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州城的雨还没停,青石板路被冲刷得发亮,街边的商铺挂着湿漉漉的幌子,行人撑着油纸伞匆匆而过。沈清辞一行人牵着马,根据玄门分坛弟子提供的地址,很快找到了柳府——一座藏在巷尾的宅院,青砖院墙比陈家旧宅整洁,门楣上的“柳府”匾额虽有年头,却擦得锃亮,透着几分刻意的规整。
林砚上前敲门,门环刚落下,里面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穿着灰布衣裳的老仆打开门,看到他们身上的玄门服饰,眼神闪过一丝慌乱,又很快掩饰过去:“你们是……找哪位?”
“我们是凌霄宗的弟子,找柳家主事人,想问些关于陈家旧宅封印的事。”沈清辞亮出玄门令牌,目光扫过老仆身后的院子——院里种着几株芭蕉,叶片上沾着雨水,却看不到半个人影,连寻常宅院该有的烟火气都没有。
老仆愣了愣,才勉强侧身让他们进来:“我家主人柳万山在后堂等着,各位跟我来。”他走在前面,脚步有些急促,路过回廊时,还偷偷回头看了一眼,像是在确认什么。
穿过回廊,众人来到后堂。一个穿着锦袍的中年男子坐在桌旁,手里捧着一杯热茶,见他们来,立刻起身迎客,脸上堆着笑:“沈宗主、谢先生,久仰大名!我就是柳万山,昨日是我让下人给玄门总坛送的信,没想到你们来得这么快。”
沈清辞坐下,目光落在柳万山的手上——他的指尖泛着淡淡的白,不似常年握琴的人该有的薄茧,反而像是经常握着什么冰冷的东西。“柳先生既然知道陈家旧宅的事,想必也清楚百年前柳、陈两家共同封印音煞的过往?”沈清辞开门见山,“不知柳先生此次举报,可有发现破坏封印的人?”
柳万山端茶的手顿了顿,眼神飘向窗外:“我也是偶然听说陈家旧宅闹鬼,又想起祖上留下的手记,说封印靠琴纹铜片维持,才猜测是铜片被破坏……至于破坏的人,我实在不知。”
谢云澜坐在一旁,指尖轻轻敲击桌面,节奏与《清心诀》的旋律暗合——这是他惯用的法子,能从对方的微表情和语气里判断是否说谎。果然,听到“祖上手记”时,柳万山的喉结动了动,眼神明显有些闪躲。
“柳先生祖上的手记,可否借我们一观?”谢云澜轻声问,“或许能从里面找到音煞的弱点,彻底解决陈家旧宅的隐患。”
柳万山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连忙摆手:“手记……年代太久,早就弄丢了!我也是小时候听父亲提过几句,具体内容记不清了。”
就在这时,后院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琴音,断断续续的,像是有人在刻意压抑着弹奏,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黑气波动。苏晓年纪小,对灵力波动最敏感,立刻抬头:“先生,那琴音里有阴寒之气!和陈家旧宅的一样!”
柳万山的脸色彻底变了,猛地站起身:“是……是下人在练琴,没什么好听的!”他刚要喊人,沈清辞已经站起身,脚步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朝着后院走去。
后院的角落里有一间小屋,门窗紧闭,琴音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沈清辞抬手推开门,只见一个穿着素衣的少年坐在里面,手里抱着一把古琴,指尖泛着黑气,正机械地拨动琴弦。少年的眼神空洞,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是被人操控了一般。
“住手!”苏微立刻掏出“月魄”琴,指尖凝起灵力,《清心诀》的旋律响起。琴音落在少年身上,他指尖的黑气瞬间淡了些,眼神也恢复了一丝清明,却很快又被黑气覆盖,继续弹奏起来。
柳万山追过来,看到屋里的少年,脸色惨白:“这……这是我儿子柳明,他……他只是喜欢弹琴,没别的意思!”
