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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那一颗薄荷糖

门在眼前关上的那一刻,世界的声音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掐灭。

许念一僵立在冰冷的黑暗中,耳边只剩下自己心脏疯狂擂鼓的轰鸣声,咚咚咚,撞击着耳膜,震得他头皮发麻。鼻腔里似乎还残留着那一丝极淡的、却无比尖锐的铁锈味,混合着陆星遥房间里惯有的清凉薄荷气息,形成一种诡异而令人作呕的对比。

那是什么?

那到底是什么?!

哥的手臂上……那些狰狞的、鲜红的划痕……还有他指尖那点刺目的暗红……

一个可怕的、他从未想象过的念头,像一条冰冷的毒蛇,倏地钻进他的脑海,让他瞬间如坠冰窟,四肢百骸都冻得僵硬。

自残。

这个词像带着血槽的倒刺,狠狠扎进他的思维里,带来一阵尖锐的剧痛和无法置信的眩晕。

不……不可能……

哥怎么会……那是陆星遥啊!是永远冷静、永远强大、永远完美的陆星遥啊!他怎么会用这种残忍的方式伤害自己?

许念一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浅薄,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压住,闷得发痛。他下意识地抬手捂住嘴,害怕自己会失控地尖叫或者干呕出来。指尖冰凉,抖得厉害。

门内一片死寂。

没有脚步声,没有哭泣声,什么都没有。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只是他极度困倦下产生的一个逼真噩梦。

但他知道不是。那画面太清晰了,每一个细节都像是用烧红的烙铁烙在了他的视网膜上——挽起的袖子,苍白的皮肤,刺目的伤痕,哥哥猛然睁开眼时那双写满惊慌和恐惧的眼睛……

还有最后,那扇几乎是被砸上的门。那一声并不响亮却如同惊雷的“砰”,彻底将他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哥……在害怕?

这个认知让许念一的心脏又是一阵抽搐般的疼。在他心里,陆星遥是无所不能的,是永远不会流露出脆弱一面的。可刚才,他明明看到了神像身上碎裂的痕迹,看到了那之下隐藏的、鲜活的痛苦。

他为什么要那样做?发生了什么?

无数个问号像沸腾的气泡,在他混乱的脑海里翻滚、炸开,却找不到任何一个答案。公园里那几个职高生挑衅的眼神、哥哥瞬间的紧绷和加快的脚步、他苍白的脸色、他说“没睡好”时低垂的眼睫……所有被他忽略的细微末节,此刻全都涌了上来,拼接成一幅模糊却令人不安的拼图。

这一切,是不是早有征兆?只是他沉溺于被保护得太好的安逸里,从未真正抬头仔细看过为他遮风挡雨的那棵大树,树干内部是否早已被蛀空?

冰冷的恐惧感和一种迟来的、巨大的心疼,像潮水般淹没了他。他在门外站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双腿麻木,直到客厅的挂钟传来沉闷的敲击声——凌晨两点了。

门内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他最终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失魂落魄地、几乎是蹒跚着挪回了自己的房间。轻轻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毯上。

黑暗中,他抱紧了自己的膝盖,把脸深深埋进去。哥哥手臂上那些交错的红痕在他眼前反复闪现,挥之不去。他感到一阵阵彻骨的寒意,不是因为冷,而是源于一种认知被彻底颠覆后的恐惧和无助。

那个晚上,许念一再也没有睡着。

第二天清晨,许念一是被闹钟吵醒的。

或者说,他根本一夜未眠。眼睛又干又涩,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疼。昨晚的一切清晰得可怕,丝毫没有随着天色渐明而褪色,反而更加沉重地压在他的心口。

他磨磨蹭蹭地起床、洗漱,看着镜子里自己眼下明显的青黑,和没什么血色的脸,心情愈发沉重。

该怎么面对哥?

