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西已经是多少见过场面的人了，再不像一开始那般看见怨灵就想动手，但见到小何和刘伯亲昵地拍着小孩的脑袋，还是忍不住问道：“他这是怎么回事？”
小娃娃抿着嘴不说话，躲到了刘伯身后，如同一个害羞的孩子。刘伯一把把他捞出来，又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个西瓜，用手劈开后直接分给了小娃娃。
当然，西瓜上满是暗元素，看起来不是真的，更像是一种幻术。
“这孩子不会说话，我们都叫他福娃。以前人迷信，造桥的时候如果桩子打不下去，就会安插人柱，就是会找一对特别时间出生的男孩和女孩，活埋在桥的两头。这孩子是从外地买过来的，听不懂这儿的地方话，连报仇的人都找不到，只找到了做法事的道士，其实就是个胡说八道的江湖骗子。结果福娃还没来得及动手，那骗子先利用什么祭祀典礼，用火药加上奇怪的东西，把入侵到这的清兵全给炸了个干净，死得还非常轰轰烈烈又痛快，因为算是给这里被清兵屠杀的百姓报仇，人家不仅有功德，还直接去地府等轮回了，你说这不就尴尬住了吗？”
乔西看向埋头吃瓜的小娃娃，一时间都替他感到了几分委屈。
“幸好刘伯一直很照顾他，刘伯以前就是这儿的，那时候还是农村，刘伯家里种西瓜的。那时候天下很乱，那年夏天，村子里突然来了劫匪，杀人劫财连西瓜都抢，刘伯就是那时候死的。刘伯的恨，一来是没看见自己西瓜成熟的那天，二来也是恨劫匪。可惜劫匪后来碰上强盗，刘伯也没了报仇对象。不过刘伯心态好，如今还有各种新品种西瓜出现，让他老感到新奇。虽然怨气无法消除，但比起报仇，他更喜欢帮忙看守瓜田。”
“你放心，要是有老张的消息，刘伯会让福娃来通知我们的。”
乔西骑着他心爱的小电驴前往仓库，当然，小何警官依然被遵纪守法的乔西拒绝上车。
这仓库虽然是个历史保护建筑，但说真的也没什么可偷窃的，就墙头几处安装了摄像头，怕有脑子不清醒的进来搞破坏。
乔西轻巧地从视角盲区进入仓库内，和昨天来的时候一样，这里寂静空旷，但乔西已经知道，这座建筑中，几乎每一个角落，都洒满了烈士的鲜血，他们徘徊在这里，并且依然用自己的努力守护着这座城市。
突然，乔西的手机响了起来，因为过于突然，炸响的声音让乔西觉得仿佛会打扰到什么，忙不迭地接通。
“乔西，你邻居，因为一家三口都过世了，天海市这里也没有其他亲人，所以他们的后事，我让相关部门委托给了我们公司。双方家里人都已经联系到了，葬礼会在后天举行。”
乔西走到墙边，通过透气孔看向外面高悬的明月。“小宝他们的遗体，要怎么办？”
那边沉默了一下，才听见泰伦的叹息。“乔西，我想梁太太和还在世的亲人们，也不会希望看见梁先生和梁蕊童以怪物的样子被火化，而且，虽然很残酷，但他们的变异是被政府记录的案例。”
“什么意思？难道之前的，政府都不计算的？”
“因为最近变异案件增加，为了提高群众的警惕性，政府会开始逐步公布一些变异案件，梁家一次性出现两人变异的情况，被作为典型案件了。如果我得到的消息没有错，公开发布会很快就会召开，我们一直在提醒所有政府，变异案件的增加速度非常明显，再隐瞒下去，可能造成更为恶劣的状况，到时候公信力下降，事情会更难解决。”
“所以，梁先生一家的情况，没有办法和你朋友那样做隐瞒，对不起。”
乔西沉默着，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一想到那个温和的男人和可爱的小宝，再也没有办法用“人”的身份和梁太太一起，他就觉得非常难受。
“小猫，葬礼上，他们一家三口是在一起的，虽然没有遗体，但我们会安排放置衣物等能代表的东西，墓地我们也已经准备好了，一家三口会安排在一起。梁先生和他们的孩子，会做衣冠冢。相关事宜的负责人我安排了卯兔，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可以和他联系。”
乔西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他轻声道了谢，正准备挂电话，就听泰伦问道：“你今天应该没有上班，你的声音有回声，一个空旷但封闭的环境……你在哪里？”
“放心，我没有偷摸进你们实验室偷遗体。我……”乔西犹豫了一下，最终只是道：“我在了解这个世界，如果后续有什么进展，我会联系你的。”
乔西相信泰伦还是曾经的泰伦，圣殿骑士之所以是圣殿骑士，是神的宠儿，因为他代表的就是正义和光明，精灵是最春节的，不会有坏心，虽然从以前到现在他对泰伦有各种想吐槽的地方，但唯有人品，他是深信不疑的。
