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喜的余波像是一场高烧,烧得谢缚忻意识模糊,五感混沌。
在重新掌控身体的那一瞬,巨大的情感洪流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堤坝。
他低头看着那张朝思暮想的脸,那双盈满泪水、与林见疏神韵别无二致的碧蓝眼眸,整个世界都仿佛浓缩成了这一个焦点。
见疏……
是他的见疏,他的“丈夫。”
谢缚忻忘了这里是庄严的祭坛,忘了台下可能还未完全散去的信徒,忘了自己“修斯教皇”的身份,更忘了这个少年是所谓的“艾德里安王子”。
这个愚蠢的男人简直忘记了一切!
他做了什么?
具体的细节像是被蒙上了一层浓雾,记忆断断续续。
他只记得自己好像伸出了手,指尖似乎触碰到了一缕带着凉意的金色卷发。
或者,他试图去擦掉那脸颊上的泪珠。
又或者,他只是僵在原地,用一种近乎贪婪的、痴迷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对方?
或许他还做了一些……
他不记得自己是否说了别的话,不记得艾德里安王子有什么反应,不记得周围发生了什么。
唯一清晰的便是那张脸。
谢缚忻被那张脸冲昏了头脑。
……
再次恢复意识时,首先感受到的是身下柔软丝绒的触感。
他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再是宏伟的穹顶,而是悬挂着深红色帷幔的床顶。
这是哪里?
光线昏暗,只有墙角一座壁炉里跳跃着微弱的火光,将房间内奢华而古老的家具投射出摇曳的影子。
他正躺在一张巨大无比雕刻繁复的四柱床上,身上穿着柔软的丝质睡袍。
【这里是修斯教皇的卧室。】
显然,他已经从那个祭坛,回到了属于“修斯教皇”的卧室,并且被安置妥当,准备就寝。
天已经黑了。
这个认知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瞬间让谢缚忻彻底清醒过来。
怎么回事?
他怎么就回到卧室了?
从下午祭坛那个时刻到现在,中间发生了什么?
艾德里安……不,他的见疏呢?!
见疏!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环顾这间宽敞却压抑的卧室。
厚重的窗帘紧闭,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房间里静得可怕,只有壁炉里木柴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轻响。
“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这里?”
“下午之后发生了什么?!”
【系统根据新手保护,在判定玩家行为存在‘操作失误’风险后,再次强制接管了身体控制权。】
【新手保护仅剩1次机会,请玩家慎重使用。】
“然后呢?发生了什么?”
【系统操控身体,以‘教皇需即刻进行重要冥想’为由,礼貌且坚定地请离了艾德里安王子。】
【随后遵循日常流程,处理教务,用晚餐,直至就寝时间返回卧室。】
“请离?你就那么把他赶走了。”
“你怎么可以那么对他!”
谢缚忻想象着少年可能露出的失望、委屈甚至是愤怒的表情。
他的见疏,好不容易才再次遇见,却连一句话都没能好好说上,就被这个该死的系统用冷冰冰的理由打发走了。
“我要见他。”
【警告:当前时间为深夜,玩家身份为落日教教皇,无故深夜拜访王子寝殿不符合角色行为逻辑,极度危险。】
系统冷冰冰地驳回。
【请玩家保持冷静。】
谢缚忻猛地捶了一下柔软的床垫。
“好讨厌!”
房间里重新陷入死寂,只有谢缚忻粗重的喘息声。
谢缚忻颓然地靠在床头,闭上眼睛,努力平复急促的呼吸。
不行,不能这样。
愤怒和冲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这个系统只认规则和逻辑。
他必须想办法在这个规则的框架内,达成自己的目的。
首先要活下去,然后要找到机会,真正地、不受干扰地接触艾德里安王子,确认他到底是不是林见疏。
就在他强迫自己冷静思考,呼吸渐渐平稳下来的时候……
……嗯?
谢缚忻的呼吸微微一滞。
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房间里,除了他自己的呼吸声,以及壁炉那微弱的“噼啪”声之外……好像,还有另外一个极其细微的呼吸声?
那声音很轻,很浅,几乎微不可闻。
壁炉里的木柴又轻轻爆开一个火花。
然后,那个细微的、缓慢的呼吸声,再一次清晰地钻入了他的耳膜。
……
谢缚忻浑身的汗毛在这一瞬间全竖起来。
一种粘稠的恐惧感,如同毒蛇。
悄无声息地缠上了他的脊椎。
他猛地睁开眼,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僵硬着转动脖颈,目光扫过昏暗的卧室。
谢缚忻的听觉在这一刻被放大到了极致。他循着那微弱的声音,一点点地追踪它的源头。
最终,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带着极大的惊疑和恐惧。
缓缓投向了……自己身下的这张巨大四柱床。
床下……
谢缚忻极其缓慢地移动身体,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
丝质睡袍摩擦着皮肤,发出细微的窸窣声,在这死寂的房间里被放大了无数倍。
他挪到床沿,一只手紧紧抓住床柱,支撑住身体。
谢缚忻的目光向下望去——
地板上铺着厚厚的深色地毯。
一双睁得大大的,一眨不眨地,从下往上,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的眼睛。
谢缚忻的血液在这一刻仿佛彻底凝固了。
大脑一片空白,他瞬间失声。
他维持着这个俯身向下看的僵硬姿势,与床底下那双无声的眼睛对视着。
然后……
在谢缚忻惊恐万状的注视下,那双黑暗中的眼睛,突然……弯了弯。
一个清晰的、弯月般的弧度。
他在笑。
一个微笑。
……
…………
………………
“这个副本里,有没有‘鬼’这种东西?”
