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暖阳透过航空箱斜斜地洒在一只披着灰蓝色绒毛的小猫身上。
小猫蜷缩在航空箱的角落里睡得正香,或许是阳光有些刺眼,惊扰了他的美梦,没过一会儿他才不情不愿地掀起眼皮。
这是楚赫州患病以来第一次睡得这么沉这么香,虽然起床气作祟让他不太高兴,但睡足之后确实浑身轻松。
他眯着眼睛想了想,自己才刚被下病危通知书,或许是要死前的回光返照。
这就是回光返照吗,真是神清气爽!
“喵,喵喵喵喵,喵!”
仍未发觉自己已经换了个物种的楚赫州刚想抬胳膊伸个懒腰活动筋骨,却没想到下一秒没了胳膊的支撑,脑袋一下子磕在坚硬的航空箱上。
下巴撞击硬板,一下子让他彻底疼清醒了。
嘶,疼死了……
“喵,喵喵……”
楚赫州眼冒金星,缓过劲儿来后总觉得哪里奇怪。
我昨天晚上是趴着睡的吗?医院的床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硬了?
“喵喵喵?喵喵喵喵?”
不对,怎么有猫叫?而且听声音还有点像发小李寻送给他的那只捣蛋缅因。
楚赫州环顾四周想找到这只一直在他耳边喵喵个不停的猫,但目之所及几乎都是一个色调的塑料外壳,看上去居然有点像装宠物的航空箱。
不是,这是什么鬼地方啊?他昨天晚上不是在医院睡着的吗?怎么一睁眼到这儿来了???
楚赫州大脑一片空白,反应了许久还是没能搞清楚状况。
他总不可能是在睡梦中一命呜呼了吧?难不成这里其实是……地府?!
楚赫州慢悠悠撑起身子往前走,才走了两步,他又觉着不对劲儿。
手脚逐渐不协调,直到他的脚踩到了手上才猛然发觉——
作为一个人类他为什么四脚着地啊?!
他深吸一口气做足心里准备,悄悄低头瞄了一眼。
紧接着他就看见两只毛茸茸的猫爪。
猫、猫爪???
楚赫州睁大眼睛不可思议抬爪,再垂眸仔细一瞧,一口气没上来险些背过去。
肉垫还他喵的是粉色的?!
这么可爱的外表,和他酷炫的内心一点都不匹配的好吗,这让他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小猫双眼黯淡无光郁闷地趴在航空箱里,脑袋埋在胳膊里,耷拉着耳朵,还是有些想不明白自己究竟为什么会变成一只猫猫……
-
三天前,国外私人医院病房内。
金发碧眼的护士定时来查房,远远地就瞧见窗边躺着一位英俊的乌发男人。男人五官立体,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和清晰的下颌线又平添了几分凌厉,是标准得不能再标准的大帅哥长相。
此刻,楚赫州正在和发小李寻通话,护士不好上前打扰便识趣地离开了,打算过会儿再来。
楚赫州一手揪衣服上沾着的猫毛,另一手举着手机听李寻的感慨。
“唉,本来说好我结婚要请你来当伴郎,谁成想……”话说到一半,电话那头忽然有些哽咽。
想起楚赫州前几天给他发的病危通知书,李寻越哭越凶,哭得就好像楚赫州已经下葬了一样。
楚赫州躺在病床上心里多少有点不好受,不过还是装作不在意,及时出声安慰,“大喜的日子,你哭什么,这要是让新娘子瞧见多不好,别哭了,我还没死呢。”
李寻抹了抹泪。
听见电话那头哭声渐止,楚赫州这才舒展开眉头试图转移话题,“那个……今天你结婚,他来了吗?”
李寻沉默好半天,没太懂他的意思。
这个“ta”,是哪个“ta”?
对面迟迟不答话,楚赫州不禁有些急躁,抿了抿唇一狠心干脆挑明,“……沈砚初来没来?”
“啊——?”李寻没料到会是这个他,尾音拖长环顾四周终于在宾客中找到那抹清冷修长的身影。
“来了,你找他有事吗?”