如果泰伦说，我有罪，那这世界上应该也没好人了。
但是他和亡灵之间的关系，应该属于他个人**吧？他这次来，还准备深入探讨一下关于法力恢复的事情，如果告诉了泰伦，好像在告诉这个人自己不太行一样，哪怕事实的确如此，乔西也不太愿意。
传奇法师不要面子的吗！
挂了电话一转身，就对上趴在扶手上的一个面容阴郁的小男孩……不，小鬼，乔西记得他叫平平，也是一个小烈士。
只是乔西记得昨天晚上，那小孩看自己的眼神还没什么感情，怎么今天就热情中还带着期盼了？乔西心生警惕，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这时候刘敏出现在楼梯口，一把扯住平平的后领子，就把小鬼往上提。
“三分钟休息时间到了，回去上课。”
“我没有我不是，我是来接大哥哥的！”平平蹬着小短腿嗷嗷叫着，一手指向乔西，还试图来一招仇恨转移。“我举报，他、他隐瞒和我们的交流，说明他看不起我们！”
刘敏从鬼龄来说比平平还小了将近半个世纪，但气势十足，一巴掌拍在平平头上。还不忘和乔西打了个招呼。“小何已经把情况说明过了，你快上去吧，团长他们在等你了。”
乔西这会才确认，之前因为保护打工人对抗怪物，导致能量削弱的刘敏，这会也是一副怨气冲天的样子，看起来比之前还狠厉几分。
这是，园区突然大规模加班，导致她怨气吸收过度了？
跟在两鬼身后爬到五楼，就看见里面乌泱泱都是亡灵，连天花板上都倒挂着一排又一排，大部分都是兵哥哥，身上闪着莹莹金光，第一眼看过去，简直闪瞎乔西的眼。
亡灵虽多，但非常有秩序，都朝一个方向围着，但因为亡灵数量过多，乔西都看不见中间有什么。
“你们这是在干嘛？”桥西有些疑惑，这是在开亡灵大会吗？
“哦，是这样的，经过几次和怪物对抗，我发现大家都很有抗战的精神，但是协同性太差，很多人……不是，亡灵之间还因为包括语言、学识、年代等各种原因，沟通上都有问题。所以我和何警官、刘敏商量了一下，决定开展基础教育，这不，今天第一次开课，我感觉大家都很高兴呢，哈哈哈！”张团长从阴影中出现，走到乔西面前朗笑道：“小乔啊，你这两天的经历也有点精彩啊！”
“你们聊，我带平平去上课了……对了，团长你别忘了，今天晚上我们还要过一下关于天海市鬼口普查方法的ppt。”
“这个你找刘参谋吧，我和乔西就不打扰你们了。”张团长一边笑着一边加快了离开的速度，直到去了一个偏僻的房间才停下，叹了口气。“我也知道学习是个好事，但我们以前大多都是大老粗，一下子就学什么网络啊信息交流啊，氢氧化和、二次元、三维空间铁铝稀，真的太为难我们了……”
“对了，你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如果只是为了下午出现的两个变异怪物，应该不会让你特地过来……是法力又用光了？”
“没有，现在我对战斗消耗已经有了控制。而且我发现，从你们这里吸纳的暗元素，也就是你们说的阴气，凝实后比我原来世界的暗元素，更纯净。”乔西将下午战斗后的体验告诉团长，他确信只要能找到稳定吸纳这种来自亡灵本身的暗元素的方法，他的战斗力可能可以比旧世界更强悍。
哪个法师能拒绝更精纯且无需担忧消耗的法力呢！
见团长想开口，乔西抬手示意稍等。“我法力回复的问题可以稍后谈，我这有个比较着急的事情。小何应该已经说了，今天下午那两头怪物的事情，我当时正好在场。”
乔西把下午发生的事情详细讲述了一番，皱眉道：“我很担心老张的情况，按照我们旧世界的规则，他现在可能已经因为能量耗尽消散了，但我……我不想再看见，有人因为怪物死亡了。”
张团长沉思了一会，缓缓道：“迄今为止，我们还没遇见过这种情况，不过根据自古说法，逗留人间的亡魂一般会被超度去地府等待投胎，或者被法术打成魂飞魄散……”
这两种情况也不太符合老张现在的实际情况啊……
张团长原地转了两圈，沉吟道：“不过我觉得，应该问题不大，元气大伤的情况下，通过时间静养，就能够回复的。亡灵其实就是阴气组成，消耗的也是阴气，但亡灵可以通过地府直接获取，只要给一些时间就行。”
乔西利用自己简单淳朴的现代科学知识理解了一下，突然觉得自己懂了。“也就是说，地府是阴气能量库，你们亡灵就类似于充电桩……不对，充电宝，能直接通过地府充电后储存，同时还具备放电能力，还能给别人，比如我充电？”
张团长：……
怎么好好一个小孩，突然就不说人话了呢？
“对！你要这么理解，其实也是可以的，这归纳太精辟了，乔西，真不跟我一起搞事业？”刘敏突然从一边墙上探出脑袋，眼带欣喜。“你这想法好，我正在准备做一本新生亡灵的培训手册，如果用电能替代什么阴气，新生的亡灵肯定更能理解，病学会怎么运用自己的能力啊！”
