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酒店的天台很大,向下望去,便是繁华入眼。
陈颂双臂搭在护栏上,欣赏着A市的绚烂烟火。
这个时间点酒店的宾客都在吃晚饭。
周围很静,许栖站在陈颂身旁。
掌心在校服边侧擦拭清爽,心里暗暗道:许栖!不就是拍了张照片嘛,有什么好慌的……
女孩暗戳戳的说着自己没出息。
眼前的少年骨骼清瘦,微风夹杂着烟草香充入许栖鼻腔。
宋家那老爷子她有见过,就是一表面笑嘻嘻,心里MMP的黑山老妖。
陈颂这些年,应该没有过得很开心吧。
女孩手指光滑纤细,穿入少年手中,
和陈颂十指相扣。
陈颂的笑声从嗓间溢出:“酥宝,占便宜呢!”
许栖理直气壮道:“我允许你,占我的便宜。”
女孩眼眸弯弯,眸中只有他,和他身后的满天星河。
陈颂手掌慢慢收紧,声音很轻,“谢谢。”
女孩的手很小很柔,窝在手里和棉花糖似的。
陈颂问:“为什么说我是你阿娘私生子?”
“嗯?因为啊……”
许栖的话匣子一下打开,在陈颂耳边滔滔不绝。
“你看哦,放学你给我领出来,我阿娘给我告的假,假条却在你手里。”
“我都不知道自己请假了,你也不说到底做什么,还总试探我,娱乐圈那么多小鲜肉……”
陈颂:“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我还没说完呢!来的还是我阿娘总光顾的酒店,那之后进去不就和我阿娘吃饭,认亲,再之后……”
陈颂听着许栖的话,靠在护栏上,肩膀笑得轻颤:“行了,行了,我这回真知道了,明白了……”
握着许栖的手一点点收紧。
女孩的心脏随着少年的笑声跳动。
她知道她娘亲组这场饭局的意义,是想替故去的小宋阿姨照顾陈颂长大,毕竟马上就高考了,家长眼中人生的大事。
在这个特殊时期,一定要有长辈管束的。
她想,陈颂与她小时候应该是认识的,但此刻,无关她母亲的想法执念,也无关她那早已忘却的童年情谊,她只是想给眼前这个少年一点归属。
她感觉只要轻轻碰一下,他就要碎掉了,融进风里飘散到世界各处。
许栖转过头看向陈颂,和少年四目相对:“陈颂,和我回家吧!”
女孩的话铿锵有力,夹杂着心底的柔软,字字凿进少年的耳中,
那一瞬间,陈颂只觉得距离他20多层,天台下的街道上,行人的喧闹声,车马的鸣笛声直击大脑。
脑袋嗡嗡作响。
多年以后,
陈颂只记得:
那天晚上的风很慢,月光很白,天台很静,女孩的眼眸很亮,
什么顾虑不愿全部抛之脑后,
他鬼使神差的答应,
他说:“好,和你回家,那你要一辈子负责。”
…………
天台高处的风吹乱了鬓角,男孩女孩相握着的手,掌心里都起了层薄汗。
…………
许栖牵着陈颂从天台上下来。
俩人并未乘坐电梯。
楼梯间里很静,感应灯随着许栖的脚步声一层层亮起。
女孩踩在阶梯上的声响并不大,却格外清晰,嘴里美滋滋的哼着小调,陈颂跟在身后,看着女孩脑后的马尾辫子,随着跳动的脚步晃动得厉害。
回到包间里没多久,在许栖和秦昧分享完拐了个身强体壮的少年回家后,许烨便乐呵呵的载着老婆孩子们打道回府了。
天色已经很暗很暗了。
西城灯火通明。
秦昧许烨走在前面。
陈颂一手扶着睡得迷迷糊糊的许栖,一手拎着小半袋剥好的醋虾跟在后面。
许烨的车库地理位置很好,正对面便是自家的楼牌,没有在外面吹很久闷热的风,便进了楼道。
热意顿时消散。
房间里的空调适宜,并不会干冷得让人脑袋发胀。
许栖眯着眼睛蹲在门口的鞋柜前面找拖鞋。
眼睛困得发酸,脑袋蒙蒙的。
