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想问问你,喜不喜欢我们家祁东。”祁伏笑意盈盈地问。
林念佳有的无措,断断续续地说:“额,祁东很好。我喜欢的。”
祁伏点了点头。
林念佳脑子一转,说了一句:“您不会是来警告我的吧。”她眼睛盯着他,似乎在确定他的意图。
祁伏摇了摇头,无奈地说:“不是。我只有祁东一个儿子。之前因为他妈妈的事情,他已经很久没有找过我了。最近因为你的事情,他经常找我。我很开心。所以我不会拆散你们的。小姑娘,现在可以放心了吧。”
林念佳尴尬地把头转到了正前方:“阿姨也很爱祁东,你们都是因为爱他,所以才善意的骗他。”
祁伏眼睛里充满了笑意:“你活得很通透。年纪不大,懂得倒不少。”
“阿姨是怎么去世的?可以给我讲讲吗?”林念佳艰涩问道。
祁伏深呼了口气,回想道:“祁东的母亲,她是一个温柔的女人,她喜欢画画。我之前还在军队,消息很闭塞。在一次大赛上,因为一副油画,她获了冠军。后来又拿了好几个奖项。很多记者慕名而来,都想争取访谈。她不喜欢抛头露面,只想要默默地画画。”
“虽然我在家门口安排了很多保镖,但还是有人潜进了家门,是一个报社的女记者。那个记者装扮成了家里的佣人。因为他母亲每天都在画室,所以记者没有机会和她交流。过了一个月,记者因为领导的强烈要求,潜进了画室,然后把所有的画作都翻了一遍,做了大量的虚假报道。”
“他母亲因为这些报道,画画的灵感消失了,她再也没有画完一整幅画。后来,祁东出生了。本来有抑郁症的她,又患上了产后焦虑。她每天都在吃药,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经常拿一些刀具放在床头,有时候会直接划伤自己。”
“等祁东三岁的时候,她实在受不了了,她怕自己会伤害到祁东,和我说了她的想法,她想自杀,但她怕孩子接受不了。然后我想了一个办法,和她假装离婚,让祁东把错都怪在我身上,这样她就能平静地离开这个世界了。”
林念佳大为震惊,没有想到原来事情是这样的。
“念佳,对吧。我希望你们能好好在一起。我在加拿大那边有认识的医生,你好好治疗,争取早日恢复。”
她看到了一个父亲因为自己的孩子而妥协。
林念佳郑重地点了点头:“谢谢祁叔叔。祁东会明白你的苦心的。”
司机缓缓停到了“御泥轩”。
“还没吃饭吧。叔叔请你吃饭。”祁伏说完,还没等她拒绝,餐厅的服务员已经拉开了车门。
“小姐,小心脚。”
穿着黑色西装的餐厅经理直接迎了上来:“祁总,还是原来的包厢吧。”
祁伏“嗯”了一声,拍了拍林念佳的肩膀,示意她跟紧。
高贵的白色大理石台阶,庄严地伫立在门前,宽阔的红木大门上方挂满了金黄的穗带。
跟着服务员弯弯绕绕,终于停在了一间包厢门口。一张红木桌摆在中间,墙上还挂着一幅字画,上面写着:厚德载物。
祁伏坐在主位,林念佳坐在他左手边。
“小姑娘,看看想吃点什么?”祁伏说完,经理直接拿了两大本菜单,放到了林念佳眼前,还把每个菜详细介绍了一遍。她看花了眼,有点头疼。
“祁叔叔,还是您来点。我刚来,不知道哪道菜味道更好一点。”林念佳言辞诚恳。
祁伏笑了一声:“还是按照以前的来。”
等经理退到门外后,林念佳轻吸了口气。
“一会儿多吃点。这么瘦,还是要好好吃饭。”祁伏像父亲一样,关心着她。她想到了她的父亲,如果他还在,肯定会和祁伏一样。
她怕自己流泪,压了压眼角。
“谢谢叔叔。”
祁伏问:“什么时候去加拿大?”
“明天上午的飞机。”
祁伏又问:“你和祁东说了吗?我怕他舍不得你走。”
林念佳没想到他直接说出来,他和祁东不愧是父子俩,都让她无从开口,打的她措手不及。
谈话间隙,餐厅经理连带着服务员进来了两三回,红木桌上摆满了白色瓷盘,里面装着各色各样的美食。
林念佳不是很饿,但祁伏就不是这么想了,他一个菜一个菜的转到林念佳眼前,仿佛只要她不夹,菜就会一直摆在她眼前。她每个菜都夹了一小口。
晚饭吃了40分钟,两人只吃了三分之一。
之后,好像祁伏还有公事,直接去了另一个包厢。让助理把她送回家。林念佳没来及说一声感谢,祁伏已经走出了包厢。
林念佳缓缓走到餐厅门口,两名服务员笔直地站在台阶上,他们露出了标准笑容,说着:“欢迎下次光临。”
门口的车已经恭候多时,看到她出来,打开了双闪,一个服务员径直走到她面前,拉开了车门。
林念佳说了一句谢谢。
车沿着马路一直向前行驶,经过了三四个红绿灯。
“你知道我家在华门宜玺吗?”林念佳看着坐在驾驶位的助理,缓缓出声。
助理一脸严肃地说:“小姐,祁总的命令,把你安全送到家。”
林念佳一脸无奈,这句话好像都没回答,又好像都回答了。
他没问她家的地址,却完整地停在了她家小区门口。
车停下的时候,助理有点尴尬,他好像有些后知后觉,知道刚才说错话了。在林念佳下车前,才冒出了一句:“林小姐慢走。”
林念佳点了点头,下了车。
夜晚八点的小区里到处都是欢声笑语,学生肩并肩走在路上,时不时传来几句感叹,“作业怎么这么多啊?我不活了。”旁边还有阿姨在广场上跳广场舞,节奏热烈,音符婉转,铿锵有力。
走到家门口,和那边热闹的气氛截然不同。
林念佳打开门,玄关处一片漆黑。她脚步一顿,仿佛在思考家里为什么没人。她打开灯,空旷的客厅映入眼帘,除了沙发,全部家具已经套上了防尘罩。
她坐到了沙发上,回想着之前发生的点点滴滴。
