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肖尽管一样看不懂邓博茂“挥洒自如”的字体,可凭借邓博茂细致讲述和罗列出几乎找不到漏洞的一二三四点,他便认为,邓博茂总结出的结果,可信度非常高。陈肖一如昨晚,兴奋不已地迫切追问:“那这次需要修正什么?照片吗?照片的话……只可能是顺序了,那要以什么顺序调整它呢?”
邓博茂缓慢地贴回椅背,轻轻地合上本子,摇摇头,实话实说:“具体修正什么,我暂时也不是特别清楚,我认为它是谜题,也只不过是一种假设,是存在概率而非百分之百。主要原因嘛……还是因为我没见到过实物,很难凭空想象和判断。其次,依据眼下我们获取得的信息,即使我真的能看到,我想我应该也猜不出要修正它什么。”
这一次,姜城北认同地点了点头。
虽然邓博茂因为自身谨小慎微的性子而令他不愿意对此直接下出结论,但至少他为众人提出了一个极宽的思路。无论是在当下,亦或是接下去要面对的其他关卡,朝此方向去探寻,想来应该能帮他们缩短不少步程,少走些弯路。
“那不简单了,我们再去李元均的店里看看不就好了。”陈肖直眉楞眼说,“既然怀疑它有问题,可以偷回来研究一下啊,说不定上面真的有隐藏什么信息,即使是运气背,拿回来发现它不是通关的钥匙,但我想,既然城北觉得它奇怪,那上面肯定会有对通关有用的信息。”
姜城北一想起陈肖在现实世界中,是通过窃取网络信息而找到他的私人号码,如今再听陈肖大言不惭地提出触及社会底线的行为,似乎就不如其他人那般错愕。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正直的人民教师邓博茂,显得无比为难。
一旁静听的戴起烨反倒同意陈肖的看法,不过他提前想起一件事可能会阻碍到行动的事:“东西按姜先生的描述来看,恐怕尺寸和分量上,都有一定程度的困难。如果我们光明正大地去李元均的店里取,回程必定会被他发现,但如果我们选择悄悄前往,那如何前往,路线该怎么走,就变得至关重要。之前的行程,我们来回都是坐车,而且坐的都还是经李元均调派的车,加上当时因为不对他的摄影馆起疑,所以一路上也无人用心去记路线。更何况,如果我们一旦选择悄悄执行,前去的时间点绝对要选在摄影馆没人的夜间,夜间不比早晨,视线受阻等等突发事件会多上很多。总结下来,要偷可以偷,但总体有一定难度。”
“那如果找个理由呢?比如以协助布展的名义。”陈肖不依不挠,“这样不就能义正言辞地从他店里拿取东西了。”
“行不通,我们在他眼里是客人,你何时见过听说过客人帮展览者策展的?”姜城北一句话堵掉了陈肖自我认为不错的方法。
受打击的陈肖未能立即再想出什么“馊”主意,他双手托着下巴,满面愁苦。
另一侧,三名女生终于从卫生间里将吐得面色惨白的洪莉搀扶了出来。几人刚踏入客厅的范围,摆放在客厅内的公用电话,倏的响了。那一声声吵闹的铃声,着实吓了她们一大跳。林相宜讶异地看向另一侧同样对此感到惊奇的徐絮,徐絮轻轻凑紧了眉头,拿捏不出主意。
究竟该不该前去接听。
她们犹豫的须臾,弹跳着复古节奏的响铃声,响彻在整栋房子里。周遭静谧的环境,加之众人屏息静气的沉默,似乎在无形中,将一声一顿的音节无限地放大。
无措的陈肖撇过头,见姜城北忽然背过身去,像是游移在是否要动身前往的抉择里。但在姜城北几乎快做出动作的下一秒,姜城北身旁的计境伸手压住了他的肩膀,以行动发表了自己的观点。
计境神情严肃,起先拦住姜城北的手掌并没有抓得很稳,向下滑落了几分,像是带了点儿慌乱的紧张。
姜城北回过头去看,原想从计境的眼神和面容上研究出阻止他前往的缘由,但无意间,却从计境微皱的眉头里,隐约瞧出另一种复杂的情感。那是种担忧,是一种在行事作风上的谨慎。确实,姜城北早从前面计境为数不多的几次作声里发现,进入这次游戏的计境,相比之前在阴阳村落,格外小心了,但具体出自于何种缘由进行了转变,姜城北暂时理不出头绪。
