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浩从破袜子里掏出块撕碎的烟盒纸，纸已经被汗水泡得发软，上面用血画着歪歪扭扭的路线，一条红色的线从仓库指向后山，旁边写着 “罂粟地” 三个字，后面还有个小小的骷髅头。“后山有片罂粟地，长得比人还高，穿过去就是边境线……” 他的声音发颤，“但他们有枪，还有狼狗，那些狗特别凶，见人就咬。”
这时，走廊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简凛安迅速把地图塞进口袋，刚转身就撞见阿彪。他手里拿着瓶白酒，满身酒气，眼睛通红。
“偷懒？” 阿彪的刀架在简凛安脖子上，冰冷的金属贴着皮肤，能感觉到刀锋的锋利，“老周说你今天骗到的钱不够数，看来得给你点‘教训’，让你知道什么叫规矩。”
他被拖到仓库中央，阿彪一脚踹在他膝盖后面，简凛安 “噗通” 一声跪在地上，膝盖磕在水泥地上，疼得他眼前发黑。
“都看好了！” 阿彪举起手里的鞭子，鞭子是牛皮做的，上面还沾着暗红色的血渍，“这就是完不成任务的下场！”
鞭子像毒蛇一样抽在简凛安背上，火辣辣的疼，像是被火烧一样。他咬紧牙关，没让自己叫出声来。第二鞭、第三鞭…… 血很快浸透了衬衫，顺着后背往下流，滴在地上，晕开一朵朵暗红色的花。
模糊中，简凛安看见老周别过脸，不敢看他，手指却在键盘上继续敲着，屏幕上跳出 “哥哥，明天有新活动哦”；陈浩在铁笼里绝望地摇头，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还有几个 “同事” 低着头，嘴角却带着幸灾乐祸的笑，他们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给 “客户” 发着 “早安呀，今天也要加油赚钱哦”。
【系统：检测到玩家目睹人性异化，幸运值 - 10（当前 - 5）】
【wow恭喜玩家刷新最低辛运值】
不知过了多久，阿彪打累了，把鞭子扔在地上，喘着粗气说：“滚回去干活，明天要是还完不成任务，就把你扔去喂狗。”
简凛安挣扎着站起来，后背的疼让他几乎喘不过气。他一步一步挪回座位，老周递过来一张纸巾，低声说：“忍着点，在这里，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简凛安没接，只是打开电脑，看着张建国的头像，对方还在发消息：“小雅，你在吗？平台是不是出问题了？” 他沉默了很久，打字：“张叔叔，别等了，这是个骗局。”
消息发出去的瞬间，系统提示音响起：【检测到玩家破坏任务流程，警告一次】
但他没有后悔，只是觉得后背的疼好像减轻了一些。
第二天，简凛安被阿彪带到一栋独栋别墅前。这里和仓库是两个世界，门口有两个穿黑色西装的保镖，戴着墨镜，面无表情。
院子里的喷泉里流着清水，阳光照在上面，闪着粼粼的波光。草坪修剪得整整齐齐，绿油油的像块地毯。几个穿西装的男人端着咖啡走过，用流利的中文讨论 “季度 KPI”“用户转化率”，听起来像在某个跨国公司的会议室里。
“这是‘管理层’。” 阿彪啐了一口，唾沫星子落在锃亮的石板路上，语气里带着嫉妒，“他们负责对接‘上游’，吃香的喝辣的，咱们就是给他们打工的狗，还是随时可以扔掉的那种。”
别墅客厅里，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正对着投影仪讲话，他穿着量身定制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拿着根银色的教鞭。屏幕上是 “客户画像分析”，上面用图表详细分析了不同年龄段、不同职业的人的弱点：“针对 30-40 岁女性，要强调‘独立女性经济自由’，用‘不用看老公脸色花钱’做诱饵；对老年人，用‘给子女留遗产’‘不拖累孩子’做突破口……” 他讲得眉飞色舞，像在大学里给学生讲课，可每一个字都沾着血。
【系统：NPC 赵伟，诈骗集团 “白手套”，负责话术培训与资金洗白，持有 “核心账本”】
简凛安注意到赵伟的袖口沾着块墨渍，形状圆圆的，和林小雅身份证上那颗痣的位置惊人地相似。趁赵伟去接电话，他溜进书房。
书房里摆着个巨大的红木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精装书，看起来很有文化，可仔细一看，都是些盗版的畅销书。抽屉里果然有本加密笔记本，封面是黑色的真皮，上面烫着金色的花纹。
简凛安刚翻开笔记本，就听见赵伟的声音从走廊传来，他在打电话，语气很不耐烦：“林小雅？那个丫头片子不识抬举，居然想偷偷报警？早处理掉了，骨灰都撒去湄公河喂鱼了，省得看着心烦。”
简凛安的手猛地攥紧，笔记本的边缘硌得掌心生疼，指节都泛白了。他快速翻着笔记本，里面记录着各种诈骗话术的升级版，还有客户的详细信息，甚至包括他们的家庭住址和银行卡密码。最后一页，贴着林小雅的照片，照片上的她笑得很开心，眼睛弯成了月牙，可眼睛被人用红笔打了个叉，旁边写着 “不听话的下场”，字迹潦草而狰狞。
【系统：支线任务 “林雅的下落” 完成，积分 50，获得道具 “录音笔”（可录制关键对话）】
简凛安把录音笔藏在袖子里，悄悄走出书房。客厅里，赵伟还在讲课，他举起一张照片，上面是个哭得很伤心的老太太：“你们看，这个客户被骗了五十万，老伴儿气得中风了，她自己也差点跳楼。但这不是我们的错，是她太贪了，想不劳而获。”