“喜欢弹琴,会用音煞的黑气催动琴音?”沈清辞拔剑,剑光落在琴弦上,琴弦瞬间断裂,黑气从琴上散出来,却没有消散,反而朝着柳万山飘去。谢云澜立刻拨动琴弦,《镇魂曲》的灵力形成一道屏障,将黑气挡住:“这把琴被音煞的黑气浸染过,柳先生,你儿子用它弹琴,是在给音煞输送力量,对不对?”
柳明失去琴弦的支撑,瘫坐在地上,眼神恢复了清明,看到柳万山,突然哭起来:“爹!我不想的!是你让我用那枚铜片弹琴,说这样能让琴技变好,可我弹了之后,总觉得有东西在吸我的灵力……”
“铜片?”林砚立刻上前,“是不是刻着琴纹的铜片?你把铜片放哪儿了?”
柳明指了指屋角的木箱,林砚打开箱子,里面果然放着一枚铜片——与西厢房找到的那枚一模一样,纹路断裂,还泛着浓浓的黑气。箱子里还有一本手记,正是柳家祖上留下的,上面详细记录了如何用铜片和琴音,从封印中引出音煞的力量,甚至能控制音煞为己所用。
铁证如山,柳万山再也无法掩饰,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我……我只是想让柳家重振当年的名声!祖上留下手记说,只要能引出音煞的力量,再用墨玉琴炼化,就能成为最厉害的玄门琴师……我找了好久才找到陈家旧宅的铜片,破坏它只是想让音煞的力量再强些,没想到会害了那么多人……”
“炼化音煞?你根本不知道音煞的厉害!”谢云澜拿起手记,眼神冰冷,“手记的最后一页写着,当年你祖上就是想炼化音煞,反被音煞反噬,才被陈家拒绝。你现在做的事,和你祖上当年的贪念,一模一样!”
柳万山看着手记的最后一页,上面的字迹扭曲,还沾着褐色的痕迹,像是血迹。他突然崩溃大哭:“我错了……我不该贪念玄门名声,不该让明儿帮我……”
沈清辞收起剑,目光落在柳明身上:“现在不是认错的时候。柳明被音煞的黑气侵体,若不尽快化解,会危及性命。苏微,你用《合魂曲》帮他驱散黑气;林砚,你去通知玄门分坛,让他们来接管柳府,把浸染黑气的琴和铜片封存;我和云澜去看看柳家还有没有其他与音煞相关的东西,免得留下隐患。”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苏微坐在柳明身边,《合魂曲》的琴音温柔却有力,一点点驱散他体内的黑气;林砚带着苏晓去通知分坛;沈清辞和谢云澜则在柳府里搜查,果然在书房的暗格里找到了更多的黑气残留,还有几张画着封魂纹的图纸,上面标注着如何破坏封印的步骤。
雨渐渐停了,夕阳透过云层,洒在柳府的院子里。柳万山被玄门分坛的弟子带走,柳明体内的黑气也被驱散,只是还需要静养。沈清辞看着手里的铜片,眉头皱得很紧:“柳万山只是破坏了一枚铜片,可井底的音煞已经有了要突破封印的迹象,说明还有人在帮音煞——或者说,柳万山只是个棋子。”
谢云澜收起手记,指尖划过上面的字迹:“手记里提到,当年柳家祖上有个同伙,也想得到音煞的力量,只是后来不知去向。或许……这个同伙的后人,还在暗中活动。”
苏微走过来,手里拿着那把被浸染的琴:“这把琴的材质很特殊,不是寻常的木料,像是……陨星谷的黑石木。当年我们在陨星谷遇到的黑衣人,用的武器也是黑石木做的。”
沈清辞眼神一凛——陨星谷的黑衣人,柳家的贪念,音煞的封印,这几件事看似无关,却隐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抬头看向陈家旧宅的方向,夕阳下,远处的山峦被染成暖橙色,可他知道,平静的表象下,还有更大的阴谋在等着他们。
“先回陈家旧宅,”沈清辞握紧剑,“加固封印,再从柳家的手记里找线索。不管背后是谁在搞鬼,我们都得查清楚,不能让音煞危害渝州城的百姓。”
一行人牵着马,朝着城郊的陈家旧宅走去。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也将前路的未知,映照得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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