解决了第一个理解问题，就出现了第二个充电问题，现在乔西只能通过亡灵补充法力，但这明显不是一个长久的办法，还是希望能找到一个直接能从地府汲取能量的办法，拒绝中间商，对亡灵和乔西都好。
“说起这个，正好和我在和团长洽谈的关于亡灵界鬼口调查的问题联系起来了。”刘敏红唇一挑，一副早已掌握先机的得意。她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她的公文包，掏出笔记本后打开一个ppt。“自从那天团长和刘参谋说起关于老鬼的事情后，我就留了一个心，后来一打听，果然大家其实根部都不清楚，这个世界到底都留着多少我们的同伴。这是因为很多原因造成的，所以我正准备组成搜查小队，每个队伍会需要配置一名通宵本地方言的亡灵，同时还需要至少一名以上拥有较强实力的怨灵，和三名拥有功德金光的成员，按照这种配置，可以喊话孤魂野鬼，也可以在万一发生冲突的情况下保证大家安全。团长，这是我的PPT，你看一下吧。这份PPT也有何警官的功劳，他给我提供了不少建设性意见。”
“我相信如果按照这份计划推行，不管是城隍庙的老鬼，还是隐没于天海市的其他老鬼，我们都有办法能找到行踪，这里头，也一定能有可以帮助乔西的存在。”
计划过于完美，张团长无力反驳，只能申请痛苦地准备看计划书。不过在那之前，他应该得先学会怎么操作这台笔记本。
不过乔西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说，关于怪物核心就是弱点的事情。这方面，参考之前刘参谋关于阴气=暗元素，阳气那对应就是光元素的思路，就很好解释了。
“怪物其实还算活物，你们应该可以通过感受，找到它们体内类似于心脏的核心所在，那应该是阳气最为密集的部分，也就是它们的唯一弱点。我观察过刘伶和老张使用阴气组成屏障阻挡怪物，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你们唯一的法术运用方式，你们有没有考虑过，将分散的阴气凝结成一点后释放？或者增加什么凭依作为载体？我看何警官有过短暂操控石头的能力……我觉得，如果大家能够将阴气运用更加熟练化，或者也能在对抗怪物的事件中发挥起效果。”
这才是金条乔西来仓库最重要的原因，他觉得不管是法术还是所谓的阴气，都只是能量的一种运用方式，可能两个世界的规则有不同，但是能量的转换目前来看几乎是一样的，这就代表着，其实这些亡灵如果找到方法，它们应该也能对怪物直接造成伤害。
团长和刘敏都陷入沉思，突然张团长从腰间拔出配枪，对着墙壁就来了一发，乔西看得分明，那不是子弹，而是一团由暗元素凝聚成的能量，虽然还不够精纯，但却实打实的的确是一种伤害型攻击了。
能量团在墙壁上打出了一个浅浅的凹陷，三人面面相觑。半响，乔西突然问：“虽然我不太了解这个世界关于亡灵的事情，但我多少也知道一些鬼故事，关于怨鬼害人……不是，那你们的前辈们到底是怎么去报复的啊？”
刘敏面无表情。“需要什么手段？只要出现，基本打个照面就能被吓死，还需要什么手段？”
不管怎样，乔西今晚来仓库的目标已经基本全部完成，甚至还有了意外之喜。
张团长已经率先理解出用阴气造成攻击的办法，只需要将这种方式稳定下来并形成经验，再将经验方法化，相信很快这里大部分的亡灵都将拥有攻击怪物的能力，后续和怪物的对抗中，也不将会只能作为守护。
刘敏已经打开了新的文档，准备开始写方法论，结合现在的培训课程可以同步推广，按照这个架势，乔西很怀疑不久之后，这里的亡灵能基础消除文盲率，尖子生还文可高考，武可单狙。
考虑到明天还要上班，今天一场战斗多少也有些消耗，乔西和忙碌的张团长他们准备回去，临走前团长特地叫住。
“老张的事情，我觉得你也不用太担心，你继续忙你的吧，我们会安排人手跟进后续的，关于亡灵，我们会更好交流。有什么后续，我们也会想办法联系你。”
都看到这儿了，不点歌收藏嘛？不想说点什么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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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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