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昔归等着很久都没有听到徐千霈的回应,不禁心头冒出一丝忐忑,思虑着她是不是不该说这件事。
不知过去多久,就在她困得快要睡过去的时候,听到耳畔再次传来一道声音。
“你希望这条律法不在?或说想要改变某些律法?”
叶昔归再一次听到徐千霈说起类似的话,想起来上次还是在水池边。
他问自己律法是否公正?
她实话实说:“可我没有办法,那你有办法吗?”
她想徐千霈在朝做官一定很懂吧!
可这样的事仅凭徐千霈一人能做到吗?
陆安琛却不答反问:“你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条律法?”
仅是这一句话就让叶昔归聚起来的睡意消散,她扭头看向身侧不远处,即使身在黑夜里,她依稀能瞧见些许轮廓。
对于这条律法是怎么来的,她不知道,只知道这条律法在她出生前就有了。
她只好问:“我不知道,你要跟我说吗?说出来会不会对你有影响?”
陆安琛不觉得不能说,燕国律法每隔几年都在都在变动,至于变好还是变坏去看看民间的百姓就有答案。
但他能感觉到叶昔归似乎对这个挺感兴趣。
不过这可不是一个值得到处传扬的往事。
他人不敢说的,陆安琛觉得无所谓。
“陛下年轻还是皇子的时候,他母妃生前曾经为他与一名女子定下婚约,偏偏在当时先帝最受宠爱的皇子也看上那名女子,于是就去求先帝赐婚,先帝当即下旨赐婚,陛下前去询问先帝才想起还有这一回事,但却没有撤回旨意的打算,而是把名女子的妹妹赐婚给陛下,陛下无法抗旨只能接受,不出一年,那皇子突发恶疾,在成婚前就病重逝世,先帝痛心不已,于是一道圣旨就把那女子送去南楚和亲。”
“和亲?”
叶昔归惊呆了,毕竟在她的印象里和亲可不是一件好事。
尤其听说这些年也有几位公主和亲过,和亲意味着再无返回故土的机会。
不过听到那名女子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就被随意送去另一个国家,叶昔归心里百感交集。
“仅仅是这个原因吗?”
叶昔归觉得有点怪。
陆安琛讥笑:“其实先帝心如明镜,只是在年老体衰下不得不交付大权,即使陛下不是他意属的皇子,看着朝中不宁,兄弟阋墙,在最心爱的皇子被杀后,更是身心交瘁。”
叶昔归紧张地呼吸一窒,偏偏陆安琛还故意问她。
“你猜猜是谁杀了他?”
“……”
她怎么知道是谁杀了他?
过了一小会,叶昔归小声问:“……是陛下吗?”
听着叶昔归极为慎重小心的语气让陆安琛唇角微微上扬。
“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不会有第三人听到,这件事知道的人确实不多,即使最后赢家是陛下,可陛下一直记恨这件事,为了这件事甚至发动两国交战,以至于两地百姓深陷战乱,你还认为他是贤明的君主吗?”
在此之前,燕国与南楚交好百来年。
因为私心,需要承受代价却是两地的平民百姓。
叶昔归可不敢像是徐千霈这样议论帝王,在他们寻常百姓眼里,帝王是高高在上是不能有一点儿冒犯的存在。
要论对错,他们又无法去改变。
她心里惦记着另一件事,关心问起那不知姓名女子的命运。
“那名女子呢?她后来怎么样了?”
“那名女子嫁入南楚皇室,成为亲王妃,第二年诞下一子。”陆安琛如实回道。
叶昔归不知如何去说这样的结局,万般思绪涌上嘴边,皆化作无声叹息。
“这算是一个好的结局吗?”
陆安琛没有再说下去,留下一个没有答案的悬念。
“如果你说的是她,那么未来有机会你去了南楚,你可以去问问她。”
“……”
就算叶昔归没有去过南楚,也知道南楚有多么遥远。
岂是她能到达的地方。
那她一辈子都不可能知晓这个答案。
转念一想,说不定徐千霈是故意这样说,想要骗她去南楚。
再说了那名女子都成为了王妃她怎么可能见到!
越想越觉得徐千霈是故意的。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脑海忽地灵光一闪,猛然回过味来。
“你怎么知道如此清楚,徐……”
叶昔归脱口而出的话语戛然而止,因为她发现不知何时徐千霈已经睡了过去,丝毫没有因为她的声音被吵醒。
听着徐千霈传来的沉稳呼吸声,叶昔归暗自攥了攥拳头,又不敢把徐千霈叫醒来回答她。
算了算了,不就是南楚,总有一日她相信自己也可以去的!
