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笙的话音落下，仿佛触发了某种机制。所有幻象如潮水般退去。 “砰！”的一声轻响，那颗“真相之颅”上的绿色火焰瞬间熄灭，掉落在坑里。整个小屋陷入彻底的黑暗。
几秒钟后，幽绿火焰重新在坑中燃起，但小了许多。先知的身影似乎更加佝偻了，它缓缓抬起手，指向门口。地上，放着四张崭新的、仿佛还带着余温的游乐园券。他成功了，他承受住了“厄运的回响”，赢得了奖励。
灵笙几乎虚脱，他抓起那四张券，不再迟疑踉跄地冲出小屋。房门一开，周遭的景象又变回了数熟悉的游乐园。穆承铮似乎早就等候多时了。
冰冷的空气涌入肺部，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他穆承铮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手中的四张券，眼神深邃，缓缓道：“看来……你看到了不少东西。”他的语气中听不出是关切还是别的什么。
灵笙努力地想要平复自己的心跳。他勉强开口问道：“我进去多久了？”
穆承铮抬起手，看了看腕上的金属手表，“40分钟。”随后他们的语气略带赞赏地说着：
“可以啊，小可爱这么强。”
灵笙没接他的话，随后他又问：“郑怀瑾呢？”
“郑怀瑾？刚和你一起的那个男人？不知道，还没出来。”
灵笙狐疑地看着他，他的脑海里浮现了刚才幻境中穆承铮那冰冷的双眼。
“你怎么出来得这么快？”
穆承铮脸上的赞赏笑意未减，反而更浓了些，仿佛觉得灵笙这个问题问得很有趣。他轻轻歪了歪头，用一种介于玩笑和坦白之间的暧昧语气说道：
“嗯？可能因为……我付‘钱’付得比较爽快？或者说，里面的那位‘先知’，觉得我的命运乏善可陈，看了一眼就懒得再多说了呢？”
就在这时，帐篷门被人掀开，郑怀瑾走了出来。
他的状态和灵笙截然不同。灵笙是经历了剧烈冲击后的虚脱，而郑怀瑾更像是……被抽空了灵魂。
他平时温润如玉的脸上此刻毫无血色，甚至有些透明感。金丝眼镜后的那双总是带着理性与思索的眼睛，此刻变得空洞、迷茫，甚至带着一丝……狂热？他的步伐有些飘忽，仿佛踩在云端。
他手里也拿着四张券，但手指紧紧攥着，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郑怀瑾。”灵笙开口叫他。
郑怀瑾看到灵笙苍白的脸，似乎找到了同道中人。
他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似乎让他稍微回魂。他推了推眼镜，声音不像平时那样沉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他开口说的话，却直指核心：
“灵笙……你也看到了，对吗？”
他顿了顿，仿佛在寻找合适的词语来形容那不可名状的体验，“那不是幻象……那是一种……极致的、扭曲的‘真实’。”没给灵笙回应的机会他接着说。
“它把我毕生追求的、看透的虚伪与荒诞，用最残酷的方式……演给我看。”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知识分子遭遇终极命题时的战栗，“它告诉我，我所研究的哲学、我所洞悉的人性虚妄，在它呈现的‘真相’面前，不值一提。它甚至……嘲笑了我对‘真实’本身的渴望。”
“但是它错了！！它用绝望的、无味的词汇形容＇真实＇这恰恰说明了这种＇真实＇是存在的！！”
“这两者本身就是二元的关系。＇存在＇本身是痛苦的，但＇经历＇就是对抗它的最佳武器。这就是真实的。”
“灵笙，”他非常郑重地说道，“那个地方……是地狱，也是……哲学家的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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