话音刚落,现场调试的灯光忽然投向那人,冷色调的灯光好似一层轻柔的薄纱笼罩在他身上。沈砚初身姿挺拔修长,皮肤白暂,面容姣好,眉眼精致,在光芒的衬托下更是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
此刻沈砚初正偏头凝视着不远处的一个空座椅,薄唇微抿,目光沉静,让人猜不透情绪。
不过李寻看着总觉得他在出神。
他凝视的方向——如果没记错应该是楚赫州的位置。
可惜楚赫州病重仍在国外治病,肯定来不了现场,空座椅上不会有人了。
……难不成他真是在想楚赫州?
李寻不禁有些疑惑,没忍住多看了几眼。只不过看了不到几秒后,那点疑惑瞬间被抛之脑后,满脑子都是他那张惊为天人的脸,心中感概他模样长得是标志,只可惜就是性格太冷了,身上一点烟火气都没有。
也不怪楚赫州看他不顺眼,实在是过于孤高清冷,瞧着一点也不近人情。
李寻出神地想着,楚赫州在电话里连叫他好几声才堪堪回神。
“你想什么呢?我都快死了,和我打电话居然还敢走神?”楚赫州忿忿不平。
“没什么,”李寻收回目光,疑惑发问,“怎么突然提起他了?你找他干嘛?”
楚赫州张了张嘴竟然还真说不出来理由,“没什么,我就随便问问。”
从国外养病的大半年时光一直没见到死对头沈砚初,竟然还有点想他。
当然作为老死不相往来的死对头,楚赫州对沈砚初的想当然不是盼着他好的那种想,而是——
“我听说沈家投资的新电影票房都没破亿,连本都没收回来,你说沈家是不是快破产了。”楚赫州想象了一下沈砚初面临破产的狼狈模样,嘴角不自觉扬起。
“……”李寻一时间有些无语。他就知道楚赫州肯定没安好心。
“他要是破产了,我倒是可以大发慈悲救济一下,”楚赫州摸着下巴思考,咂咂嘴,“或许可以让他来给我当秘书,秘书不行也可以当助——”
“对了,你之前是不是说要给谁抢捧花吗?”李寻实在听不下去了,赶紧想办法岔开话题,他可没兴趣和楚赫州聊这些。
听见他提起这件事,楚赫州回想很久,终于想起来,“我就开那一次玩笑,居然还真让你记住了。”
“你当初是不是说要给沈砚——”李寻话还没说完就被楚赫州扬声打断了。
“我那是想给他抢捧花吗?我当时是觉得那束花像极了沈砚初,一模一样的清冷孤傲。”楚赫州赶紧解释,就怕李寻误会。
几秒后,楚赫州又添了一句,“哦,对了,还有刺。”
无一例外能把靠近他的每个人都扎死。
“……”李寻再次沉默了,实在是没想到楚赫州居然这么讨厌沈砚初。
楚赫州和沈砚初的恩恩怨怨可不是一两句就能说清的,他俩从小斗到大,硬是把青梅竹马的美好生活过成了相看两厌的死对头。
当然造成这个后果,两家人也功不可没,尤其是楚赫州的父母,从小就拿楚赫州和沈砚初比较,事事都要争个高下。
很不巧,沈砚初成绩优异,经常是旁人眼中最优秀的那一个,而楚赫州次次吊车尾,两人实力悬殊。
以至于楚赫州这辈子听过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学学人家沈砚初!”
听得他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日复一日的熏陶下,就算是楚赫州不想把沈砚初当成死对头都难。
楚赫州:“你这次结婚,沈砚初随了多少礼?”
“不知道,我没注意。”李寻和沈砚初不熟,宾客络绎不绝,随礼的人太多,他确实记不住。
楚赫州紧接着回:“不管他随多少,我都比他多加一个零。”
李寻直纳闷,“上学的时候比成绩也就算了,怎么连这个都要和他比?”
