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柳傲晴喝完下午茶后，萧少阳把叶初明送回了钟家。
叶初明也不怕其他人看见，大大方方地进了家门。钟家夫妇大概是觉得把他关起来理亏，也没指责他，只装作不知道他又一次偷跑出去的事。
禁足过后，钟家恢复了往常的风平浪静，没有人再提起钟晓雨的抄袭风波，他本人也学乖不少，主动和夏星诚断了联系，不再处处针对沈初一，甚至吃饭的时候还会顺手帮沈初一拿东西。
至少从表面上看，一家人互相之间终于能和谐相处了。
就连萧少阳好像也受了这种平和气氛的感染，又或者是从上次的失败尝试里看出了叶初明的抗拒，没有再来催促他完成任务，只是会很偶尔地趁他不注意捏一把脸，惹来炸毛的反击，再笑着躲避。
叶初明还在等柳傲晴那边的后续，也并不相信钟晓雨会突然转性，耐下心来静观其变。
恢复上课一个星期后，钟晓雨又一次请了假。
叶初明下课回家的时候已经快到晚饭时间了，厨房里传来阵阵的饭菜香气，他刚打算上楼就被钟晓雨叫住了：“初一，来吃饭了。”
叶初明扭过头一看，钟晓雨身上竟然系着围裙，一派大好家庭妇男形象，脸上挂着温和友爱的笑容，手里甚至拿着根胡萝卜，丝毫看不出以往对待沈初一的尖酸刻薄，就像真的拿他当家人一样。
有那么一瞬间，叶初明甚至有点怀疑钟晓雨也被人魂穿了。
但他很快就明白了钟晓雨的目的，于是面无表情道：“我不饿。”
钟晓雨放下手里的萝卜走到他面前，笑容中多了一丝苦涩：“我已经知道错了，也受到教训了。你真的就不能原谅我吗？”
叶初明面露诧异：“你有错吗？我怎么不知道？我还一直以为是我的错呢。”
“……”钟晓雨嘴角的笑意差点没保持住，“上次大哥找我谈过了，我们被抱错不是你的问题，是我小肚鸡肠才针对你。”
说着，他居然后退两步，非常郑重地弯下腰对叶初明鞠躬：“之前是我错了，请你原谅我。”
昔日沈初一因为夏星诚对他鞠躬，今天也算是还了回来。
叶初明无动于衷：“你没必要这样。”
钟晓雨依旧坚持：“请你原谅我，我以后不会再抢你的东西了。我们讲和，做真正的兄弟好不好？”
叶初明还没来得及回答，忽然听到了沈芳卉惊讶的询问：“你们在干什么？”
同时，钟泽林也和钟霆谈完工作，一起从书房里出来吃晚饭，正好看见了钟晓雨鞠躬的一幕，于是满意地点点头，又严肃道：“一家人有什么过不去的？不要这样生分，都过来吃晚饭吧。”
难得一家人都聚得这么齐，气氛也好，沈芳卉的心情非常不错，跟着附和：“初一是个好孩子，不会得理不饶人的。晓雨也别愣着了，都来吃饭吧。”
钟霆站在稍远处，看向神色晦暗不明的叶初明，双唇微启，欲言又止，目光在自己的父母和亲弟弟身上扫过，最后还是没说话。
钟晓雨直起身，笑着答应沈芳卉：“来了，我还煲了汤，你们先坐，我去看看汤。”
叶初明沉默地注视眼前其乐融融的景象，内心只觉得无比荒谬。
所有人都没问过沈初一的意见，轻飘飘的三言两语就擅自替他原谅了之前的一切，还给他戴了一个“好孩子”的头衔，仿佛他不立马原谅就配不上这样的赞誉。
如果“好孩子”是“冤大头”的同义词，那么，谁爱当谁当去吧！
叶初明走到餐桌边，没有问候父母哥哥，连个笑脸都懒得给，自顾自拿起杯子喝水。
钟晓雨还在厨房忙前忙后，有了他珠玉在前，更显得沈初一瓦石难当。
钟泽林的脸色难看起来：“初一，一家人高高兴兴的，不要板着脸。”
叶初明顿了顿，放下杯子，用食指和中指撑住自己的嘴角向上一提：“这样，笑得够灿烂吗？”
钟泽林：……
钟霆：……
沈芳卉连忙出言批评：“初一，妈妈以前怎么教你的？太没规矩了。”
钟晓雨从厨房探出头来打圆场：“初一，你来帮我个忙吧。”
叶初明抬眼看向他友善得如同换了一个人的面孔，眨眨眼：“好啊。”
钟晓雨做了不少菜，料理台上摆满了盘子，灶上还用小火炖着一大锅党参枸杞鸡汤，汤色清亮明润，暗红的枸杞像血滴一样在汤里沉浮。
叶初明站在灶台边问：“需要我干什么？”
