家的认可。这次的系列属于打破周的常规风格,以礼服为主,也是希望能依托这次的舞台拓展高级市场,毕竟周的心思从入行就不只在职场风格上。
蒋旸不再讲话,说实话,他也为周存旭捏把汗,蒋旸终究是比他入行早两年,他知道在这行能不能做下去绝对不只是看你的作品够不够好,能不能办好事也很重要,虽然说这场秀有Alena提前帮忙把控,但是她能辐射的范围毕竟有限,那几个不大对付的几个俄罗斯设计师和当地媒体,没有个本土的专业人士也很难搞定。所以他特地联系了廖灵灵。两人虽然不熟,但是属于校友,这次也是导师介绍。李老头说这个小姑娘虽然天赋平平,但胜在肯努力,现在也算是有点成就,最重要的是文化背景很合适,她是中俄混血,目前就在莫斯科,你找她准没错。
廖灵灵摸索着往前走,为了突出这次的设计主题——电灯,几乎整个场馆都是黑的,只有舞台上的细闪地毯和棚顶上的仿旧式电灯支撑着亮度。蒋旸给他安排的座位很良心,竟然挤到第二排中间,廖灵灵心里不禁感叹这个师兄还是靠谱的,给人的谢礼很丰厚嘛。
她坐定后环顾秀场,旧式电灯刚好能照亮从棚顶上落下的细雪,氤氤氲氲,给整场秀增添朦胧气息,又刚好和俄式复古华丽的服装形成鲜明对比,天幕采用纯色系也不喧宾夺主,更能突出衣服上的各种水晶,珐琅,珍珠和繁琐细致的蕾丝工艺的精致,就好像模特走的每一步都是在为无尽黑夜点亮一盏灯,每一盏灯都迎接着奢靡时代的来临。
灵灵看了半晌才缓过神来,都过去这么久,麦子怎么还不见人影?不是说好4:00到吗。
殊不知麦子这头丢了手机,在公园里绕了几圈才找到出口,这生态园园林设计做还真不赖,叶子掉光了都让人找不到出口……绕了二十分钟累得麦子脚底板跟长了钉子似地疼,用手摸摸袋子里的奶茶已经变成温热,估计到廖灵灵那也全凉了,不如自己现在喝掉,也不算浪费。
没了手机,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下来,俄罗斯冬天的世界是白色,肃静感包裹着每个人,这种没人凝视自己的感觉真的很好,整个世界真正归我所有。对于麦子来说,大部分时候感受不到自己在活着,□□在一天一天度过,但是灵魂好像停滞不前。
这也是她选择休学一年的原因,由于成绩不好,只能上一个普通一本,虽然选了自己喜欢的专业,可是上课理论大于实际,她很难集中注意力,作业也是一些重复性的练习,他不愿意去完成,作为一直被优绩主义裹挟的学生,这二十年里唯一一次出格就是20岁这年休学到俄罗斯旅居。
在莫斯科生活这半年,她坚持每天都出门找点好玩的事情做做,烂在家里只会让她精神状态更差。后来有一次逛集市的时候遇见了帮爷爷奶奶照看摊位的廖灵灵,奶奶手工缝制的蕾丝头饰很精美,像是20世纪的年轻女郎参加宴会带的那种。麦子走上前去用蹩脚的俄语问廖灵灵这头巾怎么卖,
廖灵灵回她“200 рублейзаштуку, ен... Вы китаец?(200卢布一件,en ...请问你是中国人吗?)”
“Да, чтонетак?(对啊,怎么了么?)”麦瑞清记得之前确实在网上看到过在国外被种族歧视的视频,也不由得警惕起来。
“啊啊啊真的吗,我也是!我妈妈是中国人,爸爸是俄罗斯的,可能看不太出来。”
“这样啊,确实没太看出来,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你看中哪个了,我帮你包起来”
奶奶在旁边洗水果,看到小廖和一个亚洲面孔的小女孩聊的很开心,但是听不太懂在说什么,还以为是小廖在中国的朋友来找她玩,一个劲的给麦瑞清塞苹果,还说
“ Ты оченькрасивая ”,麦子听懂了奶奶在夸她漂亮,可能其他俄语没学会,但是夸人这种早就背的滚瓜烂熟,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嘴甜一点在哪都有用。
麦子夸奶奶气色很好,刚才夸人都只微笑的老太太脸上笑容洋溢,被小姑娘夸得还有点不好意思。
奶奶问灵灵“Этамаленькаядевочкатвояподруга?(这个小姑娘是你朋友吗?)”
“Друг, с которым ятолькочтопознакомился(刚认识的朋友)”
廖灵灵一边帮爷爷奶奶收东西一边对麦子说:“我叫廖灵灵,你也可以叫我Lia.你呢?”
“我是麦瑞清,你可以叫我麦子或者Mary。”
两个小女孩后来在网上一来一回聊天,再是约出来玩,发现莫名合得来,慢慢廖灵灵也就成了麦子在莫斯科的唯一一个好朋友。了解之后发现两人学的专业也很相似,而且灵灵的妈妈也是哈尔滨的,Lia是小太阳,麦子也很热爱生活;两个人都喜欢奇奇怪怪的小物件,没事的时候无病呻吟地emo一下。
有时候缘分真的很神奇,在异国他乡能遇到和自己如此契合的挚友是麦子从没想过的额外赠礼。很久以后两个人躺在上海半岛酒店的时候麦瑞清说她觉得,她们两个人的友情就好像上帝设置了种种关卡筛选出来的难得可贵。
麦瑞清感觉坐下来发呆想了好久,但是看表发现也不过10分钟。休息的差不多,拎着面包袋子走到马路边拦车,没想到今天车还不少,十几分钟就拦到了。
到秀场门口的时候发现里面有人在讲话,她看了看表,走秀也差不多该结束了。麦瑞清跟门口保安报了Lia的名字,成功进了秀场,里面怎么说也是室内会暖和不少,在外面站着真是手脚都要冻麻了。周存旭讲完话,大家就几乎都散开了,廖灵灵虽然很想和大佬们觥筹交错一下,但一直没看到麦子,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
麦瑞清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实在让人担心,Lia打算先离场到她家里去看看,刚走出座位就远远的看见一个穿着长款棕色羽绒服,帽子还戴在头上的人,那人朝她挥了挥袋子,Lia立马认出来是麦瑞清。那个薄荷绿涂鸦的亚麻袋子是她把颜料泼上去的,一眼就能认出来。
“麦子!Здесь!(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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