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陈妙进门时,只见刘婼瘫坐床榻上,衣衫不整满脸泪痕,一张惨白的小脸看得人心碎。
“阿婼……”陈妙提着食盒,轻轻放在桌上,小心拉起刘婼的手,“吃点东西吧,是我不好,我没想到你并未告知伯父,他问了,我便答了,见他神色不对我才反应过来,只是为时已晚。”
刘婼抿唇,听见她的话,稍一眨眼便渗出两颗泪珠,几日的委屈一同涌上心头。
刘婼一把抱住陈妙的腰,脸庞的衣布霎那浸湿,“妙妙,为什么……他们凭什么把我关在这里!阿逸他待我好不好我自己知道,他们不都想着靠修士振门楣,我嫁个修士还不好?”
随着一声声抽泣,刘婼声音断断续续,“他们说阿逸不给我名分,怎么会呢?他那么爱我……可是我想反驳,我想了许久,但阿逸除了爱,从未说过要娶我,从未说过要上门拜访,我想了许久……”
陈妙咬住下唇,怀抱住浑身发抖的刘婼,“也许修士就是这样。你不过是他的过客。”
“为什么你也这么说?”刘婼挣开陈妙的怀抱,红透的双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你知道的,你认识阿逸,你知道他是什么人,他甚至要帮你杀谢无痕!你怎能如此揣测他!”
陈妙怔怔看着刘婼,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你说为什么?你被关了几天,他来寻你了吗?”
刘婼说不出辩解,只能无力道:“定是我爹拦住了他。”
“谁能拦住一个修士呢?一个口口声声说谢无痕修为一般的修士?”陈妙恨铁不成钢,侧坐到床榻上,“他也从未来找过我,阿婼,也许他当真是个骗子,只是藏得很深。”
刘婼不住抽泣,几个泪嗝打得她说不出话,心里却听进去了几分。为什么姜逸这么久都没来寻她,他们明明约好了明日见,明日复明日,姜逸不担忧她的安危吗?
“别和自己身体过不去,快来吃点。”陈妙见她情绪平复,忙拉着她到桌前布菜。
刘婼一眼便看出这都是她娘的手笔,吃了几口,泪水又不住流着,混得饭菜都咸了几分。
陈妙没再开口,只是陪着她吃了几口,之后又拉着她看刚买的话本,总算哄得刘婼笑了几声。
-
会客厅中,姜逸不知人间礼仪,只好直愣愣站着,思考片刻才冲刘经天做了个揖,“见过伯父。”
刘经天胡子抽了几下,看着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冷哼一声点评道:“没礼数。”
姜逸看他一眼,没犹豫,右手一挥,地上便变出一堆法宝,见状他满意地点点头,看向刘经天,“伯父,这是我特意准备的……见面礼。”他磕磕绊绊说着媒婆教得话。
那日刘婼一去不返,他本想强闯刘家,却被刘经天抓了个正着,劈头盖脸一顿骂不说,还被扫地出门,姜逸本想反抗,又怕惹刘婼生气,只好乖乖出了门。
一旁路过的媒婆一眼便看出了情况,赶紧上门介绍自己,直说能帮姜逸成功当上上门女婿,只需要一点点报酬。
姜逸见她眼冒精光,便信了她,随手递出几个灵石,那媒婆眼睛都亮了,直呼这事定能成。
这几日媒婆便在教他上门的礼数,只是她没想到这人是个愣头青,当真是一点不懂,媒婆两眼一黑,好在手摸到了那硕大的灵石,当即眼清目明,像个奶娘般从头教起。
送他进门前媒婆摇着小手帕恋恋不舍,只说若是这事没成,就继续找她。
姜逸谢过她的诅咒,怀揣着临时抱的佛脚便进了正门。
看着这满地的法宝,刘经天却是两眼一瞪,“你什么意思,以为我会卖自己女儿吗!”
姜逸皱了皱眉,媒婆没说这种情况要如何应对,他只好又做了个揖,“不敢不敢,我是真心求娶阿婼的。”
刘经天冷哼一声,放下手里的茶杯,“那你说说,你家出何处,师承何门?”
姜逸半晌才开口,“我家在暮崖峰,离这儿不远,大约半日的路程,我没有师父,自幼就是自己修炼,这种事不需要拜师。”
“好大的口气。”刘经天胡子一甩,上下打量着他,“暮崖峰,没听过,你说半日路程是哪来的半日?”
“飞过来只需半日。”姜逸理所当然道。
刘经天却被气歪了胡子,“你是在嘲笑我不是修士吗!你飞过来只需半日,我日后要见女儿怎么办!”
“我是来当上门女婿的,平日里不用回去。”姜逸不明所以。
“滚出去。”刘经天大手一挥,见他没反应,当即叫了几个小厮赶人。
姜逸惋惜自己被媒婆诅咒了个正着,没让小厮动手,又行了个礼才幽幽离开,身后刘经天喊了半天也没把聘礼拿走。
反正迟早都是要送的。
离开前他脚步一顿,侧脸却只看到一片衣角。
好像是陈妙。
-
自从刘婼开始吃饭,她便被放了出来,只不过还是不能出家门。
她无所事事逛着,盘算着哪面墙更适合翻出去,余光却看见庖屋旁放着一个水桶。眼见无人看管,她便凑过去看了眼,里头竟是一条足有十寸长的鲤鱼。
刘婼瞪大眼,小心戳了一下,鲤鱼受了惊吓掀起一片水花。
她躲开后才发现,这条鲤鱼竟满身是伤,方才她正是不小心戳在了伤口上才疼得它一阵翻涌。
她蹲着久了,仆人看见了赶紧凑过来询问,“哎呀!大小姐您怎么蹲在这,这鱼活泼得很,一会儿给您惹湿了!”
