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卿推开宿舍门时，一阵风突然咬住她的衣领。
她缩了缩脖子，像棵被霜打的梧桐，把落叶般的围巾往领口里掖。
走廊尽头的窗户没关严，风从缝隙里挤进来，发出类似呜咽的声响。
宋晚卿数着台阶往下走，每一步都踩在，昨夜凝结的薄霜上。
宿舍楼前的梧桐树，把枯枝伸向铅灰色天空。
一片叶子旋转着落下，擦过她发红的耳廓。
这天气比天气预报说的简直还要冷三分。
宋晚卿刚摘下围巾，手机在口袋里轻轻一震。
她看见姜砚成的名字，像一片雪落在锁屏上。
姜砚成：【放学我去接你。】
宋晚卿：【好。】
教室里暖气很足，窗玻璃蒙着薄雾。
宋晚卿的呼吸忽然变轻，在起雾的窗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太阳。
后排同学推门带进冷风，她却在消息框里，尝到一丝蜂蜜的甜。
……
宋晚卿数着步数穿过林荫道，梧桐枝桠间漏下的光斑。
校门口的银杏树下，姜砚成正在搓手呵气。
风突然安静下来。
一片枯叶卡在宋晚卿的围巾褶皱，姜砚成伸手去摘，指尖碰到她发烫的耳垂——比阳光更让人目眩。
姜砚成：“冷不冷?”
宋晚卿：“我不冷，倒是你，穿那么少，你就不怕被冻着吗？”
姜砚成：“我不冷，快上车吧，家里已经准备好了晚饭了。”
宋晚卿：“嗯。”
别墅内。
姜砚成推开门时，蒸腾的热气正爬上玻璃，模糊了窗外的暮色。
宋晚卿的围巾还挂着寒气，发梢却已沾染了香菇与枸杞的甜香。
姜砚成盛汤的手很稳，却在递碗时晃了晃，让一滴汤汁溅成她毛衣上的小太阳。
窗外开始飘雪，而瓷勺碰着碗沿的声响，比暖气更先捂热了他们的指节。
……
电视屏幕的光在宋晚卿脸上流淌——一部老电影正演到壁炉边的吻戏。
她蜷缩的姿势像句未写完的旁白，脚趾偶尔蹭过姜砚成的大腿。
笔记本键盘的敲击声与电影配乐微妙重叠，姜砚成扶眼镜时，右手无名指在显示器冷光里划出流星般的轨迹。
他刚偷偷把暖气调高了两度。
窗外寒风数着枯枝，而宋晚卿的哈欠突然落在姜砚成肩头——比天气预报更准地宣告：
此刻室内恒温二十六摄氏度，湿度适宜相爱。
姜砚成合上笔记本电脑时，屏幕的蓝光在昏暗的客厅里倏然熄灭。
他揉了揉酸涩的双眼，转头看向身旁的沙发——宋晚卿已经蜷在那里睡着了，半边脸颊陷在柔软的抱枕里，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浅浅的阴影。
她手里还松松地攥着翻到一半的杂志，纸张随着均匀的呼吸微微起伏。
姜砚成不由得勾起嘴角，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客厅的落地窗外，城市的灯火像散落的星子，给她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暖光。
他弯下腰，一只手小心地穿过她的膝弯，另一只手托住她的后背。
宋晚卿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往他怀里靠了靠，发丝间淡淡的洗发水香气萦绕在鼻尖。
姜砚成屏住呼吸，生怕惊醒她，起身时甚至没敢完全站直，像个偷了珍宝的窃贼般弓着背。
姜砚成抱着宋晚卿，走得极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薄薄的冰面上，生怕一个不稳就惊醒了她。
宋晚卿在他怀里睡得安稳，呼吸绵长而轻浅，微卷的发丝散落在他的臂弯里，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她的脸颊贴着他的胸膛，温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衬衫传来，像是某种无声的依恋。
姜砚成低头看她，目光落在她微微抿起的唇角上——不知道她梦见了什么，竟在睡梦里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走廊尽头的卧室门半掩着，透出一线昏黄的夜灯光晕。
姜砚成侧身，用肩膀轻轻抵开门，动作轻得像是怕惊扰了空气里的尘埃。
姜砚成俯下身，小心翼翼地让宋晚卿陷进柔软的床铺里。
她的身体在接触到被褥时微微陷下去一点，发丝散落在枕头上，像一幅随意泼墨的水墨画。
姜砚成屏住呼吸，动作轻缓地拉过被子，仔细地替她掖好被角，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下巴，触感温软得像触碰一片花瓣。
卧室里只开着一盏昏黄的床头灯，光线朦胧地笼罩着宋晚卿的睡颜。
她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呼吸均匀而绵长。
姜砚成凝视了片刻，忍不住伸手将她额前散落的碎发轻轻拨开。
他弯下腰，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如羽毛的吻。
这个吻克制又温柔，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珍视。
唇瓣离开时，他下意识地停留了一瞬，近到能闻到她肌肤上淡淡的香气。
直起身时，姜砚成的目光依然流连在她脸上。
睡梦中的宋晚卿似乎感知到了什么，在姜砚成即将直起身的瞬间，无意识地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角。
她的指尖微微蜷曲，力道很轻，却让姜砚成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别走...”她含糊地呢喃着，声音带着睡意特有的软糯，像是撒娇的小猫。
说完又往被子里缩了缩，却始终没有松开那一点布料。
姜砚成的心跳突然变得很吵。
他保持着弯腰的姿势不敢动，生怕惊扰了她难得的依赖。
床头灯的光线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交叠成亲密的形状。
他试探性地伸手，轻轻覆上她拽着自己衣角的手。
宋晚卿的指尖微凉，在他掌心无意识地蹭了蹭，像是在确认什么。
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让姜砚成胸口泛起一阵柔软的酸胀。
“好，不走。”他低声应着，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最终还是在床沿坐下，任由她继续攥着自己的衣角。
夜风从半开的窗户溜进来，带着庭院里栀子花的香气，窗帘轻轻摇曳，在地板上投下流动的暗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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