楚赫州随口答:“我乐意。”
李寻彻底服气,不愧是楚大少爷,一如既往的阔(幼)气(稚)。
楚赫州想了想又说:“当然,也是为了谢你送给我的那只猫。”
虽然李寻的本意是怕他养病无聊所以送他一只猫猫解闷,奈何猫猫太活泼,天天上房揭瓦,楚母怕打扰他休息就抱回家去养了。
猫猫不大,创造神话,据说家里的东西都被它破坏得差不多了。
不似在养宠物解闷,倒像是给自己供了一个不仅天天搞破坏,还娇气金贵的祖宗。
想到这只猫,楚赫州忽然感觉脑袋隐隐作痛。
只要是见到这只猫,他就会头疼,不是发愁,而是生理性的头疼,吃止痛药都缓解不了分毫。
又聊了几句后,楚赫州挂断电话,正打算闭目养神,他眼睛才刚闭上,病房外又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穿着高中校服的清秀小姑娘冲进病房,“哥!”
楚赫州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还没来得及下床迎接就看见妹妹楚念已经红着眼眶趴在他床前,满脸担忧地盯着他瞧。
楚念今年上高三,为了她的学业全家人都没敢告诉他楚赫州的病情,只说楚赫州是去国外出差了,可小姑娘心思细腻,到底还是猜出来了。
如今楚赫州被下了病危通知书,全家人也不好再阻拦妹妹去见亲哥哥。
楚念眼眶里蓄满泪水,看着面前神采依旧的哥哥,依旧不愿相信这个事实,“哥,是不是医生诊断错了,你看着也不像是快要不行的样子啊……”
其实楚赫州自己也奇怪,明明各方面都很好,可医生偏要说他没几日可活了。
医生说他得的是一种罕见病,迄今为止全球的病例也只有三四个,病情复杂且难以治愈。
但是这病是不是有点太复杂了,复杂得离谱,旁人病危时连话都说不上几句,可他现在精力充沛,甚至还能下楼跑几趟马拉松。
还没等楚赫州想好措辞,病房里又进来两位衣着显赫的中年人。
楚母看着儿子躺在病床上止不住的心疼,“你个小没良心的,白发人送黑发人,你这让我以后怎么活啊!”她边说边抹泪。
楚赫州扭头给她递纸,手伸出去的一刹那忽然又开始头疼。
疼痛来得太突然,楚赫州没忍住皱了一下眉。
看见这一幕,楚母心急如焚连忙把装猫的航空箱放在楚赫州床旁,手忙脚乱地去喊医生。
航空箱一靠近,楚赫州的头更疼了,呲牙咧嘴地“嘶”了一声。
楚念慌神,语无伦次地问:“哥,愿望,你、你还有什么遗愿吗?我都能,肯定可以帮你实现。”
听见楚念这句话,楚赫州是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没什么遗……愿望,老毛病了,你别担心,你哥我还死不了。”楚赫州揉着眉心安慰道。
楚念脸上泪痕斑驳,一点儿都不信他的话,“不可能,你肯定是在骗我,哥,你真的没什么遗愿吗?你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实现的。”
楚念语气坚决,眸光坚定,楚赫州不好意思拒绝,绞尽脑汁地开始思考自己到底还有什么遗愿 。
遗愿……好像还真有一个。
“有吗?”楚念锲而不舍。
“有一个。”
“是什么?哥你快说。”
楚赫州一本正经道:“我的愿望就是——不能比沈砚初先死!”
说得字字铿锵有力。
楚念愣住了,眼里的光芒瞬间消失。
这算什么愿望?
这让她怎么帮哥哥实现?她又不是掌管生死簿的阎王。
顿觉无力的楚念眼泪“唰唰”地往下掉,哭得稀里哗啦,豆大的泪止都止不住。
“这个愿望我可能实现不了。”
楚赫州灵光一闪,“没准可以。”
楚念有点懵。
楚赫州扭头意味深长地和航空箱里的小猫对视一眼。
要不把这只捣蛋鬼托付给沈砚初养吧,以它的拆家能力,没准能把一贯冷静自持的沈总气得头顶冒烟。
光是想想那场景,他就是死了都能从地底下笑醒!
可惜楚赫州才刚对上小猫那双绿瞳没几秒,瞬间又是一阵头晕目眩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把他的魂魄给抽离出身体。
他赶紧收回视线,闭目缓了片刻后才说道:“你帮我把这只猫交给沈砚初,就是说这是我唯一的儿子,临终前要托孤给他。”
楚念更懵了,目光呆滞,完全搞不懂他的意图。
楚赫州嘴角不自觉上扬,挑了挑眉若有所思道:“没准能先把他气死。”
这样愿望不就实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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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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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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