他走出房间,餐厅里已经飘来了早餐的香味。养母苏雯正在往桌上摆碗筷,养父陆文谦看着报纸。

而陆星遥,已经坐在了他常坐的位置上。

他穿着一身干净的校服,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正低头安静地喝着牛奶。晨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给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他看起来和过去的每一个早晨没有任何不同——冷静、完美、无可挑剔。

仿佛昨夜那个坐在冰冷地板上、手臂带着骇人伤痕、惊慌失措地关上门的少年,真的只是许念一梦魇里的一个幻影。

许念一的心跳漏了一拍,脚步迟疑地停在餐厅门口,有些不知所措。

似乎是听到了动静,陆星遥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他。那眼神深邃如古井,波澜不惊,甚至比平时还要冷淡几分。

“愣着干什么?过来吃饭。”他开口,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平稳淡漠,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说完便重新低下头,继续看放在手边的英文单词卡。

自然得……可怕。

许念一的心脏却像是被那只无形的手又攥紧了一下。哥在假装。他在用一种近乎完美的演技,粉饰太平,试图将昨夜那个可怕的秘密重新紧紧掩埋起来。

苏雯也看了过来,关切地问:“念一,脸色怎么这么差?没睡好吗?是不是又不舒服了?”她说着,习惯性地就要伸手来探许念一的额头。

许念一下意识地偏头躲了一下,声音有些干涩:“没……没有,就是做了个噩梦。”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飘向陆星遥。

陆星遥拿着单词卡的手指几不可查地收紧了一下,指节微微泛白,但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抬头。

“噩梦啊?吓到了吧?快来喝点热牛奶压压惊。”苏雯不疑有他,拉着许念一坐下,给他倒了一大杯牛奶,“星遥也是,脸色看着也不太好,你们俩昨晚是不是都熬夜了?学习再忙也要注意身体……”

陆文谦从报纸后抬起头,推了推眼镜:“高三关键时期,压力大是正常的,但要学会自我调节。星遥,你是哥哥,要带好头。”

陆星遥终于抬起头,对上父亲的目光,极其简短地应了一声:“嗯,知道了。”

他的应对天衣无缝。

许念一低下头,盯着面前那杯冒着热气的牛奶,却一点胃口都没有。喉咙里像是堵着一团棉花。他知道,哥哥不希望任何人知道,他在用沉默和伪装筑起一道高墙,拒绝任何形式的窥探和关心。

而自己,昨晚意外地成为了那个撞破了秘密的、不被欢迎的闯入者。

一顿早餐在一种看似寻常实则诡异的气氛中结束。许念一食不知味,几乎只是机械地吞咽着。他能感觉到陆星遥的视线偶尔会极快地从他身上扫过,但那目光一触即离,冰冷又戒备。

去学校的路上,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和往常一样沉默。但今天的沉默却沉重得让人窒息,仿佛空气中充满了看不见的玻璃渣,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小心翼翼的痛楚。

许念一无数次想要开口,想问“哥你手臂还疼吗”,想问“昨天晚上……”,想问“你到底怎么了”。

但每一次,话到嘴边,又被陆星遥那冰冷疏离的侧影和周身散发的“请勿靠近”的气场给逼了回去。

他不敢。

他怕自己贸然的关心,会变成一种残忍的揭穿,会彻底打破哥哥辛苦维持的平静,会让事情变得更加不可收拾。

他就这样怀着满腹的疑问和沉重的心事,煎熬地度过了整整一个上午的课。老师讲了什么,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笔记本上无意识地画满了杂乱无章的线条。

午休铃声响起,同学们纷纷涌向食堂。许念一却坐在座位上没动。

“念一,不去吃饭吗?”同桌宋小涛拍了拍他,“今天食堂有糖醋排骨哦!”

许念一勉强笑了笑:“我……我没什么胃口,你先去吧。”

“又没胃口?你这小身板不行啊兄弟,”宋小涛大大咧咧地,“要不要我帮你带个面包回来?”

“不用了,谢谢。”许念一摇摇头,“我带了点吃的。”

等教室里的人都走空了,他才慢吞吞地从书包里拿出苏雯给他准备的便当盒。里面是精心准备的营养午餐,绝对安全,符合他所有的禁忌。

但他看着那些色彩漂亮的饭菜,却毫无食欲。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高三的教学楼就在对面,他不知道陆星遥现在在做什么?他吃饭了吗?他……还好吗?

那个念头又固执地钻了出来——那些伤痕,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再也坐不住了。猛地站起身,抓起便当盒就往外走。他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想做什么,只是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要做点什么,哪怕只是确认一下陆星遥是否安好。

他鬼使神差地走上了通往天台的那段楼梯。这里平时很少有人来,是个安静独处的地方。也许哥会在这里?

