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应过来的一瞬间，虞栖月突然明晰了从刚才起一直围绕在耳边的窸窸窣窣声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在看群聊消息时感叹的遗憾在此刻得到了圆满。
在她刚刚走过的路上，一大波蟑螂军团向五个垃圾桶进行了冲锋陷阵。
五名物业人员发出尖叫，仓皇溃逃。
模糊的预料化为现实。
虞栖月记得那五枚蟑螂引诱剂是她在中午接近一点钟的时候使用的，介绍说是八个小时的使用时效，所以应当到晚上九点左右垃圾桶才能恢复正常。
在此期间，一旦随便移动垃圾桶导致中心点转移，那未涉区域里还不曾受到召唤的蟑螂也会闻讯而来。
就像现在这样，崭新的蟑螂山在她的注视下再次形成。
不过这次规模就小了很多，虞栖月在心中给物业送上了由衷的祝福。
希望他们能够清理的慢一点，至少在九点前不要再移动垃圾桶了。
也不知道他们在亲身经历蟑螂大军后，会不会对小区垃圾问题有更深刻的同理心？
背后的垃圾桶上蟑螂蔓延，前方的夜空中挡月的云终于散去，明月高悬，无论明暗的路灯，温柔的月辉撒下，虞栖月踩着一路的月光回家。
*
“我回来啦。”
虞栖月脱下鞋子，却没等到老大跑过来。
猫呢？
节奏紧张的音乐声传来，虞栖月踩着拖鞋往客厅一看，三花正在沙发上正襟危坐，炯炯有神地盯着屏幕。
电视里汤姆正在追逐杰瑞，一路上凳子倒了、花瓶碎了、盆里的奶也淌了一地，杰瑞一个急转弯，迎接它的却是一堵墙，汤姆眼睛一亮，飞扑过去，此时老鼠已是掌中之物。
三花身体前倾，跃跃欲试，眼睛也泛起幽光，然而下一秒它的世界陷入黑暗。
“喵？”
喵瞎了！
三花猫毛竖起，两只前爪在空气中扑腾。
“哈哈哈。”虞栖月松开手，然后狠狠地揉搓了一把猫头，“看这么认真，都不来迎接我，还以为你又溜出去了呢。”
猫猫不理，恢复光明的第一时间它仍是专注地看向电视，可惜只看见汤姆头撞在墙上，满脑子晕眩，旁边杰瑞还在捂着肚子大笑。
讨厌，老鼠讨厌，人也讨厌。
三花看向一旁眉眼带笑的人，哈了一口气。
虞栖月见势不妙，连忙举起手道歉，不过依旧没躲过猫猫拳。
一人一猫绕着客厅不停打转，直到电视里又开始新一轮的猫鼠追逐，三花才肯放过人坐回沙发上。
虞栖月转的头晕，在餐桌旁坐了一会才缓过来，她打开甜品袋，先取出舒芙蕾，一大口咬下去，口感蓬松轻盈，还散发着淡淡的蛋香。
她满足地眯起了眼，决定下周要买这个。
三两口解决掉，她又取出那块提拉米苏，小巧而精致，浅黄和咖色交替叠加，色彩对比鲜明，她都有点不舍得吃了。
漂亮的就跟花一样，怪不得也有寓意。
不过是什么来着？
自由、美？不对，好像是……
“喵~”
喵吃。
耳边突然响起的猫叫声打断了虞栖月的回忆，她一把控住不知道什么时候挤过来的猫猫头：“不能乱吃东西，快回去看电视！”
猫猫不听，只一个劲地挣扎着要摆脱束缚，还试图伸出舌头舔。
虞栖月也只能强行捂嘴，感受着手心的湿润，脸上浮现起痛苦面具。
但好在，提拉米苏保住了。
她强硬地搂着三花走到柜子旁，然后给它开了一盒猫罐头。
“喵~”
好吃好吃，喵才不吃那玩意，罐头是最最美味的，笨人。
见三花吃的头也不抬，虞栖月回到座位上，这次也不会舍不得了，一勺接着一勺，动作迅速，尽管吃得有些囫囵吞枣，但也不掩其美味，质地柔软，奶酪绵密顺滑，口感浓郁。
一个字，赞！
胃得到了满足，虞栖月终于想起自己还有奖励没看。
这次依旧是一千能量点和一个技能，她没有急着去查看技能，而是点开了来自青花的留言——如果有一天，你遇见了那个穿着长裙，还会画画的姑娘，请告诉她，有一条叫丁香的小巷很想对她说：
“谢谢你，我一直记得你！”
虞栖月摇了摇头，希望太渺茫了，筛选条件不够多，完全是大海捞针。
她退出任务界面，打开技能面板，此时上面已经有了三个技能。
技能三——【猜猜我是谁】使用该技能可随机变幻模样，不拘性别，种族等，每次使用需消耗100能量点，若要指定模样，则需支付200能量点，时长一小时，提前解除或每延长一小时，需额外支付50能量点。（注：该技能在指定模式下有10％的概率会发生部分异变，但支付时在基础价格上增加50能量点即可消除变异概率）
这个技能很有用，但同样的，缺陷也很明显，不过短短几行字，系统想要抢能量点的想法简直要溢出来了。
