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爷爷!”
“诶~”这位程爷爷满脸笑容的抱起扑向他的果果,宠溺的捏了捏果果的小鼻子问:“这几天有没有想爷爷我啊?”
“有~”果果用力的点头,“程爷爷,你去哪了?”
“这个啊,是秘密。”他不说,懂事的果果也没有追着问。
“烧饼。”他转头示意我拿烧饼。
“谢谢,”我接过烧饼对他说:“你不怕被抓吗?”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眼神穿过我望向我的身后,“这里说话不方便,去那边。”
于是,我跟着他的脚步走到街尾处一颗庞大的大树旁。这颗大树像是人们特意种在这里,为了给人们歇脚的地方。大树周围有着一圈摆放整齐的石头,树上还挂着两个粗糙的秋千。
这位程爷爷坐上秋千,带着怀里吃烧饼的果果,悠悠荡荡。“别这么警惕,”他温柔的看向果果说:“你也不想我落网,不是吗?”
我站着盯了他一会,走到另外一个秋千前坐了上去。这让我想起我的小秋千,也不知道爹爹,大娘和娘亲现在可好。“你准备带果果走吗?”我开口询问。
“不准备,”他轻轻抚摸着果果头说:“我只是来看看她。”
“你准备去哪?”他没说话,只是低着头温柔的看着果果吃烧饼。
“和你一起的,”看样子他不准备回答我的问题,“那位只带着一枚玉佩的人,是你们国家的太子吧?”这下轮到我沉默。“都长这么大了啊,”他幽幽的说道:“也是,我都已经是个老头子了。”
“你之前见过他?”我吃了一口手中微凉的烧饼,有些硬。
“是我救的他,那时候在襁褓里的他还尿了我一身,”说到这他笑了笑,“他现在过的好吗?”
我盯着手中的烧饼想,要不扔了吧,算了不能浪费粮食,于是又吃了一口。“你说这些不怕果果说出去?”我好奇的问。
“果果不会。你只要和她说这件事不能告诉任何人,她一个字都不会说。”他此刻满脸自豪。
“你教的真好。”
“是啊。”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把他也留下来?”我捏紧手里的烧饼,不让自己显得愤怒。
他为之一怔,低下头自言自语的说:“看来他过得不好……”
一时间我们都没有说话,寒风在大树间来回穿梭,零星的雪花被重新吹落。“不是我不想,只是当时我说了不算,”程爷爷低语,“就像这么多年我也没办法阻止这个国家的事一样。”
程爷爷突然笑了两声,随后温煦的说:“我说个故事给你听吧。”他轻轻拂去果果头上的雪花,“很久之前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应该比你还要小上两岁。那时候的他兴致冲冲的去参军,想要为自己的国家献上一份力。只是他没什么天赋,也不够机灵。在军队没得到过什么功绩,就这样日子一转过了二十多年。因为资历老沉,被调到皇宫当巡逻队队长,维护皇宫治安。那时候他很是开心,想的是终于可以有一袭用武之地。没想到在他进宫的第二天夜晚,皇宫遇刺,城门被破。一瞬间火光四起,他茫然的冲进了离他最近的屋子,只想自保。可就是这么巧,那里住着皇后和刚出世的太子。皇后跪在地上求他,求他带着她的孩子逃出去。于是他一心软,抱着孩子拼了命的往外跑。不知道是不是从那开始上天就和他开起了玩笑。一路上竟然没有碰到一个人,他就这样抱着太子跑到了河边的一个破庙,想安稳的等太阳升起。可惜,天不遂人愿,那座破庙是一帮亡命之徒的据点。他们又恰巧在找一个刚出世的孩子,送到凌江,说是有人愿意花大价钱买。在那种情况下,他知道他不愿意就是个死,就这样他加入了他们。而他愿意把小孩送出去的唯一条件就是要留着那块玉佩。”
他把吃完烧饼的果果放到地上,让她自己在旁边堆雪人。用低沉的声音接着说:“把孩子送到凌江后,他就跟着那群人东奔西走,直到那位御史的出现。我看不惯,看不得,有用吗?没用,我只是个凡人,一个胆小怕死,畏惧强权的凡人!我也想英勇奋战,对抗不公,但是我做不到!做不到你懂吗?!”他不停的搓着自己的手,像是上面有什么脏东西,“我这一生,说来也可笑。明明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但是每到最后一刻还都活了下来。”
“我不想听你是怎么看待你的人生的,”我站起来,把被我揉碎的烧饼扔在脚边,“那都与我无关。你也不用对我说你是什么人,我自己有判断。你说我不想你落网,那么你肯定知道原因是什么。”我侧过头,秋千上的人正弓着腰,头发花白无助的坐着,“如果那时候你救下的人是你的因,那么此刻是结出的果。 ”
他骤然一愣,随即大笑了起来。
“果果,我们回去了,”我朝着正在团雪球的果果喊, “和程爷爷说再见。” 果果丢下手中的雪球跑过来牵起我的手,向秋千上的人挥了挥手,“程爷爷再见。”