不断敲击他们神经的电话突然停了,可没停多久,它又再次闹腾了起来。杵在与电话仅一步之遥的谈焕玉左顾右盼的,怎么都不见身边逡巡不前的两人有上前一步接听的意向。她抿抿嘴,一咬牙,狠下心说:“我去接吧。”
谈焕玉不顾其他人反对,大步一夸,走到电话旁,拎起那沉甸甸的红色电话筒。犹如害怕里头会爬出什么东西似的,她不敢将电话紧贴住耳朵,只敢置放在较为靠近的地方,试图通过电话回音而确认对方所言信息。
她轻声细语地“喂”了一声,可等了好一会儿,彼端都没有任何说话声,只能听见短促而压抑的鼻息声,以及作为背景出现的,极度欢快的音乐声。播放的是什么歌曲,她本身不怎么懂,此刻更因内心的慌张,听得更加不清晰,只是依稀感觉那音符紧凑得很,乐曲明亮,类似于电视剧常见的老上海复古爵士乐。
一向神经粗犷的谈焕玉难得觉察到电话散发出的诡异气息,心跳禁不住漏了一拍。她深深吸了口气,强撑着头皮再问道:“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对方依旧没出声,不过听完谈焕玉的话之后,多了用指甲敲击话筒的“咚咚”声,同时参杂进一些低沉的人声对话,再后来,对方发出“唔”的一声,率先挂掉了电话。
谈焕玉一脸莫名其妙地盖下话筒,缓缓地转过身去,一边往回走到林相宜身边,一边摇头说:“没人说话,只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声音,好生奇怪。”
“什么声音都没有吗?”林相宜问。
谈焕玉抿抿嘴说:“最后好像有一声很短促的声音,女生的,但她电话挂得太快了,还没等我仔细问清楚呢。”
“女生?”徐絮顿了一下,“尖锐吗?还是属于比较沉稳的?”
“是一个语气词,‘唔’的一声。”谈焕玉尽力追溯那道不深刻的印象,“按我发音的标准来看,她嗓音会低一些,不过好像是那头发生了很急的事情,尾音有点儿上扬,像这样,唔~”
“唔?”林相宜和徐絮忍不住都学了一声。
谈焕玉蓦地冲徐絮喊道:“徐姐!和你的声音好像!”
“我的?”徐絮奇了,“可我在这啊,难到还有另外一个我不成?即使是我,我也不知道这里的电话号码呀。”
听到这里,仍旧被计境按压在椅凳上的姜城北不自觉地再次回眸,计境闪了闪眸子,悄然地松开了手。兴许是俩人不约而同地回想起海边村落被复刻的阿喜,面容流露出的神情,有些相似的复杂。
若是两者间当真存在着共通点,那这场游戏的思绪倒是容易捋顺,事情解决起来相对容易得多,可怕就怕这些故意透露的提示,是“他们”故意而为的引导,为的是领着他们往错误的方向走去。
第二个徐絮,是否真是虚构……
姜城北陷入沉思。
徐絮和林相宜将全身发软的洪莉带回到房间休息,等一切安排妥当,俩人才转回客厅。她们在沙发上落了座,紧随众人,参与进讨论。针对谈焕玉提到的无声电话,被模仿者徐絮十足地耿耿于怀,她面色并不好看,压着声说:“先不说电话另一头是不是真的有另外一个我,单纯考虑这通电话的内容,感觉也非常奇怪。为什么会有人打来电话,却不出声呢?还是这通电话本身就蕴藏着含义?”
“她不出声,会不会是因为接听的人不对?”谈焕玉问,“毕竟咱们有这么多人,没准她想要找的人是其他人呢?”
徐絮摇摇头,当即否认:“不会,就我而言,若是要找其他人,那应该会问一声‘某某某在吗’?或者挂掉电话,试着再重新拨打一次,而不会选择直接放空不吱声。”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她遇到了紧急情况,没办法出声?”陈肖插了句嘴。
“我觉得现在对我们来说,电话和另一个徐絮的声音都不是重点。”在店里骂骂咧咧,回来后却鲜少说话的张奇邃指了指桌上几乎没怎么被动筷的食物说,“别忘了,我们还面临另一个更严峻的问题。按规则,至少还需要在这里生存四五天,但我们不可能像今天晚上一样,不吃不喝的,如果明天还会出现类似的问题,我们得想想,该怎么解决?”
