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岁的消息陈穗没法儿回复。
任谁都觉得很荒谬。
陈穗不知道怎么回。
陈穗讨厌事情不受控制。
讨厌事情变轨。
可程岁不气馁，又发了消息过来“在我回墨尔本之前可以和我一起再逛逛这个城市吗？”
陈穗还是没回复。
因为不知道咋回。
到了晚上陈穗躺在床上睡不着，还是决定回复程岁“好。”
程岁秒回“那我们明天回高中看看可以吗？”
陈穗没回复了。
到了第二天程岁给陈穗打电话，陈穗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告诉她地址，让她在楼下等。
陈穗清醒过来快速洗漱打扮。
程岁已经在楼下。
米白色的大衣，左手提着给陈穗带的早餐。
陈穗就着冷风狼吞虎咽。
陈穗有点抗拒回A中，毕竟在高压的环境下呆了三年。
A中在郊区的山上，远离城市的喧闹。校领导美其名曰这样的环境容易出人才，也确实是这样。
爬上A中有三条路。两边的小坡和中间数百个台阶。
程岁拉着陈穗走了中间的台阶说自己一般都只走台阶，不太喜欢爬坡。
陈穗点点头表示赞同，因为她也是。
气喘吁吁爬到顶端望着山下的风景，陈穗心里想就这样爬了三年。
和保安阿姨打了招呼，她俩顺利进入。
程岁带着陈穗去了操场，操场旁种了很多银杏树。
程岁很喜欢秋天，银杏树叶慢慢落到地上，她喜欢看，也喜欢捡。
程岁指了指跑道旁的梯架“我很喜欢坐在那个上面。”
陈穗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
陈穗点头：“我也很喜欢坐在上面，从那儿眺望远方会有种轻松感。”
程岁：“我第一次见你是在这个梯架上。”
陈穗转头看她。
程岁继续：“你在梯架上哭，很大声。”
陈穗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是这样，我基础很差，学业压力太大。”
“那是我对你第一次产生好奇，因为一般大家哭都是躲在寝室或者私密空间，可是你就那么旁若无人地大哭。”
“后来我注意到你，你在理4班。我知道理4班，听说很变态。所以我想我可以理解你压力为什么那么大。”
陈穗点头，是这样没错。
陈穗问程岁，那你呢在哪个班。
程岁回答“文2班。”
陈穗问：“你们那会怎么样呢，文科班压力大不大。”
程岁说：“还好，因为我身体不好，所以我爸妈对我并不严格。”
陈穗了然。
她们继续走，走到食堂。
程岁：“我知道你喜欢吃这个食堂。”
陈穗惊讶。
A中有两个食堂，一和二。
一食堂的饭偏日常风格，二食堂则花里胡哨。
陈穗胃不太好。
“你胃不好。”
陈穗偏头看她。
程岁笑笑，脸上的小梨涡若隐若现。
继续往前走，到东方绿舟了。
东方绿舟是A中的图书馆加自习室以及会议室。
一层是图书馆，学生可以凭学生证借书。
二层是自习室，下课以后可以在这里继续学习，到晚上十一点为止。
三层是会议室，百日誓师大会在这里举行。
走到一楼。零零碎碎有几个学生。程岁轻轻拉着陈穗的手，陈穗低头看她们十指相扣。
心里没有排斥，陈穗知道，她在慢慢接受程岁。
程岁拉着陈穗走到二楼，俯在她耳边说“我知道你常常坐在7排14号。因为你的生日在7.14。”
陈穗转头看她，两人的唇轻轻贴在一起。
陈穗快速转头小声咳嗽掩饰刚刚的尴尬。拉了拉程岁：“我们走吧。”
程岁看着她们的手，好像天生该如此。
吹着冷风，陈穗和程岁两个傻子走在A中。
程岁没有放开手，陈穗也没有挣扎。
外人看来，好像是两个要好的小女孩紧紧抓着彼此的手。
“第一次遇到你是在梯架上，我看你大哭，像个小孩。我开始注意你。于是我拜托朋友去打听你，理4的陈穗。第二次见到你是在周一升旗的时候听到你的声音，你在国旗下演讲，我在台下看着你，隔着人山人海。第三次见到你是在东方绿舟，你坐在7排14，我在9排16，这是我的固定位置，因为可以望着你。后来遇到你的次数越来越多，不是巧合，是故意为之。陈穗，我很喜欢你。也非常感谢你在黑暗的高中闯进我的生活。”程岁攥着陈穗的手。
