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简直……不像人……”
当林吻连续劈开三只扑来的丧尸时，楼上的窗边隐约传来一声压抑的惊呼：“小心左边！”
但林吻早已侧身避过，反手一刀贯穿了那只丧尸的头颅。暗红的血液溅在她脸上，她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真是疯了……这女的到底是什么人？”
“苏医生怎么会跟着这种……”
“这种杀神？”另一个声音接话，语气复杂，“但现在，或许只有这样的杀神才能活下去。”
苏清的身份很快在幸存者间得到确认，但此刻众人的注意力完全被前方那个浴血奋战的身影吸引。几声急促而压抑的问话在窗口间窸窣响起：
“前面那个呢？你见过吗？”
“不认识……哪来的这么狠的角色？”
当林吻再次干净利落地解决掉一只丧尸时，楼上突然安静了一瞬，继而传来一声低低的：
“求求你们……能带我们一起走吗？我们有好多吃的！”
林吻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滞，仿佛那声哀求只是空气的呜咽。她手腕一振，甩落刀锋上黏稠的污血，反手将刀握紧，目光已然投向下一段需要清理的道路，迈步继续前行。
跟在身后的苏清，脚步却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但她的目光最终停留在林吻那决绝的、未曾有半分迟疑的背影上，一种混合着负罪感与决心的情绪掠过心头。
她深吸一口气，将那些话语和犹豫统统抛在身后，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此时两人都没察觉到，就在他们奋力前行的同时，几百米外食堂的楼顶，一道阴翳的目光仿佛要将两人穿透。
“咦？宁馨怎么不在？后面那个不是苏明他姐姐吗？那宁馨不会已经……”赖美佳声音里带着惊讶，指着两人的方向。
“呵，她自己非要作死，谁拦得住。”韩力的语气中嫉妒与怨恨交织。“我真是瞎了眼，以前还觉得她跟那些肤浅的女生不一样。结果呢？放着好好的阳关道不走，非得跟着个女人去寻死！”
他死死盯着林吻的身影，一个念头无法抑制地冒了出来：林吻突然变得这么强，绝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凭什么？只要让他知道那个秘密，他一定会比林吻强得多！
角落里的小小缩成一团，默不作声。
说话的正是之前在食堂里的韩力等人。他们悄悄从食堂一楼摸到了楼顶——这一切得益于林吻早先那几下出手，已将食堂內的丧尸清理得差不多了。只是密闭空间里仍旧血腥味扑鼻，满地满墙都是凝固的暗红血迹，浓重得几乎令人窒息。于是，韩力三人索性逃到楼顶，躲过了一夜。
这一晚，每个人的身心都受到了巨大的冲击，狼狈不堪。
其中尤以韩力为甚，他虽然只考入了三流的A大，但眼看还有一年就要毕业，家里早已打点好关系，为他在体制内安排了一份体面工作。
他外形条件也不差，一米八的个头，身材匀称，面容称得上小帅，走在校园里也时常引来一些注视。
可这样的日子本该一如既往地顺遂下去，直到宁馨的出现。
这位举手投足间尽显优越的大小姐，像一面擦得雪亮的镜子，照出了他过去引以为傲的“幸运”是何等微不足道。他恍然意识到：只有像宁馨这样的女生，才真正配得上他未来理应拥有的人生。
他总以为宁馨对他也有好感，只是羞于表达，
况且有苏明这个绿叶的衬托，他更加自信了。
苏明，一个从穷酸五线小城来的low货，也敢追求宁馨？
只是，天不遂人愿。
一切被突如其来的末世粉碎，当他看见宁馨用他从未见过的亲昵姿态——一把抱住林吻的手臂时，他整个人彻底蒙了。
她口中说出的话，他几乎快要听不明白了，震惊像一盆冰水，将他从头到脚浇得浑身僵硬。
宁馨……竟然对那个林吻说“在一起”？
嫉妒的火舌燎过五脏六腑，灼得他生疼。
可是他还在想着，林吻怎么可能答应她？
只要宁馨碰了壁、回到他身边，他就还会像从前那样照顾她、护着她——在这末日的世界里，他依然会是那个能给她保护的人。
一个女孩子，在这样的世道中难道不需要像他这样的男人来保护吗？跟着林吻，又能活多久？
可没想到就在下一秒，宁馨竟毫不犹豫地推门而出，快步追向了林吻离开的方向。
韩力恶狠狠地诅咒她们，巴不得那两个女人直接死在外面。可他万万没有料到，林吻不仅真的活了下来，甚至还再次出现在他眼前——更讽刺的是，她身后紧紧跟随着的并非宁馨，而是另一个容貌出众的女人。
他躲在一旁，死死盯着那道身影，几乎咬碎了牙。
“林吻居然这么厉害？早知道会有末世降临，当初真不应该欺负她……好羡慕现在能被她保护的人。不过也不知道宁馨现在在哪里，还活着吗？”赖美佳轻声说道，又一次精准地踩中了韩力的雷区上。
“怎么？你也想下去找林吻？”韩力恶狠狠的盯着赖美佳，双眼通红像一只饿鬼马上要把她吃了。
赖美佳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抿紧嘴唇不再作声。若在从前，以她泼辣的性格，听见韩力这样说话，早就毫不留情地反唇相讥。可现在不一样了。生命和脾气，孰轻孰重，她心里清楚得很——一旦被赶出队伍，留给她的，只有死路一条。
就在这时，角落里的小小突然开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你们……之前在末世刚爆发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一个蓝色的光幕？就那么浮在眼前，怎么都挥不掉。”
赖美佳和韩力同时一怔，像是被这句话突然点醒了什么。两人对视一眼，那段因为紧张和恐惧而忽视的记忆，渐渐清晰起来——是的，他们都见过。