不经意间转眼瞄过秦昧许烨脚上幼稚蠢萌的拖鞋,加上鞋柜里她的那双,
刚好是其乐融融的亲子款。
这样看起来,陈颂脚上那双咖色客拖便显得有些多余了。
格格不入。
许栖手下一顿,突然觉得当初在她强烈要求下,秦昧许烨才同意买的小黄鸭宝贝拖鞋不香了。
转手在下层鞋柜摸出双同款客拖换上。
客拖是男女同款,均码的,许栖两只脚都可以塞进一只拖鞋里。
陈颂悠哉的倚在门口,看着许栖的一举一动。
许栖转头看向门口的陈颂,莫名的有些心虚,干笑了两声,指着秦昧许烨说道:“你看那两口子,一把岁数了还搞情侣款,也不害臊。”
陈颂顺着许栖指着的方向看了眼,“嗯”了声回答。
许栖抬头盯了陈颂两秒,
看不出情绪,一瞬间心里有些发堵,烦躁的很。
突然间拔高了音调:“我想和他俩穿亲子款他俩还不乐意呢!”
说完磕磕绊绊的跑回房间。
陈颂站在门口,看着跑远的女孩和明显不跟脚的拖鞋。
许栖跑到二楼,猛地推开房门,房门撞击墙壁发出“peng”的一声。
甩掉肥大的拖鞋扑进床面,拍打着脑门一个劲的懊悔。
有病,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老城区距离市区有些距离。
回到家里已经十点多了。
秦昧晚间休息一向规律,为了好皮肤早睡早起,对陈颂嘘寒问暖好一阵便睡了。
秦昧在得知宋芸去世的那一刻,便打定了将陈颂接回家的主意。
陈颂的房间早早便准备好了。
许栖整个暑假都在外面野疯了,连自家某个空房间被重新装修了都不知道。
房间里的暗灯打在奶油色窗布上,窗布的材料特殊,在灯光下折出细闪。
许栖房里的暗灯彻夜亮着。
月光照上树梢,透过女孩房间的后窗户照射进来,漆白的月光和暖黄色灯光揉在一起,很惬意。
许栖的薄被盖过头顶想着今天的事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觉得现在寄人篱下在她隔壁房间里的陈颂就是一可怜的小冤种。
摸出床边的手机按亮,
已经零点四十五了。
揉了揉眼睛,猛地坐起身,被褥滑至腰间。
抓起内衣胡乱的套在睡衣里,踩上拖鞋拖沓着去了隔壁。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许栖并没有敲门,猫着腰蹑手蹑脚的推开房门,顺着门缝钻了进去。
厚重的窗布遮得严密。
陈颂房里的漆黑令许栖一瞬间有些恍神。
许栖家里房间的格局大多数都差不多。
她并没有开灯,在黑暗中凭借着记忆感觉摸索到了床边,卧房里的洗手间灯光微亮。
屋子里常年开着空调,许栖伸手摸进被褥里,没有开暖垫的床多少有些凉手。
差不多凌晨一点了,陈颂还没有睡,
怪不得每天上课都困得跟狗似的。
许栖摸起床边的电暖开关想要打开,想到什么,手顿了顿,
应该没有男生会在夏天开电暖毯的吧。
想着手下便作罢,扶着床边,麻溜的脱掉拖鞋钻上了床,被褥盖过脖颈,只剩个脑袋在外面,女孩是标准的杏眼,大眼睛左瞧瞧右瞅瞅,眼珠子溜溜的转。
屋子里唯一的光源便是洗手间的小夜灯,加上她的度数有些高,什么都看不太真切。
卧房里的洗手间,陈颂掐灭指尖烟雾,洗了洗手便出去了。
眼睛胀得都发酸,脑子里烦躁的很,一点困意都没有。
陈颂推开门,便看见暖黄的暗灯下,女孩的被褥盖的严密,眼睛溜溜的盯着他。
看着许栖在这,也没觉得太多意外,好似是她,就蛮应当这么荒唐无畏的。
“酥宝,爬床爬得挺熟练的啊,”陈颂靠在墙边,双手环胸,看着许栖笑道,“这么迫不及待的吗?”