刚走到天台门口,他却猛地顿住了脚步。

天台上有人。

而且是熟悉的声音。

“……有意思吗?嗯?陆大学霸?”一个流里流气、带着明显恶意的男声响起,“装得一副好学生的样子,给谁看啊?”

许念一的心猛地一沉。他小心翼翼地侧身,透过门缝向外看去。

天台风很大,吹得人衣服猎猎作响。不远处,三个穿着隔壁职高校服的男生,正呈半包围状,堵着一个背对着门口的清瘦身影。

是陆星遥!

而那几个男生,赫然就是昨天下午在公园里遇到的那几个!

许念一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手下意识地握紧了门框。

“怎么不说话?哑巴了?”另一个剃着板寸的男生嗤笑着,上前一步,用力推了一下陆星遥的肩膀,“上次不是还挺横的吗?在老师面前不是挺能装的吗?”

陆星遥被推得踉跄了一下,后背重重撞在天台的栏杆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但他依旧低着头,一言不发,双手紧紧攥着拳头,垂在身侧。许念一能看到他绷紧的后颈线条和微微颤抖的肩胛骨。

他在忍耐。极力地忍耐。

“妈的,最烦你这副死样子!”第三个男生似乎被他的沉默激怒了,猛地伸手,一把打掉了陆星遥手里拿着的……一个塑料袋?

袋子掉在地上,里面几个包装简单的面包滚了出来,沾满了灰尘。

那是哥的午餐?许念一的心脏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就吃这猪食啊?穷逼!”那个板寸男冷笑着,抬脚狠狠地踩在其中一个面包上,用力碾了碾,“跟你那病秧子弟弟一样,都是见不得光的怪物吧?一个病痨鬼,一个装逼犯,真是绝配……

他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精准地捅进了陆星遥最致命的软肋。

一直沉默忍耐的陆星遥猛地抬起了头!

虽然看不到他的正脸,但许念一清晰地看到,他整个身体的姿态瞬间变了!那不再是隐忍,而是一种被触碰到逆鳞后骤然爆发出的、极其骇人的攻击性!

“你说什么?”

陆星遥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压出来,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冰冷的暴戾。

那几个男生似乎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变化震慑了一下,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但那个板寸男很快又强装镇定,梗着脖子:“我说错了吗?谁不知道你们家……”

他的话没能说完。

陆星遥毫无征兆地动了!

他的动作快得惊人,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猎豹,猛地扑了上去,一拳狠狠砸在板寸男的脸上!

那一拳带着积压了太久太久的愤怒和绝望,又快又狠。

“砰”的一声闷响,伴随着板寸男一声痛呼,他整个人被打得向后踉跄了好几步,鼻血瞬间就涌了出来。

“操!你他妈敢动手!”另外两个男生反应过来,骂骂咧咧地围了上来。

天台上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陆星遥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他不再沉默,不再忍耐,平时那双用来解最难的数学题、画最精密的图纸、温柔地给饼干画星星的手,此刻却变成了最原始的武器。他几乎是不要命地和那三个人扭打在一起,动作狠戾,每一拳每一脚都带着同归于尽般的疯狂。

风吹乱了他的头发,校服被扯得凌乱,嘴角很快见了红,但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眼神里是一种近乎赤红的、毁灭性的光芒。

许念一死死捂着嘴,惊恐地看着眼前这失控的一幕,浑身血液都快要凝固了。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陆星遥。

疯狂、暴戾、绝望……像一只被逼到绝境、伤痕累累却依旧亮出獠牙的困兽。

那个板寸男的话在他耳边回荡——“病秧子弟弟”、“见不得光的怪物”……

是因为他吗?

哥突然失控动手……是因为那个人……侮辱了他吗?

这个认知像一道闪电劈中了他,带来一阵剧烈的、夹杂着无比心疼和罪恶感的战栗。

就在这时,那个最初挑事的男生趁乱从后面勒住了陆星遥的脖子,另一个则一拳砸在他的腹部。

陆星遥痛苦地闷哼一声,身体蜷缩了一下,挣扎的力道明显弱了下去。

不行!

