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山月感觉和那几人拉开了一些距离,这才有空好生观察四周。
此处密林环绕,周围是大大小小的山石,荒芜不堪,根本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
“公主,您如何了?”
“可有受伤?”
山期此时脚步发软,嗓子痒的不行,强忍住咳嗽,大口的喘着气,摆摆手“无事,走”
却也只能赌一把,不周山选亲虽早已告知不可使用法力,但却未曾言明反噬的时间与后果。
可现在也只能如此,她们只能赌。
她不知道何时这反噬才会发作,若是需要一日,两日,哪怕只是再一两个时辰。
凭她们这样漫无目的地逃跑,再加上他们手中有王剑碎片,离死也不过是早晚的事。
不知过了多久,朗月高照,林子被光照的透亮,她二人的身影更是无处可藏。
那几人已经寻着血迹,御剑飞了过来。
山月将衣袖撕烂,缠在手上快速止血,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一只手持着树枝,另一只手将山期紧紧护在身后。
她紧紧的盯着眼前步步紧逼的四人,月色照下来,她这才看清,那是凤式的王剑碎片“凤式之人,卑劣至此”
那几个男人闻言一顿,知道身份被发现,事已至此,却也不再害怕,嘴里反驳“我们不知其他,只是知二位小娘子貌美,继而相邀至此”
“低劣之人,恶心至极”
山期这时候也捡起树枝,和山月边打边退,可毕竟树枝不如兵器,不出三招便被削断了,她二人也不是常用武力之人,只好又继续逃跑。
山月为了护住她也受了不少的伤,此刻喘着大气,她身上的血流个不停,痛的颤抖,依然死死的拉着山期跑。
那几人这才发现小看了这两个女人。
两人绝望逃跑挣扎期间,那几个男人忽然像受到了重创一般,突然一起倒地,然后口吐鲜血,痛苦哀嚎。
不过一会儿,他们便没了声息。
而他手中的王剑碎片随着他身死而消散。
原来,需要半个时辰。
在不周山内乱用神力,半个时辰内,必定重伤而亡。
若真是凤瑜之做的,那么她的心机之深,如若她们反抗期间用了神力,那么也是和他们一样的下场。
可如若不反抗,凭这几人的心狠手辣,她们定然会死在这荒郊野外。
看那几人倒下,毫无生机了,山月这才放松了下来,一时支撑不住,半跪吐血。
山期连忙扶住她“小月,小月,你没事吧”
山月怕她担心,忍着剧痛,擦了擦血,对着她笑“公主不必担忧,奴婢无事的……”
“只是些皮外伤,还好有公主提醒,否则奴婢下场定如他们一般惨烈”
她不知是否还有危险,强忍疼痛调整呼吸,直起身子,将手上的血污在裙子上擦了擦,又仔细地检查了山期一番。
公主虽有些发髻衣衫凌乱,但好在未曾受伤。
她彻底放下心来“幸好公主无事,否则奴婢百死也难赎其罪”
山期见她如此逞强,眼眶发酸,连忙摸了摸自己身上,幸好,王室给她备的丹药在身上。
她拿出丹药,递给山月,顺了口气,起先跑的急了,灌了好些风“咳咳……多亏小月相护,我无事,你快服下这丹药”
山月看着她拿出的药瓶,是王室给公主备下的救命药“公主,此药不可……这是……”
山期喘着气,打断她“小月,这是王剑所伤,并不是寻常伤口,快些服下,何事有你的命要紧?”
“你若是出了意外,谁人可像你这般忠心护我周全?”