下面的人都笑了起来，笑声在豪华的客厅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简凛安看着他们，突然觉得他们比阿彪更可怕。阿彪的恶是写在脸上的，而这些人，却把恶包装成了 “成功学”，用华丽的辞藻掩盖骨子里的肮脏。
离开别墅的时候，简凛安看见院子的角落里有个垃圾桶，里面扔着件白色的护士服，上面沾着暗红色的污渍，像干涸的血。他停下脚步，阿彪推了他一把：“看什么看？快走！”
简凛安没说话，只是在心里默默说：林雅，我会帮你讨回公道的。
暴雨夜，仓库的铁皮屋顶被砸得咚咚响，像是有无数只拳头在捶打。雨点从屋顶的破洞里漏下来，在地上积成一个个小水洼。阿彪醉醺醺地闯进来，手里拎着个麻袋，麻袋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着什么。他一脚踹开仓库的灯，惨白的光线照亮了他布满血丝的眼睛。
“兄弟们，今晚加餐！” 阿彪把麻袋扔在地上，解开绳子，里面的现金散落出来，红色的钞票像潮水一样涌出来，堆在地上，闪着诱人的光。“赵伟那孙子想独吞这个月的钱，被我‘处理’了。” 他拿起一沓钞票，往空中一撒，“这些钱，大家分了！”
人群炸开了锅。有人扑过去抢钱，像饿狼一样疯抢，甚至为了几张钞票打了起来；有人趁机砸电脑，把那些罪恶的机器摔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还有人拉着简凛安往门口跑：“趁乱
“趁乱逃啊！”拉着简凛安的是个小个子男生，脸上还带着稚气，像是刚成年。他叫李响，三天前才被拐进来，眼睛里还没褪去对自由的渴望。
简凛安却盯着阿彪腰间的枪——那是把老式猎枪，枪身锈迹斑斑，却在惨白的灯光下泛着冷光。枪托处刻着模糊的编号，和陈浩之前描述的“当地武装配枪”型号完全一致。他突然想起赵伟笔记本里夹着的一张便签，上面用潦草的字迹写着：“与坤沙武装合作，每‘输送’一名‘货源’，分30%提成，月底结清。”
“别傻了！”简凛安反手拽住李响，声音压得极低，“外面有武装队！阿彪根本不是要放我们走，他是想让我们当替罪羊！”
话音刚落，仓库外突然传来“砰”的一声枪响，紧接着是狼狗的狂吠。抢钱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像被按下了暂停键。阿彪脸上的醉意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狰狞的笑：“跑啊！怎么不跑了？”他举起猎枪，枪口对着天花板扣动扳机，“砰”的一声巨响，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你们越乱，武装队越会信是你们杀了赵伟！到时候，我只要把你们交出去，就能领一大笔赏钱！”
铁笼里的陈浩突然用尽力气大喊：“我知道有条密道！在厕所后面的瓷砖底下！是我上次逃跑时偷偷挖的！”
简凛安猛地转头，看向仓库角落的厕所。那是个用木板隔出来的简易棚子，门早就掉了，只用块破布挡着。他踹开李响的手：“去厕所！快！”
人群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疯了似的往厕所涌。阿彪骂了句脏话，举着枪追过来：“都给我站住！谁敢跑就打死谁！”
混乱中，有人被推倒在地，惨叫声、哭喊声混着枪声此起彼伏。简凛安看见老周被人群裹挟着往前冲，他怀里还紧紧抱着一个破布包，里面不知道装着什么。“老周！这边！”简凛安喊了一声，伸手把他拉到身边。
厕所里挤满了人，简凛安一脚踹开最里面的瓷砖，果然露出个仅容一人爬过的洞口，里面黑漆漆的，散发着一股霉味。“陈浩，你先带大家走！”简凛安回头喊道。
铁笼的锁早就被陈浩自己磨断了，他跑过来，手里还攥着那把磨尖的铁片：“你怎么办？”
“我断后。”简凛安捡起地上的一根钢管，“快！”
陈浩咬了咬牙，率先爬进洞口。李响、老周跟着钻了进去，后面的人排着队，像受惊的老鼠。阿彪已经追到厕所门口，他一枪托砸在一个试图爬洞的男生头上，那男生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了下去，鲜血顺着额头流进眼睛里。
“739！我看你往哪跑！”阿彪的目光锁定了简凛安，像毒蛇盯住了猎物。
简凛安突然把旁边的电脑主机推过去，电线缠在阿彪腿上，主机“哐当”一声砸在地上，火花四溅。阿彪踉跄了一下，简凛安趁机捡起地上的砍刀——是之前阿彪用来威胁人的那把，刀身还沾着干涸的血。他没有砍向阿彪，而是转身砍断了吊着铁笼的铁链。
“轰隆”一声，铁笼重重砸在地上，正好压在阿彪的腿上。里面堆积的杂物和血迹混着雨水流出来，腥臭味弥漫开来。阿彪发出杀猪般的惨叫，猎枪掉在地上，滑到简凛安脚边。
“你……你不得好死！”阿彪瞪着简凛安，眼睛里布满血丝。
简凛安没理他，转身爬进洞口。身后传来武装队的呵斥声和阿彪的求饶声，很快，一切都被密道里的黑暗吞噬了。
密道里狭窄而潮湿，只能匍匐前进。头顶的泥土时不时掉下来，落在脖子里，冰凉刺骨。前面传来陈浩的
声音：“跟着我，别出声！”
不知爬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一丝光亮。简凛安爬出洞口，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茂密的树林里。雨还在下，打在树叶上沙沙作响，远处传来狼狗的叫声，却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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