【副本内存在各种超自然现象及非人实体。玩家可将其理解为广义上的‘鬼怪’或‘异常’。】
有鬼。
既然如此,躲藏和恐惧毫无意义。
谢缚忻没招了。
但他不能接受自己睡床上,而有个鬼睡自己床底下。
于是他半伏在床上,凭借刚才记忆中的方位,猛地将手探入床底的黑暗之中。
指尖果然触碰到了一缕带着凉意的、柔软的发丝。
床下贞子。
狠狠拽着那人的头发,用力向外一拖。
一个身影被他硬生生从床底拽了出来,跌在地毯上。
壁炉的火光跳跃着,照亮了那张抬起来的脸。
谢缚忻的呼吸骤然停止,被巨大的惊愕撕开了一道口子。
竟然是……林见疏?!
“什……!”
不,是艾德里安王子。
那双此刻盈满了狡黠的眼睛。
艾德里安殿下就那样懒洋洋地躺在地毯上,即使被粗暴地拽出来,也丝毫不显狼狈,反而笑眯眯地看着床上僵住的谢缚忻。
他甚至还颇有闲情雅致的做了一个见面礼,小王子将手心放在额头上,点了点。
“晚上好啊,尊贵的教皇大人。”
“晚上我见不到您,很是寂寞的。”
“所以我来见您了。”
“不知……是否吓到您了?”
他眨了眨那双碧蓝的眼睛,嘴角甜甜的笑,带着可爱的梨涡:“还真是不好意思呢。”
谢缚忻没有回应王子的调侃,突然伸出手,目标明确地抓向艾德里安的右手手腕。
艾德里安似乎没料到他会突然有此动作,笑意微敛,但并未激烈反抗。
下一秒,当谢缚忻的指尖清晰地触摸到王子右手手腕内侧一道凹凸不平的疤痕时。
他整个人猛地一震。
巨大的震惊让他一时失神,身体失去平衡,从高高的床沿直接摔了下去。
这样的伤口其实很常见的。
就比如,谢缚忻的左手上就有一道差不多的伤口。
割伤。
西方古床的高度让谢缚忻摔得不轻,落地时下意识地一滚,手臂却正好地搂住了刚刚坐起身的王子的腰。
两人以极其暧昧又狼狈的姿势倒在地上。
艾德里安猛地捂住胸口,他呼吸急促,整个人像脱水的鱼般剧烈抽搐起来。
谢缚忻慌乱的抬头,手忙脚乱的想安抚,却对上艾德里安的目光。
那目光里,先前戏谑的笑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他在戏耍我?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甩在谢缚忻脸上,火辣辣的疼。
啊……好痛。
艾德里安猛地一脚踹在他的腹部,力道不小,迫使他松开了搂着腰的手。
“尊敬的教皇,怎么这么饥渴?”
他学着谢缚忻刚才的样子,一把揪住谢缚忻的头发,毫不客气地将他从床边的地面拖开些许,然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艾德里安:“你是谁?”
【警告!检测到关键NPC对玩家身份产生严重怀疑!人设崩塌风险极高!】
【新手保护机会仅剩一次,是否立即使用以稳定局面?】
“不用。” 谢缚忻在脑中回应。
他推开王子揪着他头发的手,从地上爬了起来,与王子面对面站立。
脸上挨打的地方还在发热,但他此刻的眼神却异常明亮。
谢缚忻有些兴奋。
他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
“我是谁?”
“想知道吗?”
谢缚忻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王子刚才打他耳光的脸颊:“你亲我,就告诉你我是谁。”
王子先是一愣,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可笑的事情,脸上露出了恶劣和嘲讽的笑容。
从漂亮的唇瓣中冰冷地吐出两个字:“贱狗。”
话音未落,又是一巴掌甩了过来!
但这一次,谢缚忻有了准备,他微微偏头,卸掉了部分力道。
恶劣的小王子上前一步,猛地抓住他的后脑勺,拽着他的头发,将他用力拽得向后一仰。
在谢缚忻的目光中,艾德里安那张精致无比的脸庞凑近,冰凉的嘴唇,附上了他的唇。
谢缚忻美了。
他毫不犹豫地伸出舌头,强势地撬开对方因的牙关,纠缠住那试图躲避的软舌,用力吮吸。
“唔……!”
艾德里安的舌头被吮的发麻。
他显然没料到谢缚忻会如此激烈地回应,很快便呼吸不畅,发出痛苦的呜咽。
艾德里安只好用力推开谢缚忻,踉跄着后退两步,扶着墙壁剧烈地喘息起来,脸色迅速变得苍白。
哮喘发作了。
多么可怜的小王子。
又想骗人。
谢缚忻上前一步,无视艾德里安的挣扎。
用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对方被吻得红肿的嘴唇,然后猛地掐住艾德里安纤细的脖子,不算用力,再次低头吻了上去。
空气里只剩下艾德里安破碎的喘息声和壁炉火苗轻微的噼啪声。
说实话,这个有点吓到我了,我凌晨4点写的。
————
谢缚忻:想知道我是谁?吃个嘴子先。
谢缚忻:我们已经结婚了,亲嘴是合法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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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哮喘 钟情妄想症 双重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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