许念一的大脑一片空白,恐惧和保护哥哥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几乎是想也没想,猛地推开天台的门,冲了出去!

“你们干什么!住手!我已经告诉老师了!老师马上就来!”他声音发着颤,却用尽了全身力气大喊,试图吓退他们。

那三个职高生显然没料到会突然有人冲出来,都是一愣。看到许念一苍白的脸和明显孱弱的身形,又听到他说叫了老师,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操!真晦气!算你走运!”板寸男捂着流血的鼻子,恶狠狠地瞪了陆星遥一眼,撂下句狠话,“你给我等着!”

说完,三人便匆匆忙忙地推开许念一,狼狈地跑下了楼梯。

天台瞬间恢复了寂静,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和浓重的、带着铁锈味的喘息声。

陆星遥脱力般地靠在栏杆上,微微佝偻着背,剧烈地喘息着。他的校服衬衫扣子被扯掉了两颗,露出了一小片锁骨和胸膛,嘴角破裂渗着血丝,额发被汗水和血迹黏湿,贴在苍白的皮肤上,看上去狼狈不堪。

许念一的心脏疼得发紧,他快步跑过去,声音里带着哭腔:“哥!哥你怎么样?你没事吧?伤到哪里了?”

他伸出手,想要去碰碰陆星遥嘴角的伤,想要查看他还有没有别的地方受伤。

然而,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的那一刻——陆星遥猛地抬起头!

那双眼睛,不再是平时沉静无波的模样,也不再是昨夜惊慌失措的样子,而是一片赤红的、充斥着未褪尽的暴戾和某种更深沉痛苦的深渊!

他一把狠狠挥开了许念一的手!

力道之大,让许念一的手背瞬间红了一片。

“谁让你来的?!”

陆星遥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像是被砂纸磨过,带着一种极致的愤怒和……羞辱?他死死地盯着许念一,眼神锐利得像冰锥。

“谁让你多管闲事的?!看到我这个样子,你满意了?!”

他的质问像一把把冰冷的刀子,狠狠捅进许念一的心里。

许念一彻底愣住了,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他看着哥哥眼中那陌生而可怕的痛苦和怒火,看着他狼狈却依旧挺直的脊背,心脏像是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我……我没有……”他嘴唇颤抖着,试图解释,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模糊了视线,“我只是担心你……他们那么多人……”

“我不需要你担心!”陆星遥猛地打断他,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甚至带上了破音,“滚回去!离我远点!”

他说完,看也不再看许念一一眼,猛地转过身,用手背狠狠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踉跄着、却依旧固执地挺直着背脊,头也不回地快步走下了天台。

只剩下许念一一个人,被孤零零地留在空旷冰冷的天台上。

风吹着他的校服,冷得刺骨。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哥哥消失的背影,眼泪终于决堤般汹涌而出。

委屈、恐惧、心疼、茫然……各种情绪像巨大的浪潮,将他彻底淹没。

地上,那个被踩得稀烂的面包和沾满灰尘的塑料袋,像是一个无声的嘲讽。

许念一慢慢地蹲下身,抱住自己的膝盖,把脸埋进去,无声地痛哭起来。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那个永远保护他的哥哥,那个看似无坚不摧的哥哥,原来一直独自承受着这样的恶意和痛苦。而他,不仅一无所知,甚至……可能正是这一切的源头?

那个“病秧子弟弟”,那个“见不得光的怪物”……

是他,成了别人用来伤害哥哥的利刃。

这个认知,比任何过敏原带来的窒息感,都要让他痛苦百万倍。

他在天台上哭了很久,直到眼泪流干,眼睛肿得像核桃,浑身冰冷麻木。

下午的课,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的。他请了假,没有回教室,而是去了校医室,谎称自己不太舒服,在校医室角落的病床上蜷缩着躺了很久。

放学铃声响起,他混在人群中,失魂落魄地走向校车站。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陆星遥。

校车来了,他低着头上去,习惯性地走向他们常坐的位置附近,却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哥……先走了吗?

