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月疏愈战愈勇,丝毫没有顾忌到自己的笑话会不会在夏天的傍晚里冻着贤王,她灵光一现,接着道:
“请问,一年里,那一天最长?”
贤王这次不再是嫌弃的表情,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漆黑的瞳孔点点亮光,轻声认真道:
“地久天长。”
雨哗的一声倾倒而下,在硕大的芭蕉叶上有节奏地敲击,潮湿的风扑进屋子里。在这场突如其来的雨里,两人安静地对坐着,谁也没有动。
须臾后,顾月疏敛起突然被大雨撩动的心神,道:
“我该回去了,殿下早点休息吧。”
她飞快地站起身,打开门却发现廊下空无一人,她跑到小厮侍女们住的屋子敲门,无一人应声,像是都睡了的样子。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一把伞。
顾月疏站在廊下等了一会儿,雨势没有一丁点变小的样子,她纠结了一会儿,干脆直接钻进了雨幕。
一侍女这才从打开门,从屋里出来,喊道:
“娘娘,这里有伞…”
雨太大了,声音被密密麻麻的雨线打散,最终没有传到顾月疏的耳朵里。
小侍女抬头看向站在二楼拄着拐杖,目视远方的贤王,摇摇头,叹了口气,关了上门。
沈白桦在窗边的烛光下做女红,秋雯叮嘱她注意用眼,早点休息,自己也准备要歇下了。这时,突然有一人敲门,急道:
“娘娘回来了,没打伞,湿透了已经。秋雯姐姐快出来看看吧。”
秋雯打开门,远远瞥见一人如落汤鸡般傻傻得站在廊下,惊得她赶忙上前,一面用帕子去拭她鬓角旁滴滴答答流下的水,一面赶忙命其他侍女去烧洗澡的热水和姜汤。
秋雯急的快哭了,口不择言道:
“殿下怎的如此待娘娘,竟让娘娘淋成这样回来,也不叫个人送一下。”
顾月疏一把捂住了秋雯的嘴,喘着粗气道:
“没他的事,我自己偷偷跑回来的,放心。”
一侍女拿毛毯把顾月疏全身裹住,顾月疏道了声谢,披着毯子往净房去了。
沈白桦虚扶了一把秋雯,道:
“你别瞎操心了,娘娘有她自己的主意呢,断不会叫人欺负了去。”
水汽袅娜,顾月疏抱着手臂坐在浴盆里,脑海里闪过将才他看自己的眼神,她懊恼地拍了拍脑袋,安慰自己道:他应当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猜到了答案而已。
至于自己道行尚浅,会被贤王那等皮相的人扰乱心神也实属正常。
艹,可恶的狐狸精。
顾月疏掬起一捧水毫不客气地浇在自己脸上,玉白的脸蛋透出被热气蒸出的红晕,她掐了掐自己的大腿,起身披衣走进卧房。
桌子放着一碗热腾腾的姜汤,散发出顾月疏不喜欢的味道,她抬手端起碗,蹙眉将液体一饮而尽。
笠日一早,秋雯端着温水上了二楼,伺候顾月疏洗漱,她心里想了片刻,试探道:
“过段时间,是王爷生辰,您想好要送什么了吗?”
顾月疏沉默了,腹诽道:贤王这么有钱,我那点月银够送什么?送块擦脚布怕是都惹人嫌。
秋雯仔细地观察着她的神色,不像是受了委屈的样子,便放下心来。
随后一丝光芒从顾月疏脑中闪过,她嘴角勾起一抹邪恶的笑容,这笑容让秋雯直觉告诉自己她在想的不会是什么好事,忧心忡忡地劝道:
“娘娘,不行就送些中规中矩的东西,这样就不会出错。”
顾月疏摆了摆手,十分自信道:
“放心,他肯定会喜欢的。”
毕竟我可是开了上帝视角的女人,顾月疏沾沾自喜的在心里规划着接下来的一切。
早饭照例是和萧砚之一起的,侍女依次将饭食摆好。萧砚之因着昨日的事情,心情不大爽快,本以为她早上会找个借口不与自己一起,没想到又来了,似乎还很高兴。
他看着顾月疏窃喜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什么事这么开心。”
“当然是殿下的好事啊,”顾月疏一想到他生日那天会发生什么,就忍不住偷笑,将昨日的小插曲忘得一干二净,“殿下打算生辰怎么过?”
萧砚之拿着帕子掩了掩嘴角,状似不在乎地道:
“还能怎样,和往常一样。”
“那日晚间可以让我安排一下吗?”
无事献殷勤,萧砚之警惕道:
“你想干什么?”