山月听闻,王剑的伤若是一直不处理,那定然是活不久的,只是公主如此担忧自己,竟然拿出王室给她留的保命药,让她感动不已。
“是,公主”山月这才连忙接过药瓶,迅速吞下药丸。
她这会儿累的不想说话,毫无形象的瘫坐在地上,对着山月摆摆手,示意不用如此客气,又指了指地上的人。
山月明白她的意思,立刻上前去,这四人确已死亡,又仔细在那四人身上搜查一番“公主,几人身上并无身份特征”
“且那凤式王剑碎片已经消散,他们身上这刀剑,也不过是寻常兵器铺子常买卖的”
凤瑜之做事果然缜密,如今王剑已消散,她们也别无他法证明是她做的。
她点点头“既已如此,我等且得快些回驿站去,再做打算”
山月看了看天,此时月亮已经被遮住了一半,约摸是子时刚过“糟了公主,现下已过了子时”
她焦急不已“辰时便是殿选之时,我们必须速速赶到不周山下”
山期也顾不得累了,连忙起身“速走”
这几人的目的,大约就是若不能杀了,也要拖着自己不能殿选。
山月拉着山期往外走,密林丛深,就算再着急,速度也提不起来。
她心中暗骂,这几人简直卑鄙无耻。
用术法将她们传送至远处,她二人又不可用术法回去,只能步行。
天空中月亮高挂,不知过了多久,月色越来越暗,天空却又越来越亮。
直到晨曦微照,鸟儿发出清晨的啼鸣,阳光明媚的洒下,她们才堪堪到不周山脚下。
错过了,还是错过了。
不周山的殿选定在辰时,此刻已经是巳时末,天光大亮。
参选完了的公主小姐们的车驾已经开始零零散散散的离去。
山月看着此处的景象,语气里带着哭意,对着她跪下“公主”
又狠狠磕头“殿选之时已过,都是奴婢大意,害公主至此,奴婢愿一死换取公主进不周山”
山期看着散去的轿撵,泪水顿时溢满眼眶。
来不及了,山式,来不及了。
等下一次选妻,那可谓是遥遥无期,若按父王所言,山式根本等不起。
自己也等不起。
阿弟如今不过幼童,却要面对国破家亡,而自己,也要面临必死的结局。
山式王朝,真的要完了。
她想起临行前父王的叮嘱和王祖母的期待,还有臣民们殷切盼望,他们如此相信自己。
可如今,她连不周山的大殿都未踏入,甚至连不周山王族的面都未见到。
她竟然,败在了此处。
泪一滴滴的落下,山期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是王室的公主,如今要做的,不是哭泣,而是做最后的争取。
她擦干眼泪,双手扶起山月“小月,此事怎可责怪你?若非你以命相护,此刻我怕是早已死在那林中”
“公主……”
不过片刻消沉,她便想到了一个办法。
一个需要以命相博的办法。
那时候出发前,大祭司曾对自己说过的话。
他说“悯怜殿下,您将逢凶化吉,绝处逢生,万事顺遂”
如今看来,这并非是普通的祝词。
而是大祭司窥探到了天命,知道自己命中有此一劫,却无法言明,只能这样的祝福话语来告知自己。
那么,再赌一次吧。
就像在密林中一样。
她认真的看着山月的双眼,将发间的树心芽簪子和母亲的镯子取下,交给她“小月,你先回驿站处,将此物贴身放置”
“告知王室之人我无事……”
“至于入不周山一事,我已有办法”
山月郑重的接过簪子和镯子,放于胸前衣襟处“公主放心,奴婢定然办妥”
又带着眼泪看向她“公主入不周山之事当如何?可需要奴婢为您做些什么?”
山期深呼吸了口气,像是下定某种决心。
她看向已然不远的不周山,山顶巍峨,云雾缭绕。
尊严和性命相比算得了什么?
“我跪欲求,厄玉殿下,娶之!”
此刻天色骤变,那明媚的春光被乌云遮掩。
山月听闻惊讶不已“公主,您怎可受此等折辱?”
“无妨的,小月”
她语气轻柔,少有用公主的自称对她说道“此乃吾之宿命”
“公主……”
“去吧,小月,一定要保管好这两样东西”
她拍了拍山月的手,逢春树枝芽离身,不周山内也不再有白霜茶,她血脉的秘密,总会被别人发现的“此物,事关我性命”
山月见她心意已决,又将性命相托,她郑重跪拜道“公主放心,奴婢一定用命保管,只愿公主得偿所愿”
山期将她扶起,道别。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她整理好自己的仪容,才朝着山门走去。
不周山的神官侍卫们驻守山下,恭送众人。
此刻还算早,人还未曾完全散去。
看着她穿着山式的宫服,未着发钗,又略显狼狈,小声地议论纷纷。
山期连忙拉住其中一位小神官“小神官,敢问殿选入选者为何人?”
那人面貌虽年轻,可气质却不像普通的小神官,他抬起眼,见是山式的宫服有些惊讶,还是轻声告知“回悯怜殿下,是凤式的营善公主”
果然是她。
她温柔地笑了笑“多谢小神官”
他也只不卑不亢地回了一句 “悯怜殿下客气了”
便继续相送其他客人。
是也,尊贵之人娶妻,自然只娶尊贵之人。
所以,其实凤式也早就知道,在这些人里,真正能入选的,也不过只有她和凤瑜之罢了。
果然。
她自嘲一笑,瑜之姐姐,好手段啊。
这一局,算我输了。
可是,我可以输,但绝不可以这么轻易的认输。
山期走向高大的石门,那山门结界后,便是通往不周山大殿的弯曲石板路,长的不见头。
她深吸一口气,将裙摆掀到身后,山式的玉佩碰的叮当响,然后猛地跪下“山式,悯怜,求厄玉殿下娶之”
再抬起头时,却是我见犹怜。
瑜之啊瑜之,你可知道,我还有最后的底牌。
那是催命符咒,也是最让这神山王室最无法抗拒的献礼。
那便是,我的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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