尤其是括号里面的提示，这是在嘲讽吧！
二百加五十，等于二百五。
这真不是在骂她吗？
可恶！要是这任务奖励能提前发就好了，刚才她也不用花费那两百五十个能量点了，直接一个变身就能解决的事。
能省下一百五呢！虞抠抠看着屏幕，一脸心痛。
整理好心情，她的目光移到左边的能量点余额上——1190，呼吸又是一滞。
虞栖月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她今天整整做了四件任务，其中只有一件还在进行中。
早上醒来时本来就有一千的能量点，也就是说她辛辛苦苦一整天，最后只赚了190？！！
她的能量点都花哪里去了？
虞栖月细数了一下，她一共买了三种丹药、使用了十几次【家人们谁懂啊】鉴定技能，最后她还买了一个家务机器人……
其实……也不多吧，而且绝大部分是消耗品，现在她手里也就只剩下一颗精力丹和一个机器人而已，怎么大几千能量点就没了呢！
想到这，虞栖月从系统空间里取出她花了大价钱的机器人。
既然钱已经花出去了，那就赶紧用起来，虞家不养闲机器人。
先前在巷子里要抓紧时间，所以虞栖月也没仔细研究它，只是看到商品介绍中有‘全能’以及‘全自动’就心动了。
现在闲下来，她才有心思仔细查看——
【家务机器人】该产品为第一代家务型全能机器人，拥有清洁、料理、医疗三种功能，可满足顾客所有家庭需求，能量来源为太阳能，顾客只需完成设置，即可实现全自动。
竟然还有医疗！简直是意外之喜，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看猫病。
银白色的机器人安静地站在地板上，因为尚未启动，类人的两只手臂垂落着，作为大脑的面板也是暗着的。
虞栖月按下红色按钮，面板上出现加载条，很快便跳出控制界面，上面是三个代表不同功能的圆形图标，她点击曾使用过的清洁功能，点击后浮空出现一张3D地图，她将整个家纳入清洁范围，不同于老巷中只勾选了地面，这次她将所有方位都打上了勾。
然而当她按下‘立即执行’前，又跳出了一个选择界面——
【是否开启AI智能模式？】
【是】 【否】
这是什么模式，先前怎么没有？
虞栖月摸着下巴思考，突然，她的目光凝住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那个【是】的按钮泛着的光芒更亮，不像另一个那么虚浮。
难道这机器人也成精了不成？
不可能吧……建国后可不许成精的。
但这家务机器人显然不是华国制造，甚至不是地球制造啊！
虞栖月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收敛起来。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机器人，慢慢地，选择界面出现波动，【是】的光芒暗下去，和【否】变得一致。
这是什么掩耳盗铃的操作？
抓住了！
虞栖月眼中逐渐染上几丝兴奋。
虽然说是机器人，但看这操作，瞧着智商也不高，或者说还是有点单纯了，不过保险点，今晚还是先不动它了。
虞栖月果断的把家务机器人强制关机，重新塞回系统空间。
在正式使用它之前，她还得上道保险。
至于这保险，肯定只能来源于系统商城，观察机器人的那会功夫，虞栖月也没闲着，已经锁定好道具了，只是还是老问题，她能量点不够，买了道具，她手里可真的是剩不了多少了。
还有一个任务还没完成，她得留后手才行。
但她又多了一个问题——今晚家里的卫生又得她自己打扫了。
虞栖月苦哈哈地看着桌子上还未收拾好的垃圾、粘在沙发上的猫毛、以及……遍布各处的梅花脚印！
“老大！”她大吼一声，“你今天又偷溜出去了？”
“喵？”三花机灵地往后一跳，然后踩着柜子，熟练地爬上了书架顶部趴下，一脸悠闲地看着下面跳脚的人，长长的尾巴惬意地晃悠着。
“教你多少次了，回来后先在盆里洗个脚，我在家时你就会，我不在你就忘了？”
“还有那只逃掉的蟑螂，你逮到了没？”
虞栖月叉腰瞪视着它，见猫尾巴垂落到书架前面，就要伸手抓住。
可三花的速度更快，尾巴又一下扬起，她只能抓了个空，她收回手，可那猫尾巴又垂了下来。
往来几次都抓了空，虞栖月这才反应过来，它是在钓鱼or人？
三花胡须轻快地动了动，见人不抓了，还用尾巴啪啪地击打着书架玻璃。
