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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虞因也后退了一步,微微仰头看着眼前的人。

第一印象是好高,肩膀好宽。

他穿着一套纯白色的运动套装,袖子卷起一截,露出来的手臂肌肉线条流畅,充满力量感。

黑色的额发微潮,被抓着往后拢起,露出整张轮廓立体的脸。一双深色的眼睛带着笑意,看起来很温和,但虞因还是从他身上感受到了极具侵略感的气息。

“你好,我是虞因。”虞因礼貌回应,低头时看到了自己身上的睡衣,还有脚上的拖鞋。

还是进任务舱时的那套,意识投放怎么把睡衣也投放过来了啊。

沈临看着眼前神色稍显茫然的人,冲他晃了晃手里的钥匙,又重复了一遍,“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什么事?”虞因哪知道有什么事,他刚要开口问,就见沈临往他这里走了两步。

然后把钥匙插进了他身后那扇门的锁孔里。

哦,原来传送到别人家门口了啊,虞因面无表情地想。

好不靠谱的周秘书。

“咔哒。”

虞因左侧传来开门的声音,他扭头看过去,虞准探出半截身子招手,“因因,和新邻居打完招呼了吗?”

原来是邻居啊。

“哦,没什么事,我就是来认识一下新邻居。”虞因隐蔽地向他哥投去感激的眼神,然后顺势向沈临道别。

“现在认识了,再见。”

沈临点头之后,他神色自然地转身,步伐平稳地走进那扇打开的门。

反手轻轻关上门,虞因脸上的自若瞬间消失,嘀嘀咕咕,“差点传送到别人家里!”

小世界现在也是晚上,房子里漆黑一片,只有他的呼吸声,“哥?怎么不开灯啊?”

“太详细的坐标不好确认,没办法。”虞准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灯在你左手边的墙上,开一下。”

虞因伸手摸到一块突起,啪的一声拍亮,然后就看前眼前几乎透明的虞准。

他皱起眉毛,目光略带迟疑,绕着虞准转了一圈,伸手去碰时五指直接穿透了他的身体,“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也是才刚知道,辅助者在任务世界没有实体,也碰不到东西,刚才是我找你兰时哥开的后门,临时的。”

虞准语气无奈,“之后我只能待在你的意识空间里。”

“意识空间就意识空间吧,能交流就行。”

虞因站在玄关处扫视一圈,“怎么感觉这里的布置有点眼熟?”他说着拉开鞋柜,果然在里面看到了他常穿的鞋。

“当然眼熟,家具都是我直接从家里复制的,你的卧室和衣帽间也完全还原。”

虞准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声音就响在他脑海里,“这里是周重筛选出的最佳登录地点,离任务对象最近。”

“对了,还有任务资料,现在发给你,接收一下。”

虞因弯腰换了拖鞋,边往里走边查看。

这是个普通的现代世界,世界背景和虞因熟悉的那些差不多。

任务对象沈临,觉醒时间不明,就是隔壁那个邻居,20岁,中心大学心理学专业学生,开学读大三。

小世界现在是八月份,虞因的身份是中心大学新生,九月入学,专业和沈临一样。

与任务对象有关的很多信息都是空白,需要他自己接触任务对象来获取。

虞准对此做出解释,“小世界毕竟是真实存在的,我们只能获取一些已经公开的信息,涉及**的部分就不行了。”

这也是他们任务守则的第一条:只修正,不干涉。

虞因走进卧室,溜溜达达一圈。

“还有手机啊?”他新奇地拿起书桌上的手机,全新的,和他以前用过的那个有点像。

“对,这是小世界的主要通讯工具。”

虞准在他脑袋里哗啦啦翻资料,“应用程序和菲纳星的不太一样,数据没法直接复制,你自己注册。”

菲纳星以前也流行过一段时间的手机,只是后来换成了更简便的通讯器,功能和手机差不多,能上网能购物,但虞因觉得远没有小世界的手机有意思。

“我想点外卖,哥,我有钱吗?”

虞因最后点开的是外卖软件,他早就饿了,在家吃的东西好像根本没留在胃里。

“有,钱对你来说只是一串数字而已,要多少有多少。”

这算是小世界给任务者的便利,只要不干涉世界意志,想变成世界首富都行,只是在账户余额后面加几个0的事。

怎么办?

虞因有些苦恼地挑选要吃的食物,太多了,根本选不过来啊。

他要爱上任务世界了。

-

一墙之隔,沈临垂头坐在沙发上。

房间没开灯,皎洁的月光从落地窗洒进来,照亮了他的半个身子。

客厅里空荡荡的,除了沙发和对面的电视就再无其他,冷冰冰的,没有一点生活气息。

沈临的大半张脸隐匿在黑暗里,看不清神色,周身气息冷淡压抑。

和刚才的温和截然不同。

他从衣兜里摸出手机,看了眼上面的时间。

晚上九点半。

他是七点出门的,在小区楼下随便吃了顿晚饭,散步到学校附近的书店看了会书,然后又走回小区,沿着江边跑了一小时。

跑步的路上看到了很多面熟的人,他边跑边打招呼。

那些人看他的眼神像看陌生人,但还是会僵着脸回应,动作和表情都像是即将报废的机器人。

虽然沈临每天都会碰到他们,也每天都会打招呼,但那些人永远不会认出他。

像是每天零点就会刷新记忆的NPC。

好玩极了。

今天和以往的每一天没有什么不同,唯一的例外是隔壁的新邻居。

虞因。

他低低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沈临刚入大学时搬进这套房子,他住了两年,在今天之前,隔壁都一直空置着。

甚至在他傍晚出门前,隔壁还是一片死寂。

中间仅仅隔了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之后,他从电梯迈出来,然后在家门口看到了新邻居,一个漂亮到不似真人的人。

新邻居的表情动作灵动自然,两人对视时,沈临听到了自己胸腔里传来的巨大震动声。

像是一场海啸,在他心中那片沉寂的死海里掀起惊涛骇浪。

不知道明天新邻居还会不会记得他。

沈临在沙发上枯坐到深夜,第一次这么期待天明。

-

“天都还没亮呢,为什么不让我睡觉!”