叶昔归习惯自己安慰自己,没有发现她在和陆安琛说话间早已放松下来,酝酿了一会,很快困意渐渐地涌上眼皮。
直到叶昔归的呼吸平缓真正沉睡后,原本阖上眼睛的陆安琛缓缓睁开双眼。
月光悄悄渗进窗户缝隙,透过薄纱帘帐丝丝缕缕缠绕落在床角。
关于叶昔归想要知道的答案他当然清楚,但不可能如实告诉她。
就在陆安琛独自沉思的时候身边响起翻身声,他侧眸正好瞧见叶昔归翻身凑近,伸来的手恰好搭在他的手臂上。
陆安琛顿了下,还是准备抽开手,刚抬起手臂却感受另一股力道牢牢束缚住将其拉下,接着紧紧缠绕。
叶昔归完全没有察觉自己抱住了什么,仅凭着睡梦中的意识做出反应。
像是回到家里,足够温暖。
陆安琛愣了愣,回想到叶昔归说的那句话差点笑出声。
沉思片刻,决定还是不要吵醒她了。
**
叶昔归自从离开南浔乡很少能睡得很沉,以前有堂妹妹陪着她身侧,因此对夜里的噩梦恐惧都很少到来。
等第二日睡醒,她看到身边已经没人,完全不知道徐千霈是什么时候离开,后知后觉她真的和徐千霈睡在一张床整晚,回想昨夜两人的对话,她又懊恼拽着被褥盖住脸。
她从来不会将这些倾诉于人,大概是她不知该对谁说,结果她昨夜还说了那么多。
“夫人,您醒了。”
夏月的声音帘帐外响起,她听到床上传来动静便走来询问。
“醒了醒了!”
叶昔归坐起身用手拍了拍脸,心想着就当做一场梦就好。
可真当看到徐千霈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叶昔归根本就无法忽视,以至于吃早膳的时候频频朝徐千霈望去。
哪怕陆安琛再怎么不走心也无法忽视。
陆安琛问:“有事?”
叶昔归见他神态温和,内心纠结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春兰走进来就看到这一幕,略有好奇在两人间来回瞧了瞧。
“大人,今日的公文已经送到了书房了。”
陆安琛明白春兰的意思,对视一眼便起身对叶昔归道:“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叶昔归点点头,目送着他离开。
等陆安琛一走,春兰来到叶昔归身侧,脸上带笑轻声问:“夫人,你是不是有话对大人说,怎么刚刚不说?”
昨夜并非像是前日特殊,所以她没有留守在房外,早早回去休息了。
看叶昔归的神情就知道昨夜肯定发生了事。
叶昔归想着昨夜徐千霈说的事涉及陛下,要是外传出去担心会影响到徐千霈,于是没有打算与春兰细说。
“昨夜……他跟我说了一个故事,但是故事的结尾他让我自己去问,那可是南楚啊,我怎么能去!”
“大人竟然会说故事?”
春兰一个没有忍住噗嗤笑出声,顶着叶昔归探来的视线又快速恢复常色。
她用手遮掩止不住上扬的嘴角,好奇低声问:“什么故事?竟然还涉及南楚?”
叶昔归单手托着下颌,斟酌道:“……一个不怎么好的故事。”
听到叶昔归的形容,春兰意识到这个故事有些不同寻常,大概不是什么哄人的故事。
就此春兰也不再询问陆安琛说的是什么故事。
“夫人,既然大人希望你亲自过去,那岂不是说明这是一个好的结局,夫人心向南楚,日后未必没有机会,而且南楚山河秀丽,地域辽阔,东接月海,商贸云集,燕国有的南楚也有,南楚有的燕国未必有。”
叶昔归果然被春兰说的吸引过去,听着描述就很令人向往。
也能感觉到春兰似乎对这些事很熟悉。
她歪头看向春兰:“春兰你似乎对南楚很了解?”
本想多说几句的春兰立即打消了念头。
“我是听外面的人说的,南楚的商队时常会来燕国。”
叶昔归脑海里又冒出昨夜徐千霈说的那个故事,嘀咕道:“我以为两国交战后,南楚的人就不会再来燕国了。”
春兰眉心微皱似有话说,刚欲要开口外面就传来绿枝的声音。
“夫人,康娘子来了。”
“是康娘子!春兰,那我先过去了!”
叶昔归惊喜地放下碗筷,匆忙和春兰说了一声就朝外面跑去,春兰想要提醒她不要着急却转眼间就不见了人影。
看着叶昔归这么积极,心想对她来说也是好事。
趁着四下无人,春兰目光移动落在桌上,伸手挑了一个还热的汤包吃起来。
嗯,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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