陈穗很感动，她没想到很平凡的她，这么平凡的她也会被人注意到。原来她那些自认为蜷缩在阴影里的岁月，藏在另一个少女的四季轮回里。
“谢谢你，程岁。A中对我来说是不愿意去回想的回忆，可是听你这么描述，我竟然也觉得有些美好。”
程岁好像有点想哭，这些话藏在她心里竟然过了这么多年。
陈穗紧紧握着她的手给她力量“程岁你很棒谢谢你。”
陈穗松开她的手，轻轻抱了抱程岁。
陈穗知道这些话不容易说出来。
离开A中以后，她们分别。
陈穗往左，程岁往右。
陈穗没回头。
后来因为墨尔本那边有事，程岁改了机票回墨尔本。
程岁走的前一夜约陈穗下楼。
灰色的大衣，右手提一个袋子。
陈穗下楼看到她。
程岁“我要走了，陈穗。”
陈穗愣了下：“好，一路顺风。”
她将袋子递给陈穗：“这是礼物，陈穗。”
回到家以后，陈穗盯着礼物发呆。
透明的玻璃罐。
陈穗没打开玻璃瓶。时机不对，不是现在。
玻璃瓶被放在了书柜左边。
程岁离开了。
陈穗的日子归于平静，陈穗开始准备毕业事宜。偶尔也在学校碰到李勤，但她快速走过。
李勤看起来还想再说什么，但是没开口。
时钟好像坏了，没有再一圈一圈又一圈地转着。
22岁，陈穗毕业了。
她开始迷茫。
未来怎么规划。
妈妈和爸爸建议她读研。
她在纠结。她又开始思考。
盯着书柜发呆的时候，她看到了玻璃罐。
她打开玻璃罐，数张小纸条铺在桌子上。
打开一张小纸条，银杏叶掉在桌子上。
“6月6日。我今天见到了陈穗。她看起来很高兴，黑框眼镜衬得她很白。她的校服看起来比我的好看。”
“12月24日。陈穗又在梯架上了，她好像在哭。她之前哭的时候都是放声大哭，现在变成小声啜泣了。”
“1月1日。陈穗新年快乐啊。老天保佑，有朝一日，我可以亲口对陈穗说陈穗新年快乐。”
“3月7日。陈穗！！我在公示栏看到你的名字啦！恭喜你啊陈穗，二等奖学金！我也会努力的。”
“6月12日。陈穗，我的素描获奖啦！是一等奖哦！恭喜我吧，陈穗。”
“7月14日。陈穗，生日快乐。”
“11月4日。陈穗，我喜欢你。”
陈穗打开每一张小纸条，好像回到了高中时代。
看完所有的小纸条，陈穗好像也参与了程岁的高中生活。
有些想哭，但忍住了眼泪。
过了几天陈穗收到来自程岁的信。
「亲爱的陈穗：
见字如晤。
此刻墨尔本正值深秋，窗外的落叶也铺了一地，让我想起 A 中操场旁的银杏。
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呢？犹豫很久才提笔，怕你厌弃，也怕你置之不理。
玻璃罐你打开了吗？我的心事有被你读过吗？
最近常去亚拉河畔写生，总幻听到你的声音，以为你在笑意盈盈地叫程岁。
那些痛苦的日子还在脑海里浮现，快乐的记忆在努力爬上来。
可是，陈穗。我第一次觉得墨尔本很孤独。
明明我已经习惯孤独了呀。
陈穗，我可以邀请你来墨尔本嘛。
想和你去海滩，也想一起去看落日，陈穗，陈穗。
如果你愿意，我的地址写在画纸背面。」
程岁
于凌晨的墨尔本
信封里还有一张折起来的画，陈穗打开。
是17岁的陈穗。
茵茵坐在沙发上，听着陈穗爸妈念叨着陈穗：“茵茵同志啊，我们确实不理解你们年轻人的想法啊，你说我这女儿，说走就走。说什么要去墨尔本，看墨尔本的雪。我就纳闷了，难不成我们 Z 市没有雪吗？”
茵茵笑了笑说：“可能想出去看看外面的风景。”
陈宁只好作罢又说到：“茵茵啊，那房子住着还可以吗？”
茵茵忙点头。
屋子里的时钟大概是电池使用不良吧，它又开始跳了。茵茵给它换了电池。
于是时钟又开始，一圈一圈地转着。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