“嗯……别乱说,我找你有事,”许栖抓起脑袋下面的枕头立在床头,坐起来靠在上面,向陈颂勾了勾手,“陈颂,你过来。”
陈颂挑了挑眉,看着女孩勾动的手指笑了笑,拉过电脑桌下的转椅坐在床边:“什么事?说。”
许栖看着陈颂,少年的眼里粹了笑意,勾勾的盯着他:“嗯……,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我怕你睡不习惯嘛,特意来看看你。”
“就这事吗?”
陈颂显然不信,盯着眼前的女孩。
许栖确实是因为放心不下他才过来的,心里有许多话想对他说,但是不知道如何开口的好。
在她看来那些话显得矫情造作,她不好意思讲。
“陈颂,你觉得住在这里怎么样?”许栖盯着陈颂,和少年四目相对,眸子里透着真诚,“会觉得不自在吗?”
陈颂笑意更深,摇摇头表示不会。
现在的陈颂在许栖心里,就是一个没家的,流落在外的小可怜,她心疼他。
“待得舒心便好,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姐姐来给你安排。”许栖认真的说道。
“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这句话她并没有说出口,只是眼里多了几分坚毅。
月光渐渐高了几分,许栖身子虚,怕冷得很,屋子里的空调总是开到暖洋洋打面的好。
许栖窝在床上,围着被褥,垃圾桶放在床边,薯片一片接着一片的往嘴里送。
陈颂便支着脑袋坐在旁边的电脑椅上,悠哉悠哉的磕着瓜子。
许栖拍了拍手上的碎屑,拿起可乐抿了口:“陈颂,你这装备蛮齐全的啊,在这一会都吃了个半饱”
“都是秦昧姨准备好了的。”
许栖将可乐放在床头的柜子上,转头看向陈颂,少年的眼睫毛很长,眼下映着一片阴影:“我们这周末搬家?”
陈颂抬头,在这昏暗里,眼眸显得格外的亮:“听我们酥宝安排。”
“我们颂颂怎么可以这么乖呢,”许栖徐徐向前,贴近陈颂,盯着少年眸子:“陈颂,以后有我你不用怕,我会保护你的。”
女孩炽热的眼神,灼得他眸光闪烁:“我信酥宝。”
对于陈颂来说,许栖就像他黑暗世界照进来的一缕光,他一直在水底沉浮挣扎,这一片叶舟,他想牢牢的抓住,用心呵护起来。
-
晚间的月光亮得很,晨间的日光却并未耀眼,七点钟的太阳被雾气魇住,阳光透下来,是丁达尔效应的美好。
许栖浑浑噩噩的被闹钟吵醒,伸出手关闭了这吵闹的源头,下了床拉开了后窗的帘布,享受了下晨间夹杂雾气的微风。
没有摔闹钟,今日出奇好脾气。
大家好呀,我又来更新啦[抱拳]
写第五章时,满脑子都是陈颂那紧绷的弦啥时候能松下来。
许栖那句“跟我回家”,跟扔了颗糖衣炮弹似的——看着是客气邀请,实则在说“你的苦我接了”。陈颂接茬“要一辈子负责”,哪是讨价还价,分明是抱着救命稻草不肯撒手,表面装淡定,指不定手心早冒汗了。
最有意思的是许栖换拖鞋,自己悄咪咪扒拉双客拖穿上,生怕陈颂觉得自己是外人。那点小九九,比天台的月光还晃眼,想藏都藏不住。
说白了,这章就是俩“嘴硬心软”的主儿借着夜色认怂:一个敢说“我罩你”,一个敢应“赖上你”,还都嘴硬说是对方先主动的[捂脸笑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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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制作汤茶(5g乌龙茶 热水300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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