顾月疏理所应当道:
“我想向王爷表达一下我对您汹涌澎湃的敬仰与爱戴之情。”
萧砚之突然觉得早饭的味道比平时要好,随口道:
“行吧行吧,随你。”
顾月疏突然很神经地笑出了声,道:
“你生辰那天,请林清茉也来怎么样?”
萧砚之停下手中的筷子,一脑门的问号,道:
“为什么?”
顾月疏露出一个你就装吧,我都懂的表情,道:
“她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过生,请她理所应当。”
说完还拍了一下桌子,十分大义凛然的样子。
“你想她来,那就请吧,”萧砚之喝着汤,一脸十分复杂的表情,“你是不是昨天晚上冒雨走路摔跤,把脑子摔傻了。”
顾月疏心里不屑的哼了一声,腹诽道:还装,这老小子估计心里美死了。
萧砚之将汤咽进肚子里,随即摇了摇头,笃定道:
“不对,没听人说你摔了,脑子不是摔傻的,肯定淋雨淋傻了,或是本来就傻。”
顾月疏也没过多计较萧砚之对她的人身攻击,吃过饭,兴高采烈地乔装打扮一番,从偏门出府去了,丝毫没发现身后紧跟着的长某人。
顾月疏兜兜转转,走到了一家药店,闪身进去了。
过了没多久,长风就见她拿着一个药瓶蹦蹦跳跳地出来了,面上容光焕发。
长风看她往贤王府的方向走远了,才出来进了药房,往掌柜的手里塞了一锭银子,问道:
“请问掌柜的,刚刚过来的那个姑娘,她买了什么药啊?”
掌柜将银子放到嘴里咬了一下,顿时喜笑颜开,示意长风附耳过来,轻轻的说了几个字。
长风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想再一次确定,道:
“果真吗?”
掌柜点点头,道:
“我骗你做什么,这东西我一般还不卖,谁知道这姑娘从哪打听来的,给了我好几两黄金,我才给她的。”
掌柜的不管那些大户人家的**事,只要有钱,顾月疏能买药,那么长风也能知道他想知道的。
顾月疏一回到观霞阁,就寻了个地方将药瓶藏了起来,又亲自写了封请柬,差人送到了林清茉的住处。
做完这些,她心满意足的拍了拍手,倒在了榻上,盯着天花板笑出了声,情不自禁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所陶醉。
长风魂不守舍地回到王府时,正好遇到被顾月疏差去送信的侍女,那侍女见他行色匆匆,心下奇怪,还以为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萧砚之坐在书房里,听见外面长风的声音,便道:
“进来吧。”
长风推门而入,脸和脖子像被烧熟的虾一样红,惊慌失措地绕到桌后,半跪在萧砚之身侧。
他被长风的举动弄的摸不着头脑,但直觉告诉他,一定是顾月疏做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举动,才导致长风如此反常。
萧砚之看着长风欲言又止,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抽抽嘴角道:
“说吧。”
长风深吸了一口气,视死如归地凑到萧砚之耳边,将掌柜告诉他的三个字,一字不差地复述给了萧砚之。
萧砚之听到后,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不可置信地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发现自己的的确确是清醒的状态后,一拍桌子,怒道:
“你可知污蔑王妃…”
长风对他拱手行礼,道:
“在下怎敢。”
萧砚之神色变得更加稀碎,盯着长风,还是有些不敢相信,长风看着他,嗫嚅道:
“殿下,其实这…您与娘娘成婚那么久,还…,娘娘着急…”
萧砚之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
“出去。”
长风得了命令,麻利地滚蛋了。
萧砚之一个人坐在书房里,胸膛起伏不定,阳光照射进来,让他感觉此时燥热无比,连冰盆都无法消解,许是盛夏的缘故。
他抬手用微凉的手背贴了贴自己的脸,才发觉自己的面颊滚热的吓人。他思前想后,觉得一定是昨日那四个字让她开了窍,可即便如此,这进展也太快太生猛了些。
贤王生辰一向从简,不会邀请太多宾客,林清茉收到请柬的时候,疑心是王府的下人送错了,等打开请柬看见里面龙飞凤舞的大字,眼皮一跳,收好了请柬。
到了午饭的时辰,崇文院突然来人,给顾月疏送了饭菜,告诉她贤王暂时有事,不与她一同了,索性顾月疏乐得自在,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秋雯上午没与她一起出门,这会儿看着她傻乐地模样,有些担心,问道:
“娘娘,您早上是出去了吗?怎么没叫我一起。”
顾月疏哪里能让秋雯知道自己的计划,冲着她神秘一笑,眨了眨眼道:
“我去给王爷准备礼物了,保准他喜欢。”
秋雯虽然对礼物一事全然不知,但心里还是有隐隐不详的预感。
茉是被月的字丑到了[求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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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可恶的狐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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