“其实之前在邀请函的关卡里,我们也一样出现过没有食物和水的空间,或许忍一忍挺一挺,能熬得过去吧。”宋喻白想了想说,“我记得之前看过一篇报道,人在没有食物和水的情况下能活三天,一旦有水,就能撑到七天。虽然食物不能吃了,但水没有断啊,总不会连水也有问题吧?”
“那可说不定,现在的情况太过复杂。”邓博茂直白地说道,“虽然我个人偏向不去动任何东西,但是其实刚才我们都吃过一点,证明东西本身是没有毒的,并不会危及到生命,除了心里的那道坎过不去,难以下口以外,实在扛不住的人,想吃还是可以吃的,毕竟在以前战争闹饥荒的时候,人吃人的现象,还是挺常见的。”
即使后来邓博茂又顺道科普了些“知识”,但终归眼下生活在一个和平的年代,若非逼不得已,想来也没人会愿意尝试。
说完一堆历史故事过后,邓博茂再次将话锋一转,回归之前提出的梳理当日行程的方案,而此次深知游戏已不能再任由自己任性戏耍的谈焕玉不再阻拦,乖巧地坐在沙发的小角落里,静静聆听他们一言一语。
众人拾材火焰高,很快便完整地拼凑出离开洋房后,于李元均照相馆里发生的点点滴滴。
“确实没什么可疑之处。”记录下全过程的邓博茂咬着笔帽,盯着在正常不过的一日,眉头凑得很紧。良久,他忽的想起洋房也算在当日行程里,于是扭头去问徐絮,“今天你们在屋里发生什么了吗?”
徐絮摇摇头:“没有,我因为早上突然间肚子不舒服,一直躺在床上没怎么动。哦对了,李元均到的时候我让焕玉帮我找他要了肠胃药,应该是你们离开后没多久,女佣就送来了药品。不过她没留下来,送完药转头就走了。”
“对的,今天基本上只有我和徐姐两人在屋内,没见到其他人,更别说发生什么事情了。”谈焕玉点着头补充。
送完药就走?这哪里是佣人,是外卖吧。姜城北微微蹙眉:“早上送药的佣人和晚上送晚餐的是同一人?”
“是呀,一位长得胖胖的阿姨。”许是出于女性对于时尚造型的敏锐性,谈焕玉不仅很快回想出佣人的长相,而且精准细致,“头发差不多到肩膀的长度,应该是烫卷过,所以微微有点卷,年龄……大约在五十来岁左右吧,虽然化了点妆,但还是能看得出不是特别年轻。”
人,与昨晚的人不同,昨晚服侍他们和李元均进餐的佣人身材消瘦,穿着一身宽松不收腰的长旗袍。中分式的头发依着头形全都梳到后脑,在底部扎起个球,服帖得工整俐落。
“有对话过?”姜城北继续询问。
“没说上几句。”谈焕玉不理解为什么姜城北会揪着佣人的问题不放,不过一经姜城北的询问,她倒是顿时想起佣人有个不太一样的地方,“啊,不过她好像有口吃。”
“口吃?”
谈焕玉想试着以刚才展示电话音那样,学着演示,却发现要模仿出那结巴的精髓,对她来说有点儿难为情,所以刚生硬地吱唔了两声便作罢,选择用简单的词汇去描述:“就……说话断断续续的,不太完整。”
虽说谈焕玉说得概括,但毕竟瞧见过照相馆里的学徒,结合着心中疑虑,姜城北好似明白她所说的口吃是何模样。他尝试以下午学徒说话的模样,对谈焕玉说:“是不是、像我、现在和你、说话、一样?”
“对对对,就是这个样子,学得挺像的。”谈焕玉点点头表示正确,一边感叹姜城北的模仿天赋,一边问, “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你们也见到过这样说话的人?”
得到答案的姜城北心事重重地“嗯”了一声。
因为现实工作突然繁忙,也因为近几日卡文修文严重,导致更新有点慢,请大家见谅。
可以先收藏~这篇文我自己很喜欢,所以不用担心坑。
今天恰逢中秋节也是教师节,在此恭祝大家双节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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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第 5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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