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凌，真巧”她的嘴角带起一点弧度，露出一点点牙齿，嘴唇润润的，应该是擦过唇膏罢
“小玥姐”
“嗯...你们不用上学吗？现在的高中还没放假吧”
我低了低头：“昨晚发烧，今早请假了”
“哈，昨晚小姨让你等雨停，你倒好，撑起外套先走了”
我俩接过各自的豆浆和油条，并肩走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香味飘过，淡淡的扰人思绪，我不知不觉的向她靠拢，脑子逐渐放空...
她侧过头来看我：“小凌，小凌？”
我回过神，跟她拉开一些距离，低下头，尴尬的用指尖捋捋发丝：“抱歉，想事情入了迷”
她的脸上漾开笑容，眼睛亮晶晶的：“哈，我还以为，你要把我挤到人家屋里才罢休呢”尾音上扬，带着点绕起来的调子，真是...好听
不对不对，我轻轻摇头，真是情窦乱开啊，真想把自己的脑子锁起来，天天乱想些什么。但她确实很令人着迷啊，不是吗？
“对了，加个联系方式吧，wx？我以后倒是常住这里了，有啥事，麻烦你啦”
“呃，啊，好，不麻烦，刘婶平时帮我很多”她能有什么事只能问我，不过是缓解气氛罢了
岔路口，她抬起手挥了挥：“我要去银行办点事，先走咯”我点点头，也挥了挥手
我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我是来干嘛来着？对，早餐，我抽出一根油条吃了两口，一般
我转身离开，点开蒋微玥的主页，名称“思缘”，朋友圈背景和头像都是一只黑猫，原来喜欢小动物吗？家附近似乎也有一只猫崽子呢
心里莫名有些开心，哼着小调，平时回家又臭又长的街道似乎没那么讨厌了
不远处吵吵嚷嚷，围了一大圈人，我的步子慢下来甚至有些犹豫要不要迈出下一步
“诶，小凌小凌，快来，你爸妈吵起来了，你帮劝劝啊”果然，果然又是这样。邻居阿姨边说边不嫌事大的拉着我过去
我仿佛全身都僵住了，毛孔不断冒出冷汗，连豆浆都拿不住，掉了撒一地，眼前也开始闪着光斑
“大家评评理，江国华，你要不要脸？啊？那可是一万，一万块！你怎么好意思的，你赌q赌疯啦吧”
“你怎么不带你女儿走，我养她不要钱啊，那一万块本来就该是我的！”
“养？你好意思吗，脸皮掉到牌桌没带回来吧，这一万块你必须还我”
“还你大爷！我看是要还给你弟吧，去你的，张碧莹，你想都不要想，我赌？我赌还不是为了养你女儿”
......
我听着，那些声音争先恐后的钻进我的耳朵，我僵立在原地，周围的数十道视线或可怜或嘲讽的砸在身上。我的胸口大幅度起伏着，尽可能汲取更多空气。
余光里，妈大步朝我走来，手掌用力锢着我的左手臂，推拉几下，将我完全拉入争吵中
“来，你当着小凌面说，你说一万去哪了，你敢说你不是去赌了？”
“你拉孩子干嘛？你就会拿孩子说事，我再说一次，我赌！也是为了她！”
我的心降到了冰点，“不要再吵了.....”声音几乎小到听不见
“？哈，你说什么？说话呀！”她的声音愈发尖利，仿佛就是一把刀抵在我的喉咙
“.......”我甩开她的手，“我说，你们不要再吵了”
“你个死没良心的！！你帮着你爸欺负你妈是吧？！！”
......
我低着头匆匆向前走，将那群人甩在后面
到哪了？我抬起头，兜兜转转是到小卖部旁边了，蒋微玥仍在收银台看手机，两边的刘海挡住大半张脸，屏幕的蓝光映在脸上。感觉到视线，她抬起头来：“小凌，来买什么？”
她知道我家门前的争吵了吗？如果她知道了，又是怎么想的呢？我盯着她眸色渐暗，恨意从心底泛起来，为什么？为什么我要出生在这个家庭？凭什么是我承受？大拇指的指甲就快嵌进食指关节，痛楚几乎融进每一滴血液，淌过每一寸血管
她似乎被我的眼神吓到了，声音带着些试探：“江...凌？”
我猛然从恨意里抽出来，扬起带着歉意的笑容：“抱歉，我......”
“——你爸妈？”
我的脸色突变，话哽在喉咙里，她意识到说错话，着急地站起来：“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安......”
“我，我先走了”我什么都听不进去了，胡乱转身快步离开
我又回到那个家，居民楼前的闹剧已经结束，回到房间，从床底拉出一个破旧的箱子——相册，生日礼物，玩具……真恶心
我抱着箱子摔在卫生间，摸出打火机点燃，TM的，全部TM去s吧
我退出几步，静静地看着，火舌尽可能的吞噬着一切，在箱子上摇曳着，我就着火抽一根烟，烟雾模糊了我的视线，镜子里是熏红的眼眶
向班主任请了几天假，没回，现在是上课时间吗？不批就算旷课吧
火慢慢小了，灰烬飘到衣服上，我换了件白色背心和长裤下了楼。解锁手机，六点，楼道传来做饭的声音，夕阳的红光占满楼道，糟糕的一天，糟糕的心情
我沿着河边的人行道慢慢挪移，拐到一个小店买了一瓶p9，“禁止向未成年人售9”，妇人看都不看我一眼，接过我递去的钱
我小口抿着，9味浸透口腔，我半瘫在长椅上，左臂倚在扶手上，夕阳在眼中盛满的水雾中晕开，路人走过，还算是——美妙的剪影？
路人？那个人慢慢走向我，坐到了我的右边
“江凌。”清冽的声音很平静
我转头看向他，蓝白相间的二中校服，一个长得十分清秀的男孩子，头脑有些乱：“楼上的...陈姨的儿...子？”比我还小两三岁吧
“嗯...”
“你叫我干嘛”
“我......没什么事”
“作业太少，闲出p了，你当务之急是备战中考吧？人生的‘分水岭’啊”
“......”他沉默的看了看我，喝了口9
9？嗯？！9！现在的初中生是比较虎，我盯了一会他的9，收回视线，我才懒得管，又喝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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