他心里一空,夹杂着失落和更加深重的担忧。他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心里乱成一团麻。

回到家,玄关处放着陆星遥的书包。他已经回来了。

许念一的心稍稍落回一点,却又立刻提得更高。他换好鞋,慢吞吞地挪进客厅。

陆星遥不在。他的房间门紧闭着。

苏雯从厨房探出头:“念一回来啦?咦,星遥呢?没一起?他刚才回来就说有点累,回房休息了,连下午的点心都没吃。你们俩今天怎么回事,一个个都无精打采的……”

许念一含糊地应了一声,逃也似的钻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坐在书桌前,对着作业本,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耳朵却像雷达一样,高度警觉地捕捉着门外的一切动静。

隔壁房间一直很安静,安静得让人心慌。

晚饭时间,陆星遥依旧没有出来。苏雯去叫了他两次,里面只传来他闷闷的声音,说不饿,想睡觉。

“这孩子,肯定是学习太累病了……”苏雯担忧地念叨着,盛了一碗汤,又拿了几片烤好的、没有坚果的吐司,让许念一给送进去。

许念一端着托盘,站在陆星遥的房门外,手心里全是冷汗。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鼓起勇气敲了敲门。

里面沉默了几秒,才传来一声低沉的:“进。”

许念一推开门。

房间里只开着一盏昏暗的台灯。陆星遥没有睡觉,他坐在书桌前,背对着门口,似乎在看书写题。他换上了家居服,长袖长裤,将身体遮得严严实实。从后面看,他的坐姿依旧挺拔,仿佛白天在天台上那个失控狼狈的人不是他。

“哥……”许念一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把托盘放在桌角,“妈让你吃点东西。”

陆星遥没有回头,也没有应声,只是握着笔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些。

许念一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他挽起一截的袖口露出的手腕上。那里的皮肤似乎有些发红,但并没有看到新的明显伤痕。他的目光又偷偷瞟向哥哥的嘴角,那里的伤口已经清理过,贴上了一小块创可贴。

看来……他没有再伤害自己。

这个发现让许念一紧绷的心弦稍微松弛了一点点。

但他依旧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道歉?安慰?询问?似乎哪一种都不合适,都有可能再次触怒哥哥。

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最终,还是陆星遥先开了口,声音依旧沙哑,却平静了很多,听不出喜怒:“放那儿吧。谢谢。”

疏离而客套。

许念一的心沉了下去。他站在原地,脚像被钉住了一样,不肯离开。他有太多话想说,却堵在喉咙口,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从校服口袋里,摸出了那个他几乎时刻随身携带的小小药盒。又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拿出一颗独立包装的、浅绿色的薄荷糖。

这是他唯一能吃的、不会过敏的糖果。也是他最喜欢的一种。清凉微甜的味道,总能在他感到不适或者紧张时,带来一点点安慰。

他伸出手,将那颗小小的、带着他掌心温度的薄荷糖,轻轻地、几乎是颤抖地,放在了陆星遥摊开在桌面的笔记本旁边。

绿色的糖纸在昏黄的灯光下,折射出一点微弱却温暖的光。

就像他笨拙的、不知该如何表达的关心和歉意。

陆星遥握着笔的动作彻底停住了。他的目光垂落,久久地凝视着那颗突然出现的薄荷糖。他的侧脸在光影中显得有些模糊,看不清表情。

许念一屏住呼吸,心脏跳得飞快。

他看到,哥哥那双总是干净修长的手指,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然后,非常非常缓慢地,他松开了笔,伸出手,用指尖轻轻碰触了一下那颗糖。

冰凉的糖纸,和他微凉的指尖相触,发出极其细微的窸窣声。

像一个小心翼翼的试探,又像一个无声的回应。

许念一的鼻腔猛地一酸。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哥哥的背影一眼,然后转身,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门外,他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下来,用手臂抱住了膝盖。

门内,书桌前。

陆星遥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许久,他才终于拿起那颗薄荷糖,紧紧攥在手心里。糖纸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但那一点微弱的、来自另一个人的温度,却像一颗投入冰封湖面的石子,激起了一圈细微却无法忽视的涟漪。

他闭上眼,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另一只藏在桌下的手,紧紧攥成了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试图用另一种尖锐的疼痛,来压制内心翻涌的、几乎要决堤的复杂情绪。

那颗小小的薄荷糖,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像一味沉默的、却带着微弱甜味的……

解药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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