“喵。”
人，继续啊。
鱼·栖月不干了，她不上钩了。
“你明天的罐头没了！”
撂下一句话，她直接转头就走，也不管身后一声接一声的叫声。
“喵喵喵喵喵~”
人快回来，喵还要玩……
*
凌晨两点，漆黑的卧室里只有空调外机嗡嗡作响的声音。
虞栖月安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薄被如茧壳一般将她的身体全部包裹，连脖子也不曾放过，只留了一颗脑袋在外面。
她眉头紧皱，显然睡得并不安稳，伴随着一道手掌拍在皮肤上的清脆响声，床上的蛹猛然晃动，仿若破茧的前兆。
黑暗中，虞栖月抵抗着被子的束缚，坐直身体后下肢蛄蛹，慢慢地向床头移动。
感觉到枕头抵住后背，她伸出自由的那只手掌往墙壁上摸索。
啪嗒！灯光大亮，虞栖月忍住眼睛的干涩，半眯着眼睛将被下肢压住的被子一点点扯出。
这期间她的手一直以一种僵硬的姿态捂在大腿上，手背鼓起，像是手心下藏了什么东西。
虞栖月咽咽口水，心中默念——
三。
二。
一！
手掌豁然掀开……除了空气什么也没有。
虞栖月不死心，她站在床上抓着被子悬空抖了抖，什么也没抖出来。
她坐回床上，被子凌乱地窝在床尾，她的目光缓缓移至枕头上。
三秒后，枕头被猛地抬起！
依旧没有任何异样。
虞栖月摩挲着大腿上那块曾被她捂住的肌肤，痒意似乎还在，可怎么就没有逮住蟑螂呢？
难道是她疑神疑鬼后的错觉吗？
掉进她晚餐里的那只蟑螂逃走后就再也没出现，尽管虞栖月知道当时蟑螂引诱剂的效果还没有消失，它应当会被吸引……
但虞栖月总觉得那蟑螂就躲在房间里的某一阴暗处，正静静地观察着自己。
实在不能怪她多想，那蟑螂的一举一动就像是成了精似的，先是在老大手下装死得以保全一命，一察觉到逃生机会，就毫不犹豫的行动，最后更是在她和老大的眼皮子底下凭空消失！
也不知道蟑螂有没有智慧，是否具有报仇的概念？
客厅外卖袋里的塑料盒中还横尸着它的四个近亲。
一时间虞栖月想起了《卧薪尝胆》、《楚氏孤儿》、甚至还有基督山伯爵等故事。
片刻后她重重地一拍脑门。
“干什么呢，大半夜的！不睡觉就算了，自己都还没活明白，就开始替蟑螂思考人生真谛啦？”
念着暗处不确定存在与否的虎视眈眈，虞栖月翻身下床，用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在床底照了一圈——
空空如也，反倒是惊扰了浮尘。
“行了，睡觉！”
卧室暗下，一只茧重新在床上出现，虞栖月闭上眼睛，脑神经却依旧活跃的很，很久以前她刷到的一句荒谬科普突然浮现——有研究表明，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人的一生之中至少会吞下十五只蟑螂！
当时的她嗤之以鼻，只觉得是博人眼球，看过就算了，却没想到她的潜意识却牢牢地记住了这离谱的发言，然后在很久以后的这个夜晚占据了她所有的思绪。
她并不怕蟑螂，她恐惧的是未知，不知道还好，现在知道了家里可能有一只蟑螂，就总觉得它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爬到她身上，甚至她嘴巴里。
光是想象的画面就让她感到无比恶心。
假的，都是假的！
不过……口呼吸对身体不好，还是应该要注意一下。
无人窥见的黑暗中，虞栖月安静地闭上了嘴巴，或许是抿的太紧，只能看见一条唇线。
没有光的时间变得模糊，或许过去了很久又或许只往前了几个呼吸。
“哒！”
虞栖月身体一颤，眼皮下眼珠不停转动。
声音的方向来自洗浴室，像是有什么东西掉落。
这动静很常见的不是吗？虞栖月告诉自己。
不过是水龙头未拧紧的水滴、没关好的窗户、被夜风吹落的衣架……
还有——
虞栖月：虞家不养闲‘×’
老大：喵喵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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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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