“这鱼怎么满身是伤?”刘婼指着水桶,有点不明白。
“这……奴婢也不知道,午后奴婢在河边洗衣裳捡回来的,那时它便成这样了。”仆人应道。
刘婼心念一动,出于误伤的愧疚开口道:“这鱼我要了,给我放西院的池塘里去。”
仆人忙应了声,就去找人搬桶了。
刘婼一路跟着,见鲤鱼落到池中才坐到石头上,“对不起啊,你就在这养伤吧,待你伤好了……想走就走吧。”说着自己却笑了声,“我也是疯了,鱼哪能想走就走。”
鲤鱼久久不离开,在她前面摇着尾巴,呆得久了,刘婼竟有种它在看自己的错觉,“去吧。”此言一出,鲤鱼才慢悠悠离开,刘婼更觉奇妙。
于是一连几日,她都会到池边找鲤鱼玩,一来一往也起了兴致,指着鲤鱼道:“我给你起个名字吧!嗯……都说鲤鱼会带来好运,那就给你起名为……福璃吧!你的鳞片波光闪闪的,在阳光下很漂亮。”
福璃闻言,翻了个身子,水花四溅,更是透出斑驳的光点。
刘婼笑了声,突然掩了神色,“我已经许久没见到阿逸了……”
看见福璃呆呆的样子,刘婼莫名来了兴致,便小声讲起了她和姜逸的相识,末了轻叹了一声,“我好想他……”
“大小姐!老爷叫您去前院呢!”一个婢女兴高采烈地跑来,这是刘婼院里的,见她这么兴奋,刘婼忙问是出了什么事。
“是……未来姑爷上门啦!”婢女欲擒故纵了一番,才调侃道。
刘婼当即喜上眉梢,不等婢女跟上便风风火火地跑了过去。
见着姜逸那一瞬,多日的委屈便一溜涌了上来,但当着她爹的面,只能忍住了拥抱的冲动。
听着刘经天的话,她才知晓姜逸并没有走,而是一连来了数日,日日捧着刘经天,聘礼早已堆满了半个院子。
今日便是最后一日,这个女婿,他认了。
刘婼情难自已,忙拽着姜逸给她爹磕了个响头,姜逸心不甘情不愿,倒是跟着她磕了下去。
在这尘埃落定的关头,一个被遗忘多日的人却是露了头。
“刘老爷。”谢无痕漫不经心地坐在主位上,“阿婼今日又不在家中吗?”
他已是第三日来了,若说一次是巧合,次次皆说刘婼不在府中,未免太看不起他了。
刘经天忙压下头,“小女生性活泼,确实是在外头游玩。”其实是他早在谢无痕第一次登门拜访时,就差使两人去城外的山上踏青,约莫明日就回来了。
“啪——”谢无痕轻描淡写捏碎手中的瓷杯,“明日,我要见到她,否则……”一道风吹过,刘经天脖间多出一道血痕。
他腿一软匆忙跪下,好声好气送走谢无痕。刘夫人扶起他,面上焦急不安,“怎么办,阿婼要是嫁了他,哪有好日子过啊!”想到外头的传言,她不免哭了起来。
刘经天也没什么好脸色,却知道这事是彻底躲不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随着小厮通报,刘婼便风风火火归了家,只是一进门便被刘经天告知了谢无痕的纠缠。
她双眉紧锁,却是想着另一件事,“妙妙呢?她没事吧?”
刘经天摇摇头,“我听闻他前段时间缠着妙妙的事,只是最近歇了兴致,缠上咱家了。”
“爹这件事你别管了,他动不了我的。”刘婼安慰了几声,却知道这事是不能让姜逸知道的,否则他定要讲什么打打杀杀的事。
刘经天只当姜逸修为高超,能护住自己的女儿,总算安了心。
待到谢无痕上门,才发现日思夜想的美人早已在会客厅等自己许久了。
“阿婼,你在等我?”谢无痕不偏不倚坐在她身侧,微微倾身,几要贴到刘婼身侧。
刘婼将手中茶杯重重一放,才正眼看向他,“谢公子,今日我是要与你说清楚。我不嫁修士,也对你无意,你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谢无痕闻言大笑出声,“哈哈哈哈,阿婼啊阿婼,你真可爱。”
他悠闲靠在椅背上,“我要你跟着我,不是在与你商量。”
“两情相悦才有意思,强扭的瓜除了费心思,反而酸得要命。”刘婼一脸体贴道。
谢无痕拍了拍手,外头候着的弟子便搬了些珍宝进来,如手大的夜明珠,放在拍卖行想来也能卖个好价钱。
“这是我的诚意,想来不出几日,阿婼便会与我……情投意合的。”谢无痕将珍宝移到刘婼面前,看她秀丽的脸庞被珠光宝气照得更为鲜亮,满意点头。
不知是否信了她的鬼话,竟真玩起了两情相悦的把戏。
刘婼拗不过他,只觉每日与他相处的时光分外难熬,谢无痕一走她便飞也似的赶去找姜逸。
是她太过自信,从未想过她和姜逸的事情会被谢无痕发现。
不知道你们会不会不想看副cp,大概事情都交代得差不多啦,可以跳过后面的“百年浮事”,应该再来1-2章就可以写完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6章 百年浮事(三)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