红棕色的沙发,线条流畅自然,整体很新,只有扶手处有几处细小的划痕。她摩挲着,想到了小时候因为亲戚家的孩子,姐姐为了保护她,额头撞在了沙发扶手,磕了很大一个包。事后,母亲不问缘由,直接动手打了她一巴掌。
后来,姐姐向母亲解释了一通,母亲才和她道歉。
划痕虽小,但给年幼的她心里留下了深深阴影。她再也不敢忤逆母亲,只是一味地遵从。
过了会儿,玄关处传来了关门的声音。
江兰去了一趟警局,由于张强故意杀人的两起案件,作为家属,进行了案件补充说明。她看到了摆放整齐的白色鞋子,匆忙走了进去。
“佳佳,伤害欢欢的凶手已经捉拿归案了,我们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江兰坐在林念佳旁边,满腔热情地说:“等到了加拿大,我们开始新生活。”
“妈妈,我想去看看我爸爸。”
江兰愣了一下,收起了笑脸:“他不是你爸爸。他和我们家没有任何关系,以前没有,以后也没有。不要再提起他了。”
林念佳显然没想到江兰的回答,她喃喃道:“为什么你要这样说呢?他是我的生父,我已经听你的话,自从他走后,我从来没有在你面前提过他。但是我只是想在离开南桉之前再看一眼他,难道这也不行吗?”
江兰狠狠地咬着牙,面目可憎:“你不要再提起他。我说过你只有我江兰和你姐姐林念欢两个亲人,他不配当你们的父亲。”
“不会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的?你告诉我他的墓地在哪儿?好不好?”
江兰站起身,自上而下地看着她:“林念佳,我作为你的母亲,我是不会害你的。为什么非要去看他呢?”
“我今天看到了祁东的爸爸,他虽不善言辞,但他行动上都是对祁东的爱。”林念佳满怀希望地看着江兰。
“不要傻了。并不是所有的父母都一样地爱着自己的孩子。就像你爸,他不配为人父,也不配为人夫。”
“妈妈,你不能这样说,虽然我对他印象不深,但我知道他很爱你,也很爱这个家。他……”
“你闭嘴。林念佳,你在质疑我吗?”江兰两眼瞪着她,仿佛在看一个十恶不赦的犯人。
林念佳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眼睛通红,心脏也泛着疼。
她不理解江兰的恶意为什么这么深。
“佳佳,你听妈妈的话,上去早点休息,我们明天还要出发。”江兰好像知道自己的言行有点激烈,慢慢放平语气:“我们之后就不回来南桉了,我已经把这套房出售了,顾客很满意。你上去好好收拾一下需要的东西,明天直接打包带走。”
林念佳两眼一黑,不知道该说什么,是感谢她的通知吗?
她缓缓起身,站在江兰面前,固执地说:“这套房不能卖,妈妈,这是你的婚房,里面不仅有你的回忆,还有我们的回忆。不管怎样,房子坚决不能卖。”
“林念佳,我是在通知你,没有和你商量。什么回忆,我早忘了,这里只有无尽的悲痛。”
林念佳冷笑了一声:“你现在是在否定我们一家人之前美好的生活吗?”
江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里面仿佛有哀伤,还有些生气。
林念佳移开了眼睛,斩钉截铁地说:“妈妈,你如果卖房,我明天就不可能上飞机。”
“呵,你是在威胁我吗?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现在在威胁我。真是可笑至极。”
林念佳心口一窒,她不知道为什么江兰老要颠三倒四,主次不分。
江兰恶狠狠地说:“林念佳,我江兰作为你的母亲,明天的飞机你是必须上,房也必须卖。”
林念佳心脏疼得更厉害了,她捂着心口,缓了两分钟。
她面如死灰地看着江兰:“妈妈,如果你想要个死人的话,你可以那样做。”
江兰眼睛一跳,直接动手扇了过去,林念佳瞬间倒在了沙发上。
“你这是在说什么话?你早就不想活了吧。为什么?为什么三年前死的不是你?”
林念佳脑海里只剩下一句话,为什么三年前死的不是你?多可笑啊,原来我三年前就该死了。
为什么一个母亲能说出这么伤人的话?
江兰说完那句话就捂上了嘴,好像这样就能弥补伤害。她蹲着沙发前,闷声大哭。
天花板上的灯明亮绚丽,直勾勾地照在林念佳的眼睛里,她不想哭,但眼角还是溢出了泪水。她感觉好冷啊,夏天也这么冷吗?
她不知道为什么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和有血缘关系的人相差这么大,明明和祁东的父亲是第一次见面,他却给了她父亲一样的温暖,而相伴多年的亲生母亲,会说出这样无情的话。
她想林念欢了,她不想待在这个家了。
她摇摇晃晃地坐起身,向门口走去。
“林念佳,今天晚上不准出门。”江兰看到她要走的架势,直接挡在了门前,命令道:“现在回房间休息。”
林念佳实在没有力气说话,嘴角僵硬地弯了一个弧度。然后转头,脚步虚浮地向楼上走去。
江兰靠着门,嘴里念叨着:“佳佳,对不起,原谅妈妈好不好。”
林念佳走进卧室门口,直直地靠着门,过了五秒,然后开始无意识地用脑袋撞墙,她仿佛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一直撞一直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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