虞因头发凌乱着坐在床上,眼皮还耷拉着睁不开,嘴里大声控诉虞准。

“天都要黑了,自己看看几点了?”虞准在他的意识空间翘着二郎腿,打开通讯器给谢兰时发消息。

虞因摸索着从枕头底下掏出手机,眼神瞬间清醒。

哇哦,晚上6点40分。

“看到了吗?”虞准像个严格的家长一样盘问,“昨天晚上几点睡的?”

虞因眼神飘忽,“没几点啊,我困了就睡了。”

其实是今天凌晨四点多睡的,没办法,手机上的弱智小游戏太好玩了。

虞因一边嫌弃一遍沉浸,甚至充钱买了道具,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到早上了。

他理不直气也壮,“而且不是你自己说的吗?菲纳星人不需要睡眠。”

“你也说了是菲纳星。”

虞准把没收到回复的联络器放下,认真管教这个爱顶嘴的弟弟,“你在任务世界就是任务世界的人,熬夜会死的,这是我昨天说过的话,有印象吗?”

虞因又打开小游戏,继续敷衍,“嗯嗯。”

昨天虞准闲的没事干,试着把自己的意识传输回区,没想到真的成功了。

回去后才知道,两人的任务舱不一样。

辅助者并不用一直待在任务世界,只用在任务者需要时及时赶到就行。

他又来告诉虞因这个情况,让他早点休息,然后果断选择回到菲纳星找谢兰时。

但当时虞因沉迷游戏,对他的话左耳进右耳出,随便嗯嗯两声就不理人了。

游戏的错,和虞因有什么关系?

“行了,去洗漱吧。”虞准又操心起了他的任务进度,“任务对象每天晚上七点出门,你也跟上吧,先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顺便吃个晚饭。”

刚说到晚饭,虞因就感觉肚子饿了。

他强迫自己关闭小游戏,然后下床,把电量已经岌岌可危的手机充上电。

去卫生间之前,虞因先拉开了落地窗的窗帘。

透过清透的玻璃,能看到天边紧贴着地平线的太阳,落日余晖将他周身都染上一层金色。

“别闭眼,我拍张照。”

虞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的眼睛是你的取景框吗?”

虞因洗漱时知道了一个消息:小世界的流速和菲纳星的不同。

虞准昨晚只是回去待了两个多小时,再来时小世界就到第二天傍晚了。

说不定他做完任务回去,菲纳星才过去了几个月。

“挺好的,我回去了还没有变老。”虞因嘴里含着牙膏沫,话音含糊不清。

虽然菲纳星人永远不会自然衰老。

“什么老?哪里老?你不要对我给你买的衣服做出这么恶毒的评价!”

虞因在衣帽间对着镜子选衣服,不管在他脑子里咆哮的虞准。

“我只是说那个颜色太成熟,是你自己延伸出的‘老’,你不要乱说。”

虞准不说话了,撂下一句有事再联系,就跑回菲纳星找人哭诉了。

真幼稚。

虞因懒得管他,他打开手机查了现在室外的气温,最后选择了短袖衬衫加短裤。

米白色的条纹短裤,长度到大腿中部,显得两条腿白皙修长,骨肉匀亭。

七点整,虞因站到玄关处换鞋,开门前思索了一下,又从柜子里拿了顶渔夫帽。

他迈出去锁好门,正好看到沈临从隔壁门里出来。

“晚上好,你也要出门吗?”虞因率先打招呼。

沈临正在锁门,闻言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把钥匙拔出来抓在手里,回头看向虞因,“晚上好,你还记得我的名字?”

“当然记得啊,沈临,我们不是昨晚才见过吗?”

虞因把帽子戴在头上,仔细将被压下的头发拨到两边,“我记性还挺好的。”

他抬眼时正好看到沈临直直看过来的脸。

在这一刻,他无法形容沈临脸上的神情,有些震动、有些惊喜、还有些怔怔的难过。

那一瞬间,他觉得沈临眼下的光点其实是眼泪。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电梯。

虞因站在前面,电梯门上映出两人的身影。

他觉得自己不算很矮,但沈临无论是身高还是体型,都比他要大一圈。

“你要去吃晚饭吗?”沈临盯着虞因细瘦的后颈,仗着他戴着帽子遮挡住了视线,看得肆无忌惮。

虞因扭头,往后退一步,和他站在同一水平线,“对,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吗?”

沈临收回视线,思索几秒,“有家私房菜还不错,要不要试试。”

虞因点头:“好啊,位置在哪里?”

“有点偏。”沈临今天穿的是短袖,没有衣兜。

他垂在腿侧的手攥成拳,自然地发出邀请。

“我正好也没吃,要不要一起?我带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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