“就是像游戏里的属性面板…一样…的吗……？”赖美佳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突然像是看见鬼一般，双眼直勾勾地盯向前方的虚空。
“我好像……看见了……”她愣愣地喃喃道。
韩力急忙追问：“你怎么做到的？”
赖美佳仍有些恍惚：“我也不清楚……就是刚说完那句话，它就自己出现了。”
韩力皱眉思索片刻，努力回想她刚才所说的每一个字。虽然不确定具体是哪一部分触发了光幕，他还是决定原封不动地重复一遍：“就是像游戏里的属性面板……”
话音未落，一道淡蓝色的光幕骤然在他眼前展开。
“这是……？”他的目光迅速扫过光幕上浮现的文字，先是怔住，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放肆地大笑起来。
“呵……呵呵……哈哈哈！果然，我韩力怎么可能只是个普通的垃圾？”他猛地转头看向小小，眼中闪烁着近乎狂热的光：“谢谢你，小小……”
还有宁馨——他在心里默念，我会让你后悔当初没有选择我。
一旁的赖美佳却罕见地没有作声，只是怔怔地望着眼前的光幕，仿佛陷入了某种深沉的思忖。
而在角落之中，小小的目光悄然流转于两人之间，沉默地观察着这一切。
另一边的林吻对楼顶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也毫无兴趣。她对周遭的一切置若罔闻，无论是窥视的目光还是绝望的求救，都难以在她心中惊起波澜。
只是她心里略感意外——第二天活下来的人，居然还有这么多。她分明记得，前世从学校被救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月之后的事了。那时的幸存者，早已寥寥无几。
不过仔细回想，那一世最后的两个月里，她其实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再外出，每天就靠着之前攒下的一点物资硬撑。饿得只剩一把骨头，却还是咬着牙熬到了救援队来的那一天。
难道我重生带来的蝴蝶效应已经改变了事件的发展？还是说，在那一个月里，发生了一场我完全不知道的、导致幸存者急剧减少的灾难？这个认知让她心中的警惕又加重了一分。
林吻接着往前走，【战场直觉】如同无形的雷达，扫描着前方每一寸区域和潜在威胁。
苏清则低着头，尽可能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她能感觉到来自上方窗户的视线，那些低语也隐约飘入耳中，这让她感到一丝不自在，但更多的是一种奇异的、与林吻捆绑在一起的宿命感。
“左转，贴墙走。”林吻的声音压得极低，却清晰不容置疑。她刚刚无声地解决掉一只从拐角晃出来的丧尸，尸体被轻轻拖到垃圾桶后遮蔽起来。
苏清立刻照做，冰凉粗糙的墙体透过薄薄的衬衫面料传来，激得她又是一阵轻颤，她只能更紧地贴着林吻的背影，寻求一点微不足道的庇护。接着她看到林吻微微侧头，耳朵似乎动了一下，专注地倾听着什么。
“前面十字路口，有七个。不能硬闯。”林吻快速判断，目光扫向侧面的一栋楼，“从这栋实验楼里面穿过去。跟上，别掉队。”
她率先推开实验楼的侧门，门轴发出轻微的呻吟。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扑面而来，像是陈年的福尔马林被打翻在变质的血泊中，又经过无数次挥发和浓缩，形成了一种具有实体般的化学**气味，粗暴地侵入她们的鼻腔。
然而，就在踏入门内的瞬间，林吻的步伐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一股没来由的、冰冷的战栗猛地窜过她的脊背。
不对劲。
她猛地停下脚步，全身肌肉瞬间绷紧，瞳孔在昏暗光线下急剧收缩，像是一只骤然感知到致命威胁的野兽。
可【战场直觉】静默着，没有传来任何明确的警示。
这死一般的平静，反而让她心底的警报疯狂尖啸——除非，那潜在的危险级别，已经超出了她当前技能所能感知的范畴，又或者……那东西根本不在“战场”的规则之内。
一种强烈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在疯狂催促她：离开这里！立刻！马上！
但她没有退路。身后的十字路口是七只丧尸，前方是未知的危险。两害相权，她只能选择风险看似可控的一条。
“跟紧！”她压低声音，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急促，随即不再犹豫，猛地加快了脚步，几乎是奔跑起来。
苏清被这突如其来的提速搞得措手不及，心脏狂跳，却不敢多问一句。她咬紧牙关，拼命迈开步子，沉重的登山包剧烈地晃动拍打着她的后背，怀里的医用品几乎要抱不住。冰冷的空气呛入喉咙，带来火辣辣的刺痛，她却连大口喘气都不敢。
实验楼内部结构复杂，昏暗而压抑。完全凭借自主直觉在迷宫里穿梭，每一次拐弯都毫不犹豫，脚步落地无声。她不像在逃离，更像是在与这栋建筑本身、与某种看不见的东西竞速。
她依然能精准地绕开所有死胡同，但苏清敏锐地察觉到，有什么不同了。
苏清的心狂跳不止。她不仅恐惧身后可能追来的东西，更被林吻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前所未有的紧迫感所震慑——这是她从未在林吻身上见到过的情绪。
可更诡异的是，在这种慌乱与恐惧之中，一丝奇异的亲切感悄然蔓延。
她仿佛看见林吻脸上那张雷打不动的冷静面具，终于裂开了一道缝。而裂缝底下透出的，才是她记忆里那个更真实、更鲜活、也更接近从前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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