“再见,”他站起来,再次看向我,“帮我和他说声对不起。”
“帮不了,”我与他对视,漠然的说:“他现在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好,”他窘迫的笑了笑,“对了,提醒你一下。被抓的人中还有一个人知道这件事。”
“我知道。”
“你……”他似笑非笑的盯着我,“好像活的也挺累的。”
我无声的叹了口气,年长的人怎么都这么喜欢评价一个人活的累不累。“我带着你的另一个因走了,”我背对着他摆摆手,“你期待一下,你下一个果吧。”
当我和果果走出这条街时,卖花的婆婆已经回家了。
“刚刚的事……”
“不可以和任何人说。”果果将食指放在嘴唇上,露出“我绝对不说”的表情。
“真乖,”我把她抱起来,“忘记问,你这个小娃娃到底从哪来的了。”
她抬起小小的手,摸摸我的头,甜甜的说:“不累不累。”我感受到她小手上温度,这让我想起了大理寺的那只旺财,不禁笑出了声。
“啊!”她突然变的慌乱,“你的花呢?我的花在这,你的花呢?”
“插在树边忘记拿了。”我想起刚刚随手的动作,不好意思的说。
“我们回去拿。”她拍拍我的后背,指着我们来时的方向。
“不拿了,”我重新抱好她说:“就当是我们给大树的礼物。”
“好吧。”她有些不情愿的回答。
“清缘哥哥,”她攥着牡丹的花,好奇的问:“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吧。”
“胆小怕死,畏惧强权,英勇奋战,对抗不公是什么意思?”我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更让我没想到的是她竟然全记住了。一时间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这个问题,因为她问的不像是字面的意思。她见我脸皱成一团,半天没挤出一个字,贴心的说:“回答不出来没关系的,我也没有非常想知道。”
“你是真的想知道这四个词的意思,还是想知道的其实是别的?”我也好奇的看向她。
她用亮亮的眼睛回看我,略带沙哑的说:“我只是想知道程爷爷是不是好人。他没有做坏事,他也没有杀人,他还救了果果。”
我让她趴在我的肩头,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低声细语道:“你觉得他是好人他就是好人。这是由你决定的,不是由我决定的。”
她听了我的话,思考了一会抽泣着说:“可这些词是程爷爷他自己说的。”
“有时候人们对自己的评价也没有那么准确,”我开导着已经哭成泪人的果果说:“你只要相信他是好人,那他就是。”
“嗯。”
她手里的牡丹花花瓣轻扫着我的脖间,让我觉得有些痒。直到她的呼吸逐渐变得均匀,她好像睡着了。
“你们吃完了吗?”我们在回去的路上遇见了在吃馄饨的祝公子他们。
“吃完了,”祝公子回答,顺带戳了戳了在我肩头果果的脸蛋,“她这是睡着了?”
“今天玩得太疯了。”我轻声回答。
“要给我抱吗?”祝公子伸出手,准备接过去。
“我抱着吧,别再给她吵醒了。”我摇了摇头。
“好。”他落寞的放下手臂,“如果……”祝公子小声嘟囔,一时半会没听清他说的什么,“我是说如果。案子了解,我可以把果果带回去吗?”
“应该可以吧,”我是没什么意见,就是不知道别人有没有意见,“如果她愿意跟你走的话。”
“她,应该愿意吧?”祝公子说的没底气。
“你等她醒了,自己问,”随后我眼神望向叶云疑惑的问:“他是迫不得已,你是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她应该跟我。”祝公子说的含糊。
“你们吃完啦,”我们一群人走到了炒饭摊子上,太子正坐在摊位前喂着快要睡着的孩子吃饭,“过来帮把手。”
祝公子走过去背起一个已经吃完饭,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小孩,“小孩真好,吃完了就睡。”
“这一天算是玩疯了,”太子无奈的说:“能撑到现在算不错了。”
“现在已经有三个了,不知道玉儿公主他们那有几个。”我瞬间觉得一阵无力感划过心头。
“你困不困?”叶云低头问阳阳,阳阳点点头。
“下次困了就说,不用憋着。”叶云顺势蹲下,背起阳阳。
“嗯,”阳阳迷迷糊糊的回答:“我知道了。”说完闭上了眼睛,直接睡着了。
“你晚上和我们一起去客栈睡吧?”我向着叶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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