钟晓雨关了火，拿出几只汤碗摆在锅旁边，把汤勺塞到叶初明手里：“这个锅太大了，端上桌不好看，我先把其他菜端出去，你帮忙舀一下汤就好了。”
叶初明拿着汤勺站在原地不动：“家里没人干活了吗？需要你做这些。”
钟晓雨勉强笑笑，两只手下意识在围裙上擦了擦，垂着眼小声说：“我……我就是想向大家道歉，所以……”
说到这里，他忽地一挥手：“唉，不说那些不开心的了，爸妈他们还等着呢，我先端菜去了。”
叶初明看着他忙碌的背影，拿起汤勺开始干活。
等他舀完汤，钟晓雨已经把其他的菜都端出去了，最后折回厨房凑到他跟前看了一眼，接过汤勺专门多捞了一些枸杞放在其中一碗汤里，笑着解释：“大哥最近经常熬夜加班，都有黑眼圈了，多补补。”
叶初明看了他一眼，没多说什么。
钟晓雨手脚麻利地把五个汤碗摆在托盘里，自己端起托盘，招呼道：“初一，走吧，去吃饭。”
到了饭桌前，钟晓雨示意叶初明把汤分别端给大家。
按照礼仪，应该先端给长辈，叶初明却直接端起那碗另外加过枸杞的汤，放到钟霆面前：“哥，这是钟晓雨专门给你准备的。”
他说得这么不客气，钟霆有点没懂是什么意思，顶着全家人的注视，默默拿汤匙在碗里搅了搅，决定先喝一口，缓解尴尬的气氛。
谁料，汤匙刚放到嘴边，就听见一句：“汤里有药。”
钟霆差点手一抖连碗一起扔出去，强行稳住心神，冷静地问：“初一，为什么要说汤里有药？”
叶初明说：“当然是因为有人下药了。”
话音刚落，钟泽林和沈芳卉瞪大眼睛：“什么？”
从头到尾只有叶初明和钟晓雨碰过这碗汤，现在他直接当众说汤里有药，无疑是说钟晓雨做了手脚。
钟晓雨脸色微变：“沈初一，你说什么呢？”
叶初明微微一笑：“我说的什么，你应该是清楚的。”
“那你的意思是肯定我下药了？我诚心诚意要跟你讲和，忙了几个小时做这些，你却冤枉我下药？”钟晓雨放下手里的托盘，冷笑道，“既然你这么神机妙算，那你倒是说清楚，我下的究竟是什么药？”
叶初明摊手：“你自己下的药，我哪知道是什么？”
“那你凭什么这么说！”
“就凭这个。”
叶初明从兜里拿出一个钥匙扣，按亮钥匙扣上的便携紫外线灯，示意众人看灯光照射到的地方。
众人低头一看，纷纷吓了一跳。
紫外线照射到的地方，到处都有乱七八糟的荧光印记，而荧光最重的就是钟晓雨的鞋子。
叶初明收起钥匙扣：“我最近在研究使用一种新的绘画材料，昨天不小心弄到了房间地板上，可能没清理干净吧。”
钟晓雨怒道：“什么不小心？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我是不是故意的并不重要。”叶初明觉得很好笑，“重要的是，你为什么会沾上它？我实在想不到你有什么非要私自进我卧室的理由。”
钟晓雨脸色一僵，很快就找到了他的漏洞：“就算我进了你房间又怎么样？你凭什么说我下药？”
他也不想想，要是没把握，叶初明怎么会贸然出声？
叶初明感慨钟晓雨急着送人头的英勇举动，叹了口气：“你刚才是在碗里下的药吧？多放枸杞是为了做标记，让我舀汤分汤是为了嫁祸给我。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一回家你就不想让我上楼，是怕我提前发现你藏到我房间里的药。”
最后，他端起碗放到钟晓雨面前：“最重要的是，你自己敢不敢喝完这碗汤再去做个检查？”
汤里未必是什么药性强烈的东西，喝了当然不会死，喝冰水泡凉水，硬扛也能扛过去，但一定躲不过仪器的检测。
钟晓雨死死盯着眼前色泽鲜亮香气四溢的鸡汤，脸色阴沉，梗着脖子不吭声。
钟泽林越听越生气，强压着脾气问：“晓雨，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为了对付他给你哥下药？”
沈芳卉急得要命，再三和钟霆确认：“你刚才没喝到吧？一点都没喝到吧？要不要去检查身体？”
叶初明火上浇油：“你们要是不信，可以现在去搜我的房间，尤其是床头柜和枕头下面，看看有没有药。”
半晌，钟晓雨嗓音沙哑地开口了：“我究竟输在了哪一步？”
当然是输在了没有剧本上，更是输在了两辈子一模一样的脑回路上。
叶初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冲着悄悄从管家房间里出来的萧少阳使了个眼色，阻止他突然捣乱。
萧少阳咂咂嘴，遗憾地放下了两只想要鼓掌的手。
钟泽林看见钟晓雨的表现，已经明白了沈初一说的都是真的，钟晓雨真的为了陷害沈初一不惜给钟霆下药，瞬间暴怒，一把掀翻了面前的餐桌。
钟晓雨辛苦一下午准备孝敬父母修缮关系的一大桌子菜，就这样全部喂了地板。劈里啪啦的一阵巨响后，原本干净整洁的地板上摔满了盘碗碎片和油汤四溅的菜肴。
萧少阳趁机装作自己被这一阵异响惊动，快步走过来拉住叶初明后退，远离战场。
钟泽林一脚踹在钟晓雨身上，厉声呵斥：“你为了你那点小心思，居然对你哥下手！从回来到现在，你做过一件能上台面的事没有！钟家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畜生！”
钟霆是钟家的希望，是钟泽林手把手教出来的接班人，绝对不允许毁在自家人手里！钟泽林可以不管钟晓雨和沈初一之间那些小打小闹的斗争，但他绝不容许有人动钟家最核心的利益。钟晓雨这种行为，无疑是在挑战他的底线。
钟晓雨被钟泽林踹得一个趔趄，踩到了地面上的油，脚底一滑摔倒在地，两只手被碎瓷片割破，瞬间满手鲜血，吓得沈芳卉尖叫起来。
但钟晓雨却好像完全不知道疼一样，举着两只滴血的手放声大笑，笑完，恨声道：“钟家怎么会生出我这样的畜生？盐碱地能长出好笋吗！你怎么不问问我前二十年受的是什么样的教育？盛昌有那么多孩子，不争不抢就要吃亏！”
实际上，盛昌为了他能顺利回钟家，即便他不争不抢也会好好培养他的。但钟晓雨小时候并不知道这件事，他只知道资源需要争抢，以为自己受到的优待都是自己争抢来的。
钟泽林呼吸粗重地喘了两下，说：“你明天就改姓沈。”
他明白自己的小儿子已经被养歪了，从小抢到大，如果再让这孩子继续姓钟，指不定以后还要对钟霆做什么，钟泽林赌不起。
钟晓雨眼底含泪，抬起血淋淋的手指向沈初一：“知道我们为什么会抱错吗？他的亲爹，盛昌，亲手换的孩子，就为了他自己发财，把我们前二十年的人生换掉了。”
他声嘶力竭道：“如果不是沈初一和我同一天出生，我怎么会被盛昌换走？我凭什么不能恨他！”
知道自己被盛昌偷换后，钟晓雨的第一反应就是想报警，可盛昌说钟家不会接受一个贼养大的孩子。他太想回钟家了，只好捏着鼻子承认了盛家的养父母身份，对钟家就只说是长大后发现血型匹配不上才怀疑二十年前抱错。
钟泽林听到钟晓雨说盛昌偷换孩子，急忙冲过来拎起他：“你说的是真的？”
钟晓雨笑容惨然：“盛昌亲口告诉我的，有聊天记录作证。”
钟家的孩子被人换走还全然不知情，养了别人家的孩子二十年，实在是耻辱中的耻辱。
“报警！”钟泽林怒不可遏，大吼，“东方管家，马上报警！”
萧少阳情绪稳定得像在看电视剧：“已经报警了，医生也正在赶过来的路上。”
“……”叶初明咬着牙小声提醒他，“嘴角的笑收一收，有那么好笑？”
萧少阳抿了抿嘴唇，尽量严肃：“好